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戰
蒙樂等人策馬衝出了牲畜群，本以為那些牛羊能夠讓狼群停下腳步，可是那狼群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竟然嚎叫一聲將牲畜們驅趕到一起，原本躁動四處亂跑的牲畜們，被十幾頭野狼趕了回來，聚集在一起隻能瑟瑟發抖，發出低沉的叫聲，好像是在求救亦或是死前的告饒。
而其餘的狼群則繼續向蒙樂等人追來，蒙樂沒想到它們竟然如此貪得無厭，回身又是一箭射出，將跑在最前麵的野狼射倒，可是後麵的野狼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席卷而來。
蒙樂身邊的人紛紛回身射箭，但除了秦兵之外其餘人的箭術都不行，而秦兵又少在如此高速的馬背上訓練過，所以十幾箭射出去，能夠射中的不過四五，可以將野狼擊斃的更是寥寥無幾。
看著箭壺中的箭支越來越少，而剛才逃跑之中眾人的火把也大多丟失了，在疾馳的馬背上僅剩的幾隻火把依次熄滅，眾人周圍一片漆黑，隻能大概尋個方向逃命，卻不知道是不是距離營地越來越遠。
如果是在平原上，即便是馱了人的馬匹速度也無法徹底甩開狼群，更別說是這種雪地，馬匹的速度由於體力和地形的關係已經減慢了，幾丈開外的距離隻不過呼吸之間已經被拉近了不少。
蒙樂知道再這麽跑下去誰都活不了，他模糊看到右手邊有一處細密的小樹林，而樹林旁則是一塊大石邊長著一片灌木，蒙樂大喊一聲眾人朝那個方向跑去，當奔到灌木附近蒙樂一夾馬腹跳躍進去，其他人跟著策馬奔入，而有的人反應不及馬匹撞在灌木上，整個人從馬背上甩了下來，重重摔在荊棘上滿身的傷痕。
蒙樂翻身下馬將長矛插在身邊的雪地裏，然後將見箭壺擺在麵前，對著即將躍進來的一頭黑狼抬手就是一箭，那頭黑狼本來朝著摔落在地的徭役撲去，但是還沒等落地喉嚨已經中箭，撲的一聲跌在雪地中，就在那名徭役腳邊不足一步開外！
“趕快點火！”蒙樂對著那些陸續翻身下馬的人們喊道，秦兵們跟在蒙樂身邊不斷地放箭，而趙丹和宮則帶人用引火工具點燃身邊的灌木雜草，包莊和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手持重型武器擋在外側，有落單試圖跳進來的野狼，都被他們打飛出去！
因為下過一場雪所以樹枝有些潮濕，趙丹等人急的滿頭大汗，開始那些灌木隻是冒出一股股黑煙，隻靠蒙樂他們不斷放箭才勉強阻止住狼群衝擊，好不容易才點起火來，而此時蒙樂往箭壺中一摸，卻發現裏麵已經空了，剛才射出去的是最後一支箭了，驚險到毫厘之間。
背靠著那塊依山而立的巨石，周圍漸漸冒出火光，正如蒙樂所想的那樣，狼群在火焰外麵止步了，它們不斷的徘徊嚎叫，但很少有敢於跳進火圈的，而蒙樂他們也好不容易能喘口氣了。
透過火光蒙樂向四周看去，不但火圈外遊**了數以百計的野狼，就連遠處的叢林中星星點點不知道又有多少雙眼睛閃爍著寒光！這些狼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怎麽會聚集這麽多的數量？
“將軍，我們怎麽辦？”包莊回身走到蒙樂身邊，而蒙樂則征求了趙丹的意見，畢竟趙丹是獵戶，對付這些畜生他應該更有經驗。
