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救人
李牧舊部在祭台旁邊點燃香蒿，煙霧繚繞整個院子都是一股淡淡的香味。
而李玨正在台前念祭文，其他人都一臉悲色，想起當年李牧將軍北擊匈奴、東迎秦軍，最後卻被奸佞謀害。白止也忍不住流下眼淚，倒不是為了緬懷李牧，而是被這香蒿的煙迷了眼，並且他一想到自己竟然即將死去，就不明所以的感到一絲悲傷。
“玉兒，你我如有緣分，在地下再修前緣吧！”白止不由得悲聲道，而郭開則在旁邊大聲嚷嚷，要李玨趕快將他放了，否則等會兒郭府的人找來，必定將在場的人碎屍萬段。
白止側頭看著郭開一副嫌棄的模樣，特別當他看到那老兒一邊痛罵、一邊求饒，然後還時不時的出口威脅，十足的一副小人相。
“老頭，你別叫了，你看有人理你麽？”白止跟郭開說道：“你也算是作惡多端了，那趙國被大秦所滅，你算出了一半的功勞，你死了還冤枉麽？”
“小兔崽子！”郭開惡狠狠的看著白止：“如果不是當年我被你們奸秦蒙蔽，怎麽會害了李牧將軍？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我絕對不會做出此等事情！”
白止看到郭開如此拙劣的表演，反而笑了：“你這個老狐狸，可別演了，千萬別以為你這樣說，人家就不殺你了。等會兒祭文念完，你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郭開重重的哼了一聲：“小雜種，你算個什麽東西？難道我死了，你就能活？老夫起碼一大把年紀，這些年該享受的榮華富貴早就享受夠了，你呢？剛才還叫著娘們的名字，恐怕連女人的滋味都沒嚐過吧？”
白止呸了一聲，罵了句老流氓，而郭開雖然一直吵鬧，但他卻聽到了白止的話，看來他一直在觀察四周，難道還想著要逃跑不成？
終於，李玨高亢的聲音漸漸低落，同時他放下竹簡轉過身來，白止知道這家夥要殺人祭天了，但郭開卻突然開口叫道：“先殺了這個小畜生！白起坑殺降卒在先，我無心害了李大將軍在後，而且天下大恨為先，個人私仇於後，無論如何也得先砍了他的腦袋！”
“你這個老不死的！”白止惡狠狠的盯著郭開，如果他的眼神是把刀子的話，那麽郭開的身子早被捅出幾十個窟窿了。他沒想到這個郭開臨死前還要害人，難道是想讓李玨先殺了白止，為自己再爭取點時間麽？
“雖然這個老匹夫實在可惡，但所說也確實有理。”李玨歎了口氣，旁人遞過來一把寶劍，那李玨抽出寶劍彈了一下，發出嗡的一聲。
“此乃家父當年的佩劍，今日就用它來洗刷你們的罪孽吧！”李玨擎著劍緩緩的走到白止麵前，白止麵無恐懼，隻是盯著對方的臉：“你口口聲聲說我祖父濫殺，難道你就不是傷及無辜？”
“事已至此，我還能回頭麽？”李玨低聲說：“白兄勿怪，早晚我會到泉下向你賠罪！”
說著李玨舉起寶劍就要砍下，可是白止卻突然大聲叫道：“等等！先別下手！”
李玨的寶劍舉在半空沒有落下，而郭開則桀桀的笑道：“小畜生，你還不一樣貪生怕死？又何來嘲笑於我？”
“我不需要你向我賠罪。”白止盯著對方說道：“你要殺我似乎無法挽回，但我在死前有一件心事未了，如果你覺得對我不住，那就在我死後幫我一個忙，如果你能答應，我必不怪你！”
李玨微微一愣，沒想到白止是有事要求自己，他點點頭答應：“說罷，你有何心願未了？”
“我……”白止剛要開口，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有事何須央求外人？等我帶你離開，這點心願還是你自己去完成吧！”
白止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喜，而李玨等人驚厥起來，因為說話那人一臉正氣，一身素袍上帶有點點血跡，右手持劍傲然而立，並且就在眾人身側，竟沒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小蒙哥！”白止失聲叫道，而李玨卻大叫一聲揮劍向白止脖頸砍下！
白止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掙斷了繩子，伸出雙臂用力推向李玨，李玨猝不及防身體向後仰倒，而這劍也是砍空了。而與此同時剛才說話那人已經兩步上前站到白止身邊，他側身執劍護住白止，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不是蒙樂又是何人？
