110 書中不是這麽寫的啊

就在這時,九皇子突然念到一首詩,裏麵的一句話是“年少辭家從冠軍,金鞍寶劍去邀勳。”

九皇子將手中的蟬泗宣放下,尋到秦熙的位置,看著她說道:“這首詩寫的極像冠軍侯啊,容笙勇冠三軍,我甚是敬佩,隻可惜僅聽過冠軍侯的軍功,未能有幸見識過其文才,還真是有些遺憾,聽說冠軍侯幼時師承大學士傅東謄先生,想來文才也定是極好的。”

九皇子開口,大家自然閉口保持了安靜,秦熙也有些不解的抬起頭,倒是文馨臉上略帶期盼。

“可惜冠軍侯今日仍在前線殺敵,令吾等慚愧,不知來年是否有機會請到容笙來參加司元會。”七皇子接了一句,他當然能聽出自己這個皇弟想幹什麽,便想著把話題給輕飄飄轉走,免得掃興。

容笙雖然幼時師承大學士傅東謄,但是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容笙不愛讀書,偏愛刀劍,腹中是沒有太多墨水的,識文寫字沒有問題,但若是討論點文理、賦個詩文卻是萬萬沒那個能力的。

要知道當年大學士傅東謄為了懲戒容笙,可是拿著戒尺追了他整整三條街,這事情在京城的紈絝圈內可是一時傳為笑談。

“那蠻漢子隻知砍人,怎能欣賞的了此等風花雪月。”一位京城有名的騷客已經有些微醺,毫不顧忌的說道。

容初袖中的拳頭微微握緊,容笙是容家之人,雖然容初與其也接觸不多,但是卻容不得其他人如此放肆,何況還是一個沒有功名的狂人罷了。

“隻知留戀風月的醉酒兒又怎知男子真正的沙場豪情。”容初毫不客氣的回道,即使他是九皇子帶來的,也不絲毫不留情麵。

“好了,不要壞了今日雅興。”九皇子製止了兩人的嘴上刀劍。

可惜那騷客已經有些迷糊,竟是繼續說道:“不知道秦熙姑娘那裏有沒有冠軍侯寄回的書信,想來裏麵定是有些佳作遙寄相思 ,若是不那麽露骨的話,不妨展示一番,讓我們見識一下冠軍侯的文才。”

“放肆!”容初揮袖起身,文馨也隨著站起。

其他不少人也紛紛皺眉不已,覺得這騷客著實過分,這言語當真配不得此刻的場合,掉了身份。

秦熙已經嫁入冠軍侯府,名稱應為夫人,這浪**兒竟然還敢稱呼其為姑娘,而且出口撩撥,要看別人相思家信,這更是一種侮辱性的語言,何況對方還是冠軍侯的夫人,若是容笙在這裏,怕是借他十個膽兒也不敢如此,不然定會人頭落地,九皇子和七皇子也製止不了,而且砍了也就砍了,鬧到皇上那裏也是有理的,藍朝權貴階級的名聲比一條人命值錢。

“世子何必和一個醉酒之人生氣。”九皇子毫無誠意的打著圓場。

七皇子則是不悅道:“來人,把這狂徒帶下去醒醒酒!”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事情的焦點,也是大家都有些忽略的人——秦熙站了起來。

看到秦熙在一片安靜中站了起來,大家的目光立刻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心中憤怒無比,已經想好準備事後讓那狂徒騷客付出生命代價的容初也按捺下了自己想要脫口的話,看秦熙想要幹嘛。

秦熙麵無表情的對著兩位皇子行禮,也對容初表示了感謝,然後開口道:“嫁入冠軍侯府之前奴家也隻聽過夫君的武功,未曾了解過他的文彩,不瞞各位大人,夫君確實會在書信之中附些詩句,隻是不涉兒女情長罷了。”

“哦?”九皇子饒有興趣的看著秦熙,“不知可否說來聽聽,給司元會增些風采。”

“殿下吩咐,自當可以。”

容初雖然對秦熙無太多好感,但也不想讓秦熙在這裏丟了冠軍侯府與容家的麵子,可是秦熙已經答應了下來,而且旁邊下人立刻奉上了筆墨,容初也不好繼續攙和,隻好坐下靜待秦熙的發揮,並想著如果秦熙無法落筆,該如何幫她解了這個局。

“夫君不必擔心,熙兒雖然做事容易激動,但是也並非沒有任何考慮的人,容笙戰功累累,但是性格怪異,得罪過很多人,若是秦熙也沒有能力應對這種場麵的話,他們不可能被你維護一生,遲早會吃大虧,今日看看秦熙的能耐也是好的。”

文馨小聲的給容初說著,容初微微點頭。

秦熙已經持筆蘸了墨,輕輕吐氣,揮毫起來。

墨浸白宣,眾人本不甚在意的目光慢慢重視起來,雖還不知秦熙寫了什麽,單單她此刻的風采,就讓不少人眼前一亮。

秦熙一鼓作氣,未作停歇,最後一筆猛然揮扯,閉目站立足足五秒鍾,然後才向眾人施禮,放下狼毫,回了座位。

自有人將秦熙的詞作謄寫之後分發給眾人。

“嘶……”

“好詞!”

“壯哉!”

“……”

一聲聲讚歎從周圍眾人口中傳出,秦熙隻是低頭不語。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二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昔日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俘肉,笑談渴飲敵虜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七皇子朗聲將這首詞讀出,讀罷嘖嘖稱奇,“想不到,想不到,冠軍侯容笙竟然還有如此才氣,這句中豪邁鬥誌,也確如冠軍侯之英勇一般啊!好詞!好詞啊!”

