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李氏後人

蒙樂去尋郭開,可是誰曾想郭開現在也下落不明,整個郭府都在尋找,蒙樂此刻有些茫然,在這個薊縣蒙樂沒有任何消息來源,即便是縣令魏寧或者地方大族田畦也不知道是誰抓走了白止,但白止那個陷入昏迷的屬下卻說人回到了鎮上,難道是那個杜宇在說謊?

就在蒙樂不知道應該如何尋找的時候,卻看到街口有人在向自己擺手,蒙樂看得仔細那人竟然是魯懷翟。

蒙樂迅速的走過去,而魯懷翟則將他拉進街角胡同,蒙樂還沒等開口,魯懷翟就說已經探明了白止的下落。

“此事其實真的很湊巧,本來我派人去查探另外一人,可是卻無意發現白兄也在那裏。”魯懷翟已經知道了蒙樂和白止的身份,蒙樂感激他非但不責怪之前的刻意隱瞞,還特地跑來通知自己白止的下落。

“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魯懷翟倒是不急於說出白止在哪,反而問了一個問題,蒙樂思索了一下搖頭不知,而魯懷翟則壓低聲音說道:“今晚是趙國大將軍李牧的忌日!”

蒙樂聽對方如此說,他隨口問道:“難道說是李牧的後人?”

魯懷翟點點頭,他說李牧的兒子李玨和李牧舊部準備在今夜子時為大將軍祭奠,而白止被抓跟這件事有關,似乎他要作為祭品血祭李牧。

蒙樂聽到這裏有些想不明白,按理說白止跟李牧沒有什麽瓜葛啊,而魯懷翟則提示道:“其實白兄不過是個陪襯,他們主要目標你今日也見過。”

蒙樂突然就明白了,他脫口而出:“是郭開?他們是想用郭開去祭李牧將軍?”怪不得之前在大集上看到郭開背後有人一直觀察他的動向,而且郭開還莫名其妙的失蹤了,看來肯定是被人綁走了。

但蒙樂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那些人要劫持白止,魯懷翟則提醒蒙樂,那些家夥不但是李牧的後人,而且還是趙國故人,當年白起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差一點就斷了趙國男丁,這仇一直也還未報。

雖然坑殺降卒的事情跟白止無關,但蒙樂已經不能去責問那些人,為什麽要牽連白起的後代子孫了,現在距離子時還有不到一個時辰,蒙樂著急詢問白止到底被關押在哪,而魯懷翟則在前麵給他引路,大概走了許久才終於到一座大院外。

“白兄和郭開就被關在裏麵。”魯懷翟停下腳步看著蒙樂:“我與蒙兄一見如故,而且又十分欽佩蒙兄的思想和愛國氣節,裏麵李家後人數量不少,我恐蒙兄有危險,這一趟跟你一塊走了!”

但蒙樂卻將魯懷翟製止了,雖然正如魯懷翟所說,這幾次相會使得蒙樂和魯懷翟成為知己,但魯懷翟和白止交情尚淺,沒必要讓魯懷翟跟著冒險。

魯懷翟執意要陪同蒙樂一塊兒,卻被對方拒絕,魯懷翟說服不了蒙樂,隻能摘下腰間寶劍遞給蒙樂:“此乃我家傳之物,雖比不上幹將莫邪,但也算是利器,既然兄不讓弟陪同,那麽就讓這把寶劍相伴蒙兄出入險境,希望蒙兄能夠全身而退,小弟定會設宴為蒙兄、白兄慶賀。”

蒙樂將寶劍抽出但見寒光凜凜,看質地和封口蒙樂就知道是一把寶物!蒙樂此入險境情況不明,正需要一把利器防身,雖然這把劍名貴,但蒙樂卻也不客氣,向魯懷翟道了聲謝便向那座院子摸了過去。

當蒙樂悄悄來到院子後牆,然後小心的攀上去向院子裏看的時候,他發現有好幾個人端著東西忙碌著往前院送,蒙樂本想等人都走盡再翻牆而入,可是誰曾想斷斷續續的有人來回往複,不是抬著案幾就是捧著香蒿、酒壇,蒙樂等了片刻竟然沒有一絲空閑。

而且這些人一邊走一邊還嘴裏嘟嘟囔囔的,一臉的悲憤之氣,蒙樂聽到兩人邊走邊說:“終於將那狗賊拿住,當年邯鄲一戰後竟然杳無音訊,大將軍泉下有知,今日可為他報了這個血仇!”

那兩人聲音竟然有些哽咽,看他們年紀也有三四十歲,此刻卻如此動情。

好不容易這些人才把東西搬完,蒙樂尋到機會翻身進了院子,雖然魯懷翟說白止被關在這裏,但蒙樂也無法確定這件事,而且時間緊急不容他再做其他安排,否則蒙樂大可以去縣令處搬取救兵。

而與此同時關押白止的柴房突然闖進人來,白止剛剛將手腕的繩索磨了一半,此時看到有人進來用力想要掙脫,可是卻仍然沒有如願。而躺在他身邊的老人卻大聲喊了起來,說是抓錯了人,求這些人將他放走。

“到底有沒有抓錯,你看看就知道了!”來人分做兩組,兩人一把架起了白止,而另外兩人則從地上抓起了那個老人,那老人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地上扭動反抗,可是他畢竟已經年老,隻是掙紮了幾下就沒力氣了,讓人像小雞仔一樣拎了起來。

“我叫郭小五,就是個農人,你們抓我作甚?”老人還在爭辯,可是嘴巴卻讓人用麻布堵上了。

當白止被架出柴房的時候,他發現房屋左右都有人手持武器把守,白止心說好險,如果剛才貿然想要逃跑的話,恐怕剛出門就讓人砍了。但是白止現在還沒想明白,這些人到底抓自己做什麽?自從在漁陽郡做縣尉以來,白止自認為沒得罪過什麽人,而且還偏偏要在廣陽郡動手?

