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呸!小姐,那小白臉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是看上我了啊?”吳頃衝客棧老板眨了眨眼以作回敬,湊到子書珩耳邊小聲說道。

“那不是挺好的麽。”子書珩端著茶杯,吹了吹立在水麵上的毛尖,悠悠然地喝了一口茶,“你那悶葫蘆弟弟怕你討不到媳婦兒,臨別時還在私下裏托我幫忙,看來此行不會讓他失望了。”

吳頃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忽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笑意瞬間消失,眼裏的悒鬱像是要溢出來般。

他現在是男扮女裝,被一個男人看中算是什麽事兒?

得,王爺又在不著痕跡地挖苦他了!

吳頃賭氣地道:“萬一李明殊也沒看中你,看中了我怎麽辦? ”

子書珩給了他一個冷淡的眼神:“如果我是你,說這句話之前,我會先照照鏡子。”

吳頃幽怨地瞪著他,一口悶氣堵在胸間,上不去,下不來。

無論是何年紀身處何處,小王爺的言語總是這般尖鑽辛辣,吳頃本以為跟他一起長大,挨得罵多了,早就該習慣了,然而事實卻恰恰相反,小王爺似乎生來便具有發現他人弱點的能力,每次開口都能戳中他的痛處,讓他無力反駁,隻能委屈巴巴地受著。

他和弟弟吳刻本是晉王子書鈞的家奴,若非五年前的紫極閣之亂,兩人不可能跟在子書珩的身邊,也不可能在翰朗一戰成名。

雖然那場震驚整個神州大陸的造反晉王弑父成功,但羽林軍趕來地及時,造反還是以失敗告終,晉王奪走天昭帝的遺詔,連夜逃出了檀京城,至今下落不明。

身為家奴,吳頃和弟弟吳刻受到牽連,本應問罪斬首,是十四歲的子書珩冒著被劃為晉王同黨的風險,動用了所有人脈關係,才保住了他們倆的性命。順理成章的,子書珩也就成了他們的第二個主子。

吳頃跟這個主子一起長大,卻總是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比如天昭帝駕崩那天,丞相大人連同不少股肱之臣準備奉他為帝,他卻主動向那個比他大了七歲的侄子下跪俯首稱臣,將皇位拱手讓人;比如兩個月前陛下讓他去西北打仗,任誰都能看出來,這是一條勝也不是敗也不是的不歸路,他本可以稱病拒絕,結果卻是欣然領了命;比如出征前,他向陛下要了點將的權力,滿朝不乏經驗豐富的武將,他竟隻點了因罪奴之身原本永遠也不得翻身的他們兄弟倆。

又比如……

讓他這個壯漢男扮女裝護送同樣男扮女裝的他來南溟……

翰朗一役大涼一萬鐵騎迎戰龐夏十萬大軍,雖大獲全勝,王爺卻不慎中了天下第一奇毒迷仙引,隨著毒性的發作,他會逐漸喪失身體的控製權,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體被他人控製,想死都死不成。

世上隻有十二品葉人參花才能解此毒,而這十二品葉人參花百年才開一朵,目前唯一的一朵正在岑雪風手裏。

岑雪風乃何許人也?

——西域毒帝唯一的入室弟子,惡人墓九大惡人之一,江湖人稱:守屍鬼醫。

自從岑雪風躲進南溟的海底墓中,便再也沒有出來過,王爺無法,隻能進去找他。

隻是這惡人墓建在南溟海底,機關重重,不依靠墓裏的人,潛進去的可能幾乎為零,就算運氣好,僥幸躲過所有機關順利進入,也會被九大惡人抓住折磨致死。幸而李明殊每個月都會來這裏挑一位徒弟帶入墓中,隻要被她選中即可順利入墓,這無疑是最安全的方法,奈何她隻看得上美女弟子,為了被她挑中,王爺也隻能扮成美麗的女子了。

吳頃不再理會那涼薄無情的王爺,開始環顧四周,觀察了一圈,他頗為放心地籲出一口氣,他家王爺是整間客棧的女子裏露的最多……咳,最美麗動人的,想必一定會被李明殊選中了。

這時,門外又進來兩個女子。

走在前麵的那個披著一件紅色披風,走起路來都仿佛帶風,雖然冷著一張臉,但不可否認長得還是挺好看的,不過距離他家王爺還是差了一些。

至於後麵那個……

“糟糕!她比你俊!”看到她的那一霎,吳頃情不自禁地罵道。

子書珩嫌棄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是。”吳頃頷首,但他還是隱隱覺得,這個女子會壞他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