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出戰
看著塌上昏昏睡去的白止，蒙樂終於放下了心。郎中臨走前說看白止脈象並無大礙，聽症狀極似誤食了‘鬼絞腸草’所致。
鬼絞腸草生於近海石礁，雖然經常可以看到大片，但因為其外形如黑色的鬼爪甚是恐怖，所以附近漁民早就認識，根本就不會去服食。
如果身體無恙的人服用此草，在短時間內便會腹痛如刀絞，而且血氣流動越快腹痛越嚴重，但如果是腸胃潰爛的人服用，倒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但所幸即便是誤食，隻要忍住疼痛一個時辰後便可自行緩解，但讓蒙樂無法想通的是，那黑魚生活在湖泊淡水中，而鬼絞腸草卻長在海裏，這兩樣東西怎麽會摻雜到一起的？
蒙樂看著在塌邊照顧白止的玉兒，他想了好久才問了一句，剛才藍玉兒在烹製黑魚的時候是否有人在旁邊，她是否離開過，而藍玉兒此時心情也有所好轉，她說因為黑魚肉嫩需要一些特殊的作料，所以她中途離開出去了片刻，但是當蒙樂問起她是否看到其他人當時在附近，藍玉兒思索了一會兒說沒看到有人。
蒙樂讓藍玉兒仔細照料白止，而他則走出房來，這件事來的實在是蹊蹺，但無論是藍玉兒還是李璟妍，蒙樂都不相信他們會害白止，也不相信她們會希望白止輸！
難道這隻是一個巧合？還是有其他人不想讓白家和李家結親？蒙樂一時想的頭痛，而且什麽線索也沒有，隻是空增煩惱。
索性李璟妍是真的手下留情，白止大腿隻是傷了皮肉，經過包紮幾日便可徹底痊愈，但蒙樂在對白止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禁想到李璟妍，這件事恐怕對她造成的傷害更大吧。
但這畢竟是白止和李璟妍之間的事情，蒙樂也不便理會，擔心了一晚終於緩口氣來，幾日的練兵讓蒙樂有些疲倦，夏青問是否需要伺候沐浴，蒙樂說實在太過於疲倦就免了。
等到第二日蒙樂醒來先去看白止，那小子幾乎重新活蹦亂跳了，但蒙樂還是讓他修養一日，好好陪陪藍玉兒，而他則返回了軍營幕府。
連續數日對各大官道的監控排查，所有運糧車隊全部被堵在境外，但監視著廣樂商鋪的探子卻回報說，最近午夜總會有車輛運送東西進了商鋪，經過跟蹤發現那些車輛竟然來自山裏，看來官道被堵，水賊翻山越嶺將糧食分成小股運進縣中。
錢良也同時通報說官府已經積壓了大批的申請官文，都是商鋪想要走水路運送物資的，因為水路比旱路所費少得多，但最近沿海又被戰船封鎖，不準任何貿易運輸大船出入，所以商家們急的團團轉，都通過各種關係找到錢良，希望能夠審批放行。
“有廣樂商鋪的？”蒙樂知道錢良不會空報，他如此說必定與水賊有關。
果然錢良點頭說廣樂商鋪在三日前已經將申請官文呈交上來，他們說有一船貨物要送至琅琊郡，但錢良說一旦商船出海，那麽隻要在中途折個彎就能去漁山。
“先將公文扣著，不過可以每日審批幾趟。”蒙樂說如果商船出海必須要讓戰船護送，等出了漁山範圍戰艦才可返回，蒙樂不想讓那些水賊鑽了空子。
白止此時已經休養完畢，他精神看起來比之前強了許多，或許是沒有李璟妍婚約的壓力？總之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每天放商船出去……”白止問道：“你是想放廣樂商鋪的船出去？”
蒙樂說即便是不允許他們出航，那些水賊也會拚了命的送物資上島，與其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行動隨時防備，還不如給他們一點希望，這樣就可以掌握這批物資的出運時間，這幾天也可以往裏麵加些作料。
“加料？”白止沒明白蒙樂的意思，而蒙樂則說這還多虧了之前白止誤食鬼絞腸草。
蒙樂欲將鬼絞腸草曬幹磨碎混入麥粉之中，然後將這種混合的糧袋與廣樂商鋪的糧袋對調，等到廣樂商鋪的糧食收集完畢之後，那麽錢良便可發放出海文書，待到這批糧食上島，隻要那些海賊吃了含有鬼絞腸草的麥餅，他們定會喪失戰鬥力！
不過考慮到廣樂商鋪最近肯定小心戒備，如果糧食進了商鋪的大門，再想掉包恐怕打草驚蛇，所以白止提議既然發現他們藏在山裏的糧食，不如動動它們的主意。
蒙樂知道白止鬼心思多，於是這件事交給他全權處理，接下來他又詢問起包莊那邊的進度。
此時距當日選拔士卒已過了半月有餘，包莊說大小戰船已經改造完畢，而士卒也在日夜操練。因為這批士兵素質強勁，包莊保證隨時可以投入戰鬥。