難道是……白止突然想起一事,他大聲叫道:“最近周圍郡縣長官偶有遇害,是不是你們做的?”

白止想起之前在邊界處聽到的消息,所以猜測那些殺了縣令、縣尉的跟綁架自己的是同一夥人。

“我們怎會如那宵小之輩,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白止左邊這人傲然道:“那豈不是墮了李大將軍的名頭,讓他老人家在泉下也臉麵無光?”

李大將軍?白止有些迷糊,而對方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跟在後麵的那個老人眼珠卻是滴溜溜的一陣亂轉,接著他大聲嚷著肚子疼,想要去如廁。

但抓著那個老人的兩個壯漢卻沒有答應這個請求,說如果腹痛就隻管拉在褲子裏算了,倒要看看這麽大年紀的人,短短時間是否能夠遺三矢。聽到這話之後,那老人掙紮的更是厲害,但旁人突然嗬斥道,如果再鬧立刻砍了他的腦袋,這時候那老人才安靜下來,可是卻一邊走一邊朝兩邊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當兩人被押到院內的時候,白止看到正中間竟擺放著祭台供桌,上麵放著一塊靈位,上麵寫著:前趙大將軍李牧之位。

“你們是李大將軍的什麽人?”白止看到李牧的牌位心中多少有些明白,而聽到白止的問話,從人群中走出一人,這人不到三十歲,麵容俊朗身形頎長,看起來長手長腳應該是練武之人。

“李將軍乃是家父。”這人對白止竟然十分客氣:“在下李玨,你我皆是將門之後,我也就不瞞你了。”

“對啊,他祖上是白起,坑殺了趙國四十萬降卒的白起!”那個自稱是郭小五的老人突然叫了起來:“他跟你們趙國有仇!血海深仇啊!今日是李將軍的忌日,殺了他,祭奠李大將軍和四十萬趙人的冤魂!”

“你這個老畜生!”白止回頭怒罵道:“你這個兩麵三刀之人!剛才還說要與我互助逃走,現在竟然又出賣於我?”

“莫氣,這老兒一貫如此。”李玨冷哼一聲看著那個老人:“你口口聲聲說他是趙國仇人,那你又是什麽東西?”

“我是郭小五,不過是個農戶……”那老人還要含混,但李玨卻大喝一聲:“郭開,你省省吧!你與我趙國,於我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白止聽聞麵露驚訝的表情,他疑惑的問道:“他是郭開?郭開不是死了麽?”

而那老人身體開始哆嗦,但仍然強辯道:“是啊,郭開已經被李將軍舊部殺了,他死了,我不是郭開!”

“如若不是郭開,你怎知道今日是家父忌辰!”李玨再次叱問道:“當年家父知道趙王受你蒙蔽,本已經辭官離開,但你卻窮追不舍,令趙蔥將家父抓住送往邯鄲斬首,你的心好狠啊!”

“不,不是我啊,你要報仇也要去找趙蔥啊!”郭開終於承認自己的身份,但他卻把責任都推到了趙蔥身上,但當他看到一個李牧舊部端上來的盤子,上麵盛放的一顆腦袋的時候,郭開嚇得大叫了一聲,那顆人頭正是趙蔥的!

“這賊將早已被我梟首,我等潛伏在此隱忍多年,就是等待這一刻為家父報仇!”李玨聲音高亢,而他身邊的十數人同時大叫一聲,那郭開嚇得雙腿發軟,旁邊的人不再抓著他,郭開趁勢軟倒在地上。

“本來我也以為你已死了,可是老天開眼,一年前有人在廣陽郡附近見到了你,我們布這個局已經許久,終於可以拿你的頭來祭拜家父了。”李玨轉身喝道:“時辰已到,開始祭拜先人!”而旁邊的人也隨之點火燃起香蒿。

“李玨!”白止卻突然問道:“他郭開是你李家仇人,趙國可以說是因他而滅,但你們為何要抓我來?這真是大大的不智!”

李玨轉過身對著白止點點頭:“確實,當年坑殺我趙人的是白起,而隨王翦將軍滅趙的是白善,但誰曾想你今日會在薊縣出現,或許是天意安排,你就替你的祖父和父親承擔這個業報,以你的鮮血來祭拜我趙國子弟的亡靈吧!”

白止歎了口氣:“雖說子承父業,但沒想到連罪孽也要一同承擔?你說的那些事跟我何幹啊?”

“白兄見諒,你就當是命運安排吧!”那李玨竟然有些愧疚之情,好像依他的本意並不想殺白止似的。

“雖然你想殺我,但是有一個人不會答應。”白止再次歎了口氣:“其實如果你不抓我,今日祭拜肯定異常順利,可是卻偏偏將我劫到這裏,我兄弟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李玨微微皺眉:“你兄弟?”

“不智啊,不智!”白止搖頭晃腦的喊道:“小蒙哥,快來救我啊,我要被砍頭了。”

眾人聽到白止如此喊叫,他們突然戒備起來,並且向四周看去,可是周圍卻一片安靜,別說是人,就連一隻貓狗都沒見到,但是卻聽到頭頂響起一聲鳥鳴,應該是一隻鳥飛了過去。

“悲哉,小蒙哥竟然不知道我在這裏?”白止一臉苦相:“看來我今日要命喪至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