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籌兵
伍子胥《水戰兵法》：大翼一艘，廣丈六尺，長十二丈，容戰士二十六人，擢五十人，舳艦三人，操長鉤矛斧者四吏，仆射長各一人，凡九十一人，當用長鉤矛長斧各四，弩各三十四矢，三千三百甲兜鍪各三十二。
這是當年伍子胥率吳國三萬精銳，跨越了太湖攻擊越國時留下的戰法，也是從古至今為數不多的水戰戰例。
包莊曾住在江東多年，楚國也修築多艘大船操練水軍，但所經曆的戰事隻是剿滅旁邊小族或者水寇，動用兵員並不過千，而且戰船也沒有伍子胥所提及的大翼船這樣大，所以包莊盡管比其他人略通水戰，但也隻是有限。
因地製宜也是定製方略的一個重要因素，因為兵員較少，而且麵對的敵人機動靈活，所以這種以船為堡壘的方法並不合適，特別是漁山周圍的暗礁甚多，大船恐怕不需要別人過來襲擊，就已經沉船了。
“不知漁陽郡縣卒水性如何。”包莊說如果能夠趁夜潛水過去偷襲也是一法，但必須選取水性好的人，否則容易暴露目標，況且人數少了也不成事，潛水過去之後體力也是一個問題，包莊估計如果想要在對方巢穴引起混亂，起碼要勇士兩百！
但蒙樂覺得這樣也比較冒險，因為這兩百人即便是為主力部隊爭取了時間，那麽基本上是有去無回。而包莊提出可以自己率隊出發，他雖然已經將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但蒙樂卻舍不得這樣一個幫手，為了一群水寇損失一臂，這樣的買賣太劃不來了。
之後蒙樂與包莊又大概想了幾個方案，但是哪個都不太滿意，主要是能夠參考借鑒的太少，而且漁山附近的海圖缺失，讓這一切變得紙上談兵，看來隻能等白止從縣府取來海圖再說了。
白止並未讓蒙樂等待太久，而且隨同而來的還有傳令的使者。那使者今晨到達郡府，先是將命令傳達給白善和馮亮，然後還有一份密旨是給蒙樂的，但使人去蒙樂府上去找他卻說來了軍營，正巧那使者見到白止，於是隨著白止一塊來了。
與蒙樂之前的預料相似，朝廷讓白善與馮亮維持地方秩序並且修繕行宮，一定要準備好迎接始皇帝東巡一應事物；而密旨則是因蒙樂修築長城有功，所以提升他為官大夫職，賜良田五百畝，鹹陽七宅府邸一座，又封他為靖海郎將、白止為副將，負責清通航路，授予兵符一枚，如有需要可以在漁陽郡調兵三千。
“郎將大人。”那使者臨走前囑咐說：“王上對大人期盼有加，見大人早有安排，更顯我王眼光獨到，但將軍需知道，這海路事關重大，務必要在一月內打通，其中厲害關係還望將軍斟酌清楚。”
蒙樂當然知道這是始皇帝對自己的信任，他連忙說保證完成王上的密令任務，力求不辜負王上的殷殷期許。
“我大秦前有王賁將軍冠絕全軍，現在又出了蒙將軍和白將軍這樣的少年英雄。”那使者微笑道：“看來這是我大秦之福，我大秦基業必當堅如磐石！”
送走了那使者蒙樂和白止回到帳中，包莊自然上前恭喜蒙樂晉升，而蒙樂也保證這次剿匪結束，一定會上書報功，起碼也讓包莊連升三級做個簪嫋不可。而白止身為縣尉竟然成為蒙樂的偏將，如果換做一般人定然不服，但這白止非但沒有任何不快，相反還興奮的很，說終於可以和蒙樂聯手上陣，也不得不讓人欽佩秦王的眼光和選拔新人的手段。
此時接到了旨意自然更要加快謀劃，根據白止找來的海圖蒙樂幾人仔細參詳了一遍，因為漁山附近十裏海圖並不詳盡，所以蒙樂讓白止著附近漁村盡可能接近漁山，看看附近是否還有在海圖中漏掉的小島之類的。
另一方麵雖然漁山附近無法行大船，但總需要製造各種作戰船隻和各種武器裝備，翻遍了能夠查到的古籍，蒙樂根據附近海域的情況，挑選出三種戰船式樣，因為時間太短無法造出大船，所以隻能利用現在漁陽郡內的船隻改造。
索性之前馮亮為了剿滅漁山薛平建造了一批大小戰船，而白止為了訓練秦兵水性又造了一批小型船隻，雖然這些船隻有的頗為殘舊了，但在短時間還是可以修補好的。
不過白止卻擔心在郡內召集工匠修補戰船，那麽漁山薛平就會得到消息做好防備，那樣攻擊的成功率就要降低。蒙樂則推測如果那夥水寇常年居住在海中島上，那麽在港口附近必定有他們的眼線，一方麵盯著官府的動作，一方麵需要采購日常所需的物品運到島上。
“所以最可能偽裝的就是商鋪。”蒙樂分析說那商鋪的交易量還需要至少維持千人一個月左右的生活物資，白止說這事他可以去詢問縣丞錢良。
這錢良在縣中算是三號人物，除了縣令白坦和縣尉白止之外，錢良主要掌管漁陽縣內民生、經濟等事情，而白止將他找來也是因為沒有人再比錢良更熟悉商業的事情了。
鑒於進攻薛平的方略未定，所以蒙樂也聽取了白止的意思，先在軍中挑選匠工改造戰船，雖然一切部署需要等待海圖完善，但蒙樂卻確定一係列的計劃和方案。