但趙丹卻十分沮喪，他說以前隻是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大規模的狼群！聽聞如果遇到這麽多野狼，如果無法甩脫的話，除非有數量龐大的軍隊屠殺，否則幾乎就是死路一條，因為你隻要被盯上就無法徹底擺脫，它們會追逐到海角天涯，直到將你咬死吃掉才算罷休。
“跟它們拚了！還能怕了這群畜生！”包莊罵了一句，可是蒙樂卻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蒙樂讓大家盡量將四周能夠燃燒的草根、枯枝都收集起來，一方麵不能讓周圍的火焰燃盡，另一方麵則要做好準備衝出去。現在箭支都已經用完了，光憑剩下的四十多人根本就打不過這樣規模的狼群。
“讓馬養養氣力，我們休息一會兒就走！”蒙樂問趙丹是否認識這裏，他想知道剛才慌不擇路下是不是跑錯了方向。
趙丹根本就沒有思考就搖了搖頭，因為現在烏雲蓋頂不辨星辰，而且這塊巨石他也從來沒見過，這就說明附近並不是尋常燕國獵戶打獵的區域，有可能他們已經偏離了原有的路線。
蒙樂讓人把身邊的樹木也砍斷，然後將樹頂點燃插在正中，宮甚至提議如果衝突不出去，就把這片樹林都點了，死也得讓這些野狼陪葬。
人和狼這兩種動物在火圈兩邊對峙，這是人性與野性的較量，這是生命和時間之間的賽跑，蒙樂正想辦法如何甩脫這些狼群的時候，突然前方再次傳出嗷的一聲怪叫，接著砰的一聲悶響，蒙樂看到聲音傳出的方向那些野狼竟然向左右分開，自動讓開一條通道！
“難道是狼王？”趙丹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是隨後又搖了搖頭：“可是聲音不像是狼啊！”
與此同時從聲音傳出的方向漸漸出現了一條碩大的黑影，那黑影比普通野狼大，甚至要比一頭成年的老虎要大一些，但是看體型卻又不像老虎。
等那黑影走近一些，借著火光蒙樂發現那野獸無目無耳渾身長毛，像是狗又像是熊，外表凶惡至極，四肢健壯有力，四爪鋒利如刀，那怪獸走出來所有野狼同時伏倒在地，就好像是萬民在朝拜皇帝一般！
不隻是那些野狼，蒙樂發現身邊有兩個人，當他們看到那隻野獸的時候雙腿瑟瑟發抖，不知道怎麽的竟然也跪在地上，旁人也沒有心情管他們，任由那兩人如同牲畜般伏在地上。
硜硜……那怪獸低聲吼了兩聲，從狼群中緩緩走出一頭黑狼，那黑狼個頭比其他野狼大出一號，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一條黑豹！而那條黑狼走到怪獸身邊低聲吼叫兩句，那怪物朝著火圈方向嗷的一聲長嘯，而黑狼又低聲叫了兩聲，似乎在辯解什麽。
但是下一刻那黑狼便倒在地上，因為它的脖子被那怪獸咬斷，其他野狼身體更是伏在雪地上，不住的哀嚎起來。
嗷……硜硜！那怪獸朝著火圈方向大叫兩聲，漸漸的有野狼站起身，然後朝著火圈方向長嘯著，同時它們像是著了魔似的，不再害怕火光咬牙切齒的跳了進來。
“大家小心！”蒙樂從雪地裏拔出長矛衝了上去，一頭灰狼剛剛躍到半空，蒙樂手中長矛快如閃電，噗的一聲刺進那頭灰狼的身體，接著向右一甩，屍體將重重的摔在另外一頭野狼身上，那野狼摔進火堆，等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身火光，卻悍不畏死的朝蒙樂咬來。
蒙樂用矛杆從下而上掃起，正中那頭滿身火焰的野狼腹部將其挑起，然後長矛鋒刃如閃電般吐沒，那野狼身體被長矛貫穿，從遠處看如同一條火把一般。
