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然表白

楚項陽吼完這一嗓子，雙手向身下一拍，整個身子借勢從地下抽出，騰空而起，渾身還帶著那種不靈不靈的星光特效。韓凝見狀嚇得轉身就跑，這要是砸下來還了得？她趕緊關掉了激光槍的照明功能，這麽黑的晚上還帶著燈，就差大喊一聲“你來打我啊”了。反正身後的這位兄台自己會發光，也不怕找不到目標在哪兒。

楚項陽奔跑的腳步聲震如雷霆，三步兩步就追上了韓凝。韓凝聽著腳步聲覺得不妙，趕緊往右側一滾，一擊重拳幾乎是擦著她的身子砸下來，把水泥操場的地麵砸了個粉碎，飛濺的水泥塊把她掀了出去。

幸好楚項陽的攻擊速度沒那麽高，韓凝摔出去後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心裏暗自慶幸杜薇曾經對她進行過戰鬥技巧指導。楚項陽見一擊不中，掄起胳膊運了運氣，轉身又向韓凝衝過來。

“大哥饒命啊！”韓凝趕緊耍詐，“其實我是五班的！你現在能看到我是因為我從六班借了校服！”穹瀾二中為了避免戰爭實踐時混淆對手，用校服標記各班學生，戰時離得近的班級會進入不同的臨時平行空間。

“那就替你們班的對手打你！”楚項陽不吃這套，一腳向她門麵踢來。韓凝此時正對著楚項陽，左眼早看到他要用踢的，向後一跳躲過這腳。楚項陽的腳在韓凝鼻子前麵掃過，韓凝差點兒沒暈過去。

“大哥你腳這麽臭怎麽還不穿鞋啊！”韓凝又向後蹦了兩步，衝著楚項陽大喊。剛才她可是超近距離看到了楚項陽那僅僅隻穿了白絲襪的腳，絲襪間還隱隱透著濃密的腳毛。

“你閉嘴！”楚項陽一聲怒吼，腳下一蹬又是一拳打來，地麵都被他踏碎了。這一拳更勝剛才，隱隱帶著粉色的拳芒。韓凝隻有撒丫子繼續跑。

楚項陽的攻擊套路，韓凝基本上摸清了。首先，他隻有拳腳攻擊，並不會突然從裙子裏掏出什麽巴啦啦小魔棒來；第二，他每攻擊一下必須要緩一緩，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第三，他沒有什麽武術技巧，隻是單純地在揮霍力量。

這種簡單的攻擊技巧給了韓凝周旋的餘地，再加上她的左眼能夠預判楚項陽的攻擊方式，這場戰鬥就變成了“永遠在攻擊的女裝大佬”和“永遠不會被打到的弱雞少女”之間的較量。從長遠角度來看，戰況對韓凝不利，因為楚項陽的體力似乎深不見底，一旦韓凝沒有力氣躲閃，就隻能被一拳轟碎了。

“對策對策對策……”韓凝一麵玩命地跑，一麵死死盯著左手背上的鏡麵手套。雖然她能夠預判楚項陽的行動，但是楚項陽的力量不但沒有因為周旋的消耗而減少，反而愈加強大了，那粉色的拳芒甚至能被隔空發射過來，這其中肯定有什麽原因。正所謂皮褲套棉褲，必定有緣故，不是皮褲薄，就是棉褲沒有毛。

“我去你的！”韓凝找不到突破點，急得大喊一聲，衝著手背開了一槍，激光打在鏡麵上反射到後麵，正中楚項陽的門麵。然而這道激光就像在石頭上滴了一滴水一樣，裂成八瓣就沒下文了。

“我怎麽還打不死你啊！”楚項陽也是心中暴怒，一腳踏碎地麵躍至半空，如流星一般帶著粉色光芒和不靈不靈的星光特效向韓凝砸來。這一招下來，韓凝怕是再怎麽跑也躲不過了。她急中生智，轉身向兩人過來的方向跑去。楚項陽砸在她身後，她頭也不回一下，踏著一路轟碎的水泥塊就跑。