九皇子也頻頻點頭,表示讚賞,作為一個皇子,不至於心胸那麽狹隘,他旁邊那位騷客在讀完此作之後渾身冷汗津津,竟是一瞬間酒醒了一半,臉色煞白。

這首詞裏麵的內容非常符合容笙的性格、經曆和功績,不得不說秦熙選的這首詞非常恰當,在這種情況下寫出,本來多是柔情的司元會一瞬間多了幾分熱血!

“不知這首詞何名?用的是何詞牌?”狀元郎趙回好奇問道,一臉熱切。

“夫君說了,詞作表露胸意,意盡詞窮,並無詞名,也非按矩填作。”秦熙垂目回答。

“此作確是冠軍侯所做?不知還有沒有其他佳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冠軍侯所為,可不要是抄襲而來呢。”那騷客聲音幹澀的強自說道,想要挽回些顏麵。

九皇子冷哼一聲,瞥了他一眼,此刻還敢多言,當真有些丟人了。

那男子迎上九皇子陰冷的眼神,身體一哆嗦,但是話已說出,卻是無法收回了。

“能做出此篇佳作已經足矣。”探花郎鄭文感歎一聲,“雖然有些地方不夠規整,但是豪氣十足,大善!”

藍朝和文馨、北墨、秦熙所處的世界都不是同一個時空,詩詞格律平仄要求也都不一樣,所以這首詞在鄭文看來是有瑕疵的。

剛才沒有這篇詞作的時候,幾乎無人替秦熙說話,坐看一個弱女子被人懷疑欺負,而一篇詞作出爐,竟然紛紛開始維護起來。

這時秦熙再次站了起來,走到中央,“冠軍侯府的尊嚴不容汙蔑,夫君胸含忠君殺敵信念,才氣並非刻意學成,而是情緒自然流露,我雖是一女子,也不能讓別人如此懷疑夫君,自當維護夫君名聲。”

說罷,秦熙朝旁邊的侍女說道:“奉上筆墨。”

“是。”

一眾人麵麵相覷,這秦熙竟然還要繼續揮毫,難道還有如此等級的好詩詞不成?

這次,秦熙寫的更快,隻有短短四句話。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上一首滿是豪邁,這一首多了些感慨,古來征戰幾人回,讓人眼前立刻浮現出邊關戰後在屍山血海中執戈環顧的場景。

這次拿到抄寫的紙張之後,滿座之人沒有再去稱讚討論,而是一片寂靜,不是詩詞太差,而是內容很好,結合冠軍侯的血戰威名和沙場殘酷,與內容十分貼切,大家紛紛認為這佳作十有八九就是冠軍侯所做了。

如果不是冠軍侯所做,是秦熙所為的話,那就更令人驚訝了!

冠軍侯被稱為戰神,頭頂有太多光環,再加上一個也沒有什麽,如果他的妻子再頂個文才冠絕的名號的話,這冠軍侯府就有點兒恐怖了。

“沒想到笙兒竟然還有些柔情愁思。”容初打破了寂靜,輕抿一口酒,不去討論這詩作到底是不是容笙所為,不去評說好壞,而是避開之後談了下容笙的心思。

剛才秦熙也強調容笙的忠君胸懷,單單殺敵可能是嗜血,但是如果能有如此文字表抒胸意的話,那便是將才帥才,而非僅僅武才了。

“夫君是鐵血男兒,比之在座的大多數人都要鐵血,夫君也有柔情,卻與各位的柔情不甚相同,有些人的柔情灑在青樓溫柔鄉,灑在十裏藍河夜半時,我夫君的柔情不是對我的思念,而是對戰友化為枯骨的的哀愁。”

說罷,秦熙不顧大家的反應,轉身朝樓梯處走去,邊走口中還邊輕聲道:“其實,我最喜歡的是夫君作的這首詩。”

“北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傳聞一戰百神愁,兩岸強兵過未休。誰道西居總無事,近來長共血爭流。”

爭流吟罷,秦熙已經走下了三層,下麵有冠軍侯府的仆人候著。

竟然又是一首!

秦熙竟然連續向眾人拋出三首詩詞,而且都稱得上是上品,一瞬間驚得眾人很是難以接受,畢竟這不是狀元郎的作品,也不是下麵那些多才之人的提前準備,而是一直被大家認為隻有蠻勇,並無文才的冠軍侯的作品!

“一將功成萬骨枯!”容初一字一頓的將其中一句重複說著,“一萬白馬義從,一個冠軍侯,骨枯的是他的袍澤,功成的可不僅僅是冠軍侯,這十裏藍河今夜的歌舞升平,是建立在千裏之外的無數埋骨他鄉之上啊。”

“讓我們為冠軍侯,為藍朝千萬邊關勇士舉杯致敬!”七皇子站起身來,一句話十分應景。

看了聽了秦熙三首詩詞,加上容初一番慷慨激昂,大家必須得表示點什麽,但是太過於沉重又有點兒破壞今天的好心情,而舉杯共飲倒是非常符合氣氛。

“承上筆墨,我要為邊關將士賦詩一首!”狀元郎趙回將杯中美酒倒入腹中,趁勢站起。

“將這三篇佳作抄寫傳讀下去,吩咐讓下麵兩層為我大藍朝軍中兒郎潑墨揮毫!”九皇子也隨之發話。

坐在下麵一直沒有發話的文馨終於在靈魂層麵對北墨說道:

“劇情不對啊,書中不是這麽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