蒙樂這邊奮勇屠狼，其他人也各自揮舞著武器向跳入火圈的狼群撲去，此時眾人已經是背水一戰，身後是無路可逃的巨石擋路，而前方則是由一頭凶獸率領的群狼咄咄相逼，每個人求生的欲望被激發出來，到底是屈辱的葬身狼吻，還是倔強的堅持活下去？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有了差距。
啊……剛才匍匐在地的兩人已經被野狼咬斷了脖頸，渾身抽搐的倒在地上，而其餘跳進來的野狼不去啃咬屍體，反而向那些奮勇搏殺的人撲上去，到底是什麽讓這些野獸克服了自己天性？難道就是那頭似狗非狗、似熊非熊的長毛怪物？
“我跟你們拚了！”包莊揮舞著粗大的鈍武器虎虎生風，每隻靠近的野狼被粘上都是骨斷筋折被打飛出去，但這武器速度太慢，不一會兒包莊腿上就被一頭野狼偷襲咬傷，但那頭野狼也被包莊重重的砸翻在地，腦袋都完全砸碎了。
這邊包莊和幾個楚國人苦苦支撐，那邊以宮為首的義渠人圍成一個圈子，宮的力量沒有包莊那麽大，但他的劍法不錯似乎得到過名家指點，刺抹掃點間毫無阻塞，每每在有野狼撲上來的時候，都會避開正麵進攻，然後用極快的手法刺中野狼要害，或眼、或口、或腹，盡管不能一擊斃命，但也能讓野狼戰鬥力大減。
衝進火圈的野狼越來越多，因為無人添柴，所以周圍那圈火焰也越來越小，火圈外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野狼，而蒙樂這邊的人則越打越少，不斷有人被野狼撲倒在地，然後周圍幾條狼同時撲過去，一陣啃噬之後大羅神仙也無法再救活了。
自從狼群衝破火焰，蒙樂這邊陸續有人喪命，現在隻剩下十幾個人，而且多是各自為戰，如果不是這些人本身武藝高強，恐怕早就被野狼咬死了。
而馬匹都趁亂跑了，那些野狼也不追，似乎認定了這些握著武器的才是真正的獵物，包括蒙樂在內所有人身上都有傷，他大聲呼喊著同伴退到巨石前麵，起碼靠著巨石不用擔心腹背受敵。
但即便是如此又能堅持多長時間呢？蒙樂自己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知道，但他們仍然咬著牙一邊打一邊退，有人不留神被野狼從身後偷襲撲在地上，雖然想要揮動武器擊退猛獸，但是手腕卻被另外一頭野狼撕扯，幾條狼一擁而上，那人隻是慘叫一聲就不再動彈了。
眾人好不容易都退到巨石前麵，蒙樂發現身邊的人數又少了幾個，而那些野狼則不再著急進攻，而是步步緊逼密密麻麻的圍了上來，遠處那隻凶獸朝天怒吼了幾聲，然後不緊不慢的踱著步走過來，所過之處狼群紛紛讓開，此刻火圈也漸漸燒盡，隻是那根如同火把的樹幹仍在劈裏啪啦的響著。
“沒想到最後沒死在戰場上，竟然要葬身狼腹了……”包莊身上幾處咬傷渾身是血，他雙眼圓睜咬牙切齒，似乎這個結局非常不甘心；而宮則背靠著巨石深深的喘著氣，他的表情變得淡然超脫一切，似乎在生死關頭解開了什麽結一般。
公子，我已經盡力了，恕我無法再陪伴左右了……蒙樂看著麵前的狼群心中漸漸放開牽掛，而眾人麵前的狼群則紛紛聳動後背作勢欲撲。
“跟這些畜生拚了！”包莊大聲吼道，而其他人也存了必死的決心，揮舞著武器向迎麵撲來的猛獸砍去……
是時候結束了麽？蒙樂心頭一片空明，而他的眼前似乎也出現了一絲亮光，那是神明在召喚於我麽？蒙樂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