“我堂堂楚項陽，今天連一個女的都打不過！”楚項陽手腳並用爬出他砸出的那個坑，站在坑邊咆哮著。因為韓凝跑遠了，導致他一時失去目標，隻能站在原地發火。

韓凝隱在夜色中暫時算是安全了，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她回想楚項陽剛才喊的那兩句話，感覺他仿佛在刻意強調自己的失敗，而不是一般人打架時喊的“我打死你”之類的。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啊……”韓凝自言自語道。她把發箍往上推過頭頂，將低階異能開到最強，一時間楚項陽所有的思緒全都暴露在韓凝麵前。

“太丟人了……”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呃……沒了。

“所以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很丟人？”聯想到他那恥度爆表的裝束和刻意強調失敗的言行，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雖然聽起來很扯淡。

“這貨的力量來源不會是恥度吧！”這個想法在韓凝腦子裏一出現就把她自己震驚到了，不過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好像沒錯，“因為一直攻擊不到我，使得他的挫敗感越來越強。他把這種挫敗感轉化成了羞恥，所以攻擊才越來越強……有道理，我太有才了。”

變身係的本質，實際上是某種力量的代言。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某種概念的全部力度，而概念也無法直接影響世界，所以就有了變身係的存在。這種人借用概念的力量，按理說應該完成某種使命，但是現在這些概念的意誌被某種更高位的存在所阻擋，導致這些人可以想幹嘛幹嘛。

這麽說比較抽象。舉個例子，人類變身成奧特曼是借用了奧特曼的力量，而奧特曼本身不能直接影響世界，人類變身成奧特曼的時間也有限。奧特曼存在的意義是打小怪獸，但是小怪獸沒有了，所以能夠變身成奧特曼的人就可以想幹嘛幹嘛了。

同理，楚項陽就是恥度的代言，他的力量來源就是恥度。按照特攝動畫片裏的說法，他應該叫恥度戰士。

韓凝這邊正得意，急火攻心的楚項陽運起全部恥度，一拳砸在腳下，水泥層如浪花一般翻湧開來，連下麵的泥土都濺起了不少。韓凝站的這邊本身就被轟碎了，拳勁波及過來如浪花拍岸一般，韓凝躲閃不及，激起的水泥塊如雨點般砸到她身上，差點兒把她埋起來。

“哎呦……這回是要了老命嘍……”韓凝心中暗暗叫苦。這水泥塊不比土塊石塊，邊緣極其粗糙，隨便蹭一下都要掉一層皮，更何況是堆在身上。她趁著楚項陽尚處在攻擊之後的停頓狀態，手忙腳亂地把身上的水泥塊都扔走。她知道，要是直接撣走，就血肉模糊了。

韓凝的拳腳技術不行，心理戰還沒輸給過誰。她一爬起來就衝著楚項陽喊了一通連蒙帶猜的話：“這位楚大哥，我知道你內心非常痛苦。你為了戰鬥做出了這麽多犧牲，但是別人不僅不理解你，反而還嘲笑你。我理解你！我不在乎你現在的穿著！你的犧牲精神讓我發自內心的敬佩你！我喜歡你，你殺了我吧！回去之後告訴你們班的人，你贏得很漂亮！”說到動情之處，她自己都快信了，抹了抹擠出來的眼淚。

楚項陽被這番突如其來的表白打得措手不及，一時間大腦短路，隻剩下“我喜歡你”在腦海中來回晃悠。這番話說出了楚項陽的心聲，一時間種種辛酸往事湧上心頭。他望著麵前這名女生，一時竟下不了手。他歎了口氣，解除了粉色的變身狀態，恢複成普通的男裝。

“你走吧，我不殺你。”楚項陽現在心裏非常亂，他急需一個人靜一靜。

“你真的不殺我嗎？”韓凝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問。

“在我改主意之前，你趕緊走吧。”

“那好吧。”韓凝說罷，舉起槍把楚項陽打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