“等到廣樂商鋪的物資出海，我們就做好戰鬥準備！”蒙樂已經將一切能夠想到的盡量考慮清楚，並且按照最初的方略布置下去，現在所有進度都已經接近完成，那麽很快就要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刻了，這張大網終究要收緊了。
入夜，街角的梆子聲接連響起，已經夜至子時，整個縣裏的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突然，在一座食舍旁邊胡同裏出現一條人影，那人影摸著牆邊迅速的移動著，盡可能的讓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
漸漸的那黑影走近了廣樂商鋪，等到距離商鋪後牆大概百餘步後，那黑影陡然停住了，他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然後又順手撿起一塊石頭，衝著廣樂商鋪後牆的街麵扔了過去。
那石子在土鋪的路麵上發出一連串的悶響，但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聲音，又過了許久，那黑影才迅速的來到圍牆後麵，攀著圍牆一躍而入！
不過呼吸間的功夫，那黑影去而複返，隻見他翻下圍牆順著來路迅速離開，而廣樂商鋪裏卻有人聲，接著裏麵的燈亮了，幾個夥計從屋內奔出來似乎在尋找什麽。
不多時商鋪內一片漆黑，一人從後門偷偷鑽出，接著迅速的趁著夜色來到海邊，解開一艘小船擺**而去，目的正是海上那座漁山島……
三日後看著一艘貨船隨著海波出港，蒙樂知道這麽長時間的準備即將驗證結果，而白止則笑著說後幾批運到廣樂商鋪的糧食，其中起碼三分之一掉了包。
“回營點將！”蒙樂調轉馬頭一夾馬腹：“今晚發動總攻！”
臨澤鄉附近的鄉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因為一隊隊旗幟鮮明的兵卒向港口開拔；而早就停靠在港口的一艘艘戰船也陸續兵員登船後出發，十幾艘大型戰船旗幟飄舞，船上敲擊著隆隆的鼓點，似乎海麵都被這沉重的敲擊聲打碎了。
“出海咯，討賊者，靖海耶，平匪亂……”船上有人不約而同的大聲喊著，而伴隨著嗚嗚的號角，戰船一艘艘的駛離了海港，港口聞聲聚集而來的百姓則紛紛議論，因為漁陽郡早有傳聞，說朝廷出兵征討漁山薛平，連續籌備了二十餘日，大軍終於出發了。
十幾艘戰船浩浩****的開到漁山外十五裏海域，此時夕陽正漸漸西沉，但島上卻一無動靜，按道理來說對方早應該派兵出來周旋，可是此刻卻如此安靜，就像對麵的小島空無一人似的。
漸漸的嚎叫聲和戰鼓聲稀落下來，而十幾艘大型戰船已經拋了錨呈雁翅型排開，弓箭手握著強弓的手指已經有些發白，可是卻仍然未見到半個敵人，那到底是進是退？似乎統兵的將領有些沒了主意。
“秦人甚是狡猾！”孫雄此刻正在島中破口大罵：“竟欲以這支部隊掩我耳目？向要我等與這支大型船隊交戰的時候，突然偷襲島上？真是打的好響的算盤！”
薛平默不作聲，手中握有一塊竹片，這是前幾日縣裏送來的，說是有人趁著半夜扔入廣樂商鋪的院中，裏麵的小頭目看過之後不敢怠慢，連夜劃著小艇送到島上來。
大船為虛，謹防偷襲。
竹片上隻有這八個字，薛平和呂明看後商量了許久，才一致認定這上麵的消息是真的。因為蒙樂既然已經製定了如此完備的計劃，而且薛平也堅信蒙樂以大船攻擊，還特地演了一場戲想要麻痹蒙樂，那蒙樂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如果我們不出島的話，他們的偷襲部隊是否會出動？”薛平對這件事拿捏不準，而且他也擔心這支大船部隊雖為誘餌，但實力仍強，如果不出兵騷擾的話，任由他們開到漁山附近，那麽對於島上也是個威脅。
呂明說已經讓兄弟們做好了準備，如果大船繼續航行至十裏水域，那麽水鬼部隊就會出發，但呂明料定在海上訊息傳送不便，那些大船作為誘餌如果未見敵人定然不敢妄動，那麽等到軍令下達也需要入夜，到了那時候就是他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糧食不是到了麽？開火造反，讓兄弟們吃飽之後，給我殺盡秦狗！”薛平大聲下達著命令，可是此時卻有人叫喊著一路跑了進來。
“不，不好了。”那人跪在地上喊道：“有幾兄弟嘴饞先吃了麵餅，可是卻突然腹痛難忍，似乎是誤食了鬼絞腸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