首先就是挑選士卒訓練，既然有了虎符在手，那麽蒙樂就要去跟馮亮打打招呼了，白止手下的兩千人馬自然不會動，需要留給後備隊使用，所以虎符要調取的兵馬就必須從漁陽郡裏來。
其次就是戰船的改造，因為軍中匠工不多，所以蒙樂讓白止先按照港口停放的各種戰船各改造出一艘，看看選定的三種戰船性能如何，然後等大方略製定出來後再去決定是否大批量改造。
接下來則是探明薛平留在岸上的眼線躲在哪裏，蒙樂讓白止一定要悄無聲息的探查，千萬不能打草驚蛇。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海圖了，白止說一定會親自去一趟漁村，怎麽說藍玉兒也在漁村生活過，如果講講情分，村長怎麽也能幫這個忙。
“七日為限。”蒙樂與白止分開之時叮囑說：“除了練兵之外，其餘所有事情皆由弟弟完成，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雖然白止為偏將，但他所要承擔的任務比蒙樂還要複雜得多。
但白止卻不以為然，畢竟漁陽郡是他的家門口，使用調度起來白止自然是比蒙樂方便的多，而蒙樂還讓白止回家去和父親解釋一下，他怕白善會因為主將問題心生不快。
白止答應後便離開了，而蒙樂也準備動身至郡尉府去拜會馮亮，包莊自然要跟隨著一塊去的，因為訓練水兵隻能依靠包莊，所以選兵的條件也需要包莊提出。
至於蒙樂手下的秦卒與北風軍，則臨時交給了王閶訓練，蒙樂與包莊兩人一前一後騎馬駛出了軍營直奔漁陽郡尉府而去。
“這旨意我已然接到。”那馮亮是個有些胖大的漢子，不知道他曾經在戰場有多麽威風，能夠統領一郡的兵馬，但現在恐怕是疏於操練了，不過蒙樂似乎想到了什麽，這個馮亮與禦史大夫馮劫同姓，或許是馮氏家族的人。
馮亮說雖然他也接到命令說要聽從靖海郎將的安排，但現在郡上卻很難抽調兵力。
“漁陽郡兵製一萬兩千人，分布在各縣各處軍營中的大概有六千人，負責保護郡縣倉儲府庫的又有千餘人，我們還接了命令要修繕行宮，白郡守從我軍中臨時抽調三千人協助施工，這加加減減也有萬餘人馬。”馮亮先是說了各地的情況，然後歎氣道：“天下初定各地仍有匪寇，雖然朝廷下達了任務，但我營中能用人馬隻能勉強湊齊兩千人，我就算不保漁陽郡內安全，也無法給你湊全三千之數……”
蒙樂一聽就知道對方在和自己推搪，但蒙樂早有準備，所以也並不生氣，而是回道：“雖然王上讓我在軍中挑選三千精銳，但我也知道郡尉大人負擔很重，無法臨時抽調出人馬，所以不若這樣？”
蒙樂說他隻需要一千名熟悉水性的精銳，所以人數上麵並不需要馮亮操心，但因為要水戰，除了常用之物外，蒙樂還準備打造一批專用物資，而這部分費用則需要各縣、各鄉甚至是郡庫均攤了。
“那不知道所廢何幾？”馮亮似乎是鬆了口氣，但當他聽到蒙樂說粗粗算來起碼需要籌措軍費千萬，黃金三百的時候，馮亮立刻一副驚訝的表情：“竟需要這麽多？”
“那漁陽薛平我想郡尉甚是熟悉，不知前幾次討伐所廢幾何？”蒙樂正色道：“這次王上東巡，剿滅薛平乃是平定地方治安的重中之重，如果海路通暢，不但朝廷會因此嘉獎漁陽郡，而且商賈必定雲集，由此出海的貨物也多，這收益與支出我想馮郡尉應該能夠算的出吧？”
隨即蒙樂將所算郡庫、各縣、各鄉、郡中大族、商戶需要攤派的軍資大概說了一下，馮亮一直都沒說話，即沒讚同也沒反對。
蒙樂見對方陷入沉思，他接著說道：“不過我覺得人自然比錢財更加重要，所以馮郡尉可與附近縣鄉說明，一旦被選中當地勁卒百人，那麽不但可以免除一成的攤派，而且我對傷亡者的撫恤必厚，待到得勝歸還那日，我必然會根據各地貢獻上報懇請賞賜，我蒙某人絕對不會虧待大家。”
馮亮一聽這話眼睛登時亮了，他當即表示白郡守要挑選的人還沒拔營，不如讓蒙樂先挑選完之後，剩下的軍卒再抽調三千去修繕行宮。
看到對方如此迅速的轉變，蒙樂微微一笑當即答應，而馮亮則一邊派人去軍營通知軍卒待命準備選拔一事，一邊按照包莊的計劃籌備選拔場地。蒙樂說還是等通知了各個縣鄉，等大家各自將精銳送來一塊挑選為好，而馮亮則讓蒙樂先選，如果沒湊齊一千人，再從下麵抽調選拔。
不但如此，馮亮還一改之前冷漠的嘴臉，他說在舍中大排延宴邀請蒙樂和包莊出席，因為包莊所需考核場地較為特殊，光是準備也需要兩日時間，所以蒙樂也就答應了馮亮的邀請。
又在馮亮的郡尉府上坐了許久，有人報馮亮說酒宴已經準備好了，馮亮著人早就備好了車馬，一行人簇擁著蒙樂前往郡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