“在下蒙樂，在這裏遙拜李大將軍英魂！”蒙樂向牌位的方向施了一禮，而其他人因為蒙樂這個舉動竟然沒有上前攻擊。
蒙樂剛才就潛入了大院，而且四處尋找白止未果，而剛才白止高呼蒙樂名字的時候，正巧讓蒙樂聽到了，所以才尋聲找到這裏。
但蒙樂見院子裏人數甚多，粗略一數起碼二十多個，所以他沒有立刻出來，生怕那些人對白止不利。等到李玨開始念祭文，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在牌位上的時候，蒙樂在借著香蒿白煙的掩護來到這些人身邊，似乎他們都太全神貫注了，直到蒙樂說話之前竟沒有人發現他。
“蒙樂？”李玨似乎想起了什麽：“請問蒙恬將軍……”
“那是家兄。”蒙樂掃視了一圈在場的那些人，看得出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因為這種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是一般人所不具備的。
蒙樂內心估算了一下，如果真的動起手，那麽自己肯定打不過這麽多人，如果想要護著白止離開……蒙樂又看了看地形，估計也很難。
“我素來敬重李牧將軍的忠義，即便趙王猜忌，李牧將軍也寧肯放棄兵權離去也不反叛。”蒙樂終於開口說道：“剛才我也聽到公子和我家白弟的對話，知道李兄也是個仁義的君子。但畢竟時代久遠，現如今世是人非，白起將軍與趙國的事情，那都是陳年往事了，李兄何故為難一個白家後人？更何況白起將軍當年也是被秦昭王賜死，白家後人和李兄何其相似？你又何苦呢？”
“蒙兄倒是好口才！”李玨輕輕的揉著剛才被白止猛推的地方，一邊說道：“蒙兄的事情在下略知一二，我也敬重蒙兄是個仗義執言的漢子，能夠為了心中道義不惜向那狗皇帝勸諫，即便是被貶北地、朝堂不敢再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但我還是佩服你！”
蒙樂聽到對方這麽說，連忙懇請李玨給自己個麵子放了白止，可是誰曾想李玨卻斷言拒絕。
“剛才之言蒙兄應該已經聽到。”李玨緩緩說道：“即便是對不起白弟也好，說我濫殺無辜也罷，今日之事已經箭在弦上，想要放他走是絕無可能！”
“不過我向來敬重蒙兄，而且你與這件事毫無瓜葛，能夠深入敵穴營救摯友已然不易。”李玨向旁邊側開身子：“你潛入府中雖然不敬，但也已祭拜了家父，算是守禮，我且讓蒙兄離開，並且相信蒙兄絕對不會牽動官府，對吧？”
“既然你說我為了營救摯友而來，我又怎麽會空手而去呢？”蒙樂斜眼看了一眼倒在一邊的郭開：“那我豈不是跟這樣小人一樣了？”
蒙樂手持寶劍淡然的看著李玨說道：“既然我來了，要不然就帶著白弟走，要不然就殺淨所有想要攔路的人，然後帶著白弟走！”
蒙樂這句話說得霸氣，但卻惹惱了對麵的人，剛才他們看到蒙樂遙祭李牧才沒有說話，可是誰想到這個蒙樂卻如此狂妄，於是有人聒噪起來，更有人操起家夥想要動手。
“愚人，莽夫！”郭開在地上躺著大罵道：“讓你走你又不走，我想走卻不讓我走，老天，這是何世道！”
蒙樂也不搭理這個小人，隻是看著李玨問道：“看來這件事再無回還的餘地，不知是單挑，還是群戰？”
蒙樂話音剛落，已經解開綁住雙腳繩索的白止走上一步按在蒙樂劍上：“小蒙哥，這件事不如讓我解決，他們要的也是我。”
“你別多話。”蒙樂側臉小聲囑咐：“你身上有暗傷，不能受力，讓你解決就是送你去死！”之前白止與李牧舊部交手，雖然白止的劍法精妙，但怎奈雙拳難敵四手，特別是屬下被砍傷讓白止分心，於是不小心之間被對方重器打中，雖然沒有流血但也傷了筋骨，剛才用力掙開繩索推開李玨那下已經用盡全力，可是隨後也是疼的一身冷汗，蒙樂觀察的仔細，所以才執意擋在白止麵前。
“蒙將軍果然仁義，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李某想與將軍好好結識一番痛飲三天！”李玨歎了口氣：“但可惜今日卻是敵人，李某不才，就讓我手中寶劍會會蒙兄吧！”
“刀劍無眼，李兄千萬不要手下留情！”蒙樂手中寶劍隨意劃了一下，劍鋒在空氣之中摩擦發出嗡嗡的響聲，而李玨讚了聲好劍，同時揮動寶劍向蒙樂攻來。
蒙樂怕波及白止，於是合身迎上，兩人眨眼間戰在一處，頃刻間眾人耳邊響起一陣清脆的叮叮當當的兵器相交的擊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