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怕鬼二人組

子書珩輕笑一聲:“您已經是了。”

李明殊道:“那可不一樣。”

子書珩道:“您說這算不算是誤傷?”

李明殊訕然道:“算得算得。”

子書珩眼底露出笑意:“那日後徒兒若請您出墓,您可別忘了有今兒這一出啊!”

“你小——”李明殊發現自己差點說漏了,立馬掉轉話鋒,“你這是苦肉計?”

子書珩:“師父以為呢?”

李明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傻孩子,沒有這次誤傷,你若開口,為師也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子書珩微微一怔,真誠道:“那徒兒便謝過師父了。”

段忘容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臉上沒有多大波瀾,心底卻十分疑惑:她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血衣與噬心在空中纏鬥了十幾個來回,卻始終占不了上風,噬心勸道:“二哥,收手吧。”

血衣在九大惡人裏排行老二,據說是按年齡排的,更準確地說,是按照每個人外表看起來的年紀來排列的。大家雖然不知血衣的具體年齡是多少,但他看起來就是一不惑之年的老頭子,出於禮貌,便把他排在了無咎之後。

他的武功位列知微閣高手榜第三名,隻比噬心落後兩名,可兩人之間卻差了至少一個境界。

噬心赤手空拳便將他徹底壓製,他竟連一招奔浪刀法都使不出來。

當然血衣能爬到如今的高度,也絕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自是越戰越勇。兩人就這麽你一拳我一腳地,順著定海神針向上方攀去。

突然——

哐當!

嘩啦——

四根鎖鏈驀地被拉緊,噬心被自己的力氣反噬,重重地摔進了水裏。

血衣神色冷凝,立在石碑之上靜靜看著噬心,旋即一揮衣袍,便消失不見了。

“老五,你沒事吧。”李明殊問道。

“無礙。”噬心擺擺手,從水裏爬了出來,走到子書珩麵前,“你怎樣了?”

子書珩從容道:“在師父和師姐的照顧下,可以勉強再喘幾天氣兒。”

李明殊和段忘容皆是哭笑不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已經有結果了嗎?”這時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了過來。

說話的是一位身穿淺金色長袍、戴著半麵金色麵具的男人,雖看不到全臉的容貌,但他脊背挺拔,器宇軒昂,腰間佩戴著一塊色澤上好的玉佩,衣料也是價值不菲,確實與江湖中無咎是一位貴公子的傳聞十分相符。

他身邊站著一位相貌陌生,但長相俊秀的翩翩公子,通過他手裏輕輕搖動的折扇即可認得,他便是那千麵一人的易千麵。

金麵男人問的是李明殊,目光卻落在子書珩身上。

子書珩靜靜地與之四目相對,無咎的聲音像極了他的一位久違了的友人,這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讓他一時間有些惘然。

“噬心插了一腳,勝負未分。”李明殊興致缺缺,攤了攤手,察覺到無咎的目光,忙向他介紹,“對了大哥,我不是說前幾天收了兩個徒弟嘛,就是她們兩個了。”

兩人欠身行禮,無咎禮貌地點頭致意,而後看向李明殊,淡淡地道:“既然沒有分出勝負,你們二人以後便不要與我們一同打牌了。”

子書珩和段忘容:“???”

“又不是我的問題,憑什麽不讓我打牌?他一直贏,肯定出老千了啊!”李明殊弱弱地為自己辯解。

“那你找到他身上的老千了嗎?”無咎又問。

“這不是沒把他打趴下嘛。”李明殊露出委屈的神色,就像是一撒嬌的小女子,楚楚可憐地說,“今天玩了二十七把,他從第一把開始就沒下莊,這還讓人怎麽玩啊!”

合著剛剛那場激烈的生死對決,就隻是因為李明殊輸不起了?

子書珩突然在心底發出一聲悲歎:本王的命,真是太輕賤了啊……

幾人圍坐在一張方桌前喝茶聊天。

“大哥,這件事的確是血衣的錯,就算他沒出老千,贏了那麽多把,也該適當輸一把了。”易千麵說,“三姐的臉都黑成那樣了,他還是一個勁兒地贏,若不是我打不過他,我都想教訓他一頓了!”

“對!”他這麽一說,李明殊更覺得自己沒做錯了,“血衣這就是不會做人!贏了錢財,輸了情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他與咱們好歹是鄰居,給別人留一點情麵不行嗎?”

無咎笑道:“血衣會不會做人,你難道不知道嗎?”

李明殊噎了一下,旋即媚眼嫻熟地一拋,露出一個迷倒萬千眾生的笑來:“那我們以後不帶他玩了便是。”

這時一直沉默的段忘容突然歎道:“血衣前輩肯跟幾位前輩一起打麻將,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

李明殊一聽這話,越發不忿了:“四缺一,山吹不在,隻能拉他來湊數,否則誰願意跟一臭氣熏天的冰塊打麻將啊!”

“真的不是因為他看起來根本不會打麻將?”子書珩麵無表情地將真相說了出來。

無咎啞然失笑。

李明殊看著子書珩,溫情脈脈地說:“你體內真氣剛穩定下來,少說兩句吧。”

子書珩立刻抿緊嘴巴,乖巧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他猛然發現,易千麵身邊坐著一位身穿夜行衣的俊俏女子。

子書珩腳底噌地一下生出一股惡寒,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這女人是誰?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之前確實隻有他們六個人啊!即便不是從其他地方走過來,那飛過來、跑過來、跳過來……至少得有一種方式吧?

為什麽沒有這個過程,她突然就出現了?

她該不會……是鬼吧?

子書珩心裏又慌又怕,不動聲色地看向段忘容,剛好發現段忘容也在看著自己,便用眼神與她交流:你看見她是怎麽進來的嗎?

段忘容眨了兩下眼:沒有。

子書珩又用眼神問:她是人是鬼?

有過被粉衫女子嚇出一身冷汗的經曆,段忘容臉色煞白,僵硬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

似乎並沒有發現那女子,其他人仍在安閑自在地聊天。

……難道隻有他和那姓段的能看得見她?

子書珩越想越怕,忽聽易千麵對身邊那人說道:“回來了?”

“嗯。”山吹輕輕地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五哥,麻煩來一碗油潑麵。”

“馬上就好。”噬心答應,起身去給灶台生火。

“這位是?”子書珩趁機問道。

李明殊說:“一個任務失敗的女殺手。”

“哦,原來是山吹前輩啊。”怕鬼二人組終是鬆了口氣。

豈料山吹忽然微微歪了下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你們也能看得見我嗎?”

子書珩心肝脾肺腎均是一顫,剛捋順的汗毛再次直直地豎立起來,他強裝鎮靜地說:“哈哈,前輩開什麽玩笑,大家都能看得見你呀!”

“哦,是這樣的。”易千麵慢條斯理地搖著折扇,“山吹因為任務失敗,前不久已經被組織抹殺了,我們長居此地,身上的陰氣自會比尋常人重許多,所以才能看到她。”

子書珩和段忘容猛地站了起來。

“啊,想起來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各位前輩,告辭!”

怔愣片刻,兩人怛然失色,不約而同地拔腿就逃。

看著兩位美女落荒而逃的背影,那些長輩們憋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