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殺殺人跳跳舞

跟著老板大叔逃到他私建的地下酒窖的幾人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口,上麵傳來的任何聲音都如巨石砸在地板上一樣讓心髒驟然一滯。

左手邊的劉鵬和主人比劃著用口型交流。我對麵的那對情侶,男人仰著頭望向入口,用大手捂著女人的嘴,女人在他懷裏顫抖著流淚。他們旁邊,老板大叔安慰地拍了拍他女兒的肩頭,可端莊秀氣的女孩卻厭惡地打掉了他的手,自顧自的劃著模塊手機。

我右手邊頭發花白的老夫婦倒是一臉從容,丈夫將妻子的雙手包裹在手心,兩個人頭倚著頭。而角落裏的印度小哥一直在滿臉驚恐地囈語,若不是他動了一下,我可能都不會發現在他身後那個環抱雙膝、深埋著頭的亞裔小女孩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麵除了音樂,其它聲音都漸漸地消失了,經過再三確認後,眾人心中擔心被發現的巨石終於落了下來,主人深呼了一口氣,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喂……喂!”主人捅了捅發愣的劉鵬。

“啊……啊?……你看著了麽,那JB玩意,就他們咬的我。”回過神的劉鵬瞪著眼問主人。

“恩,能有半人多高,長著大顎。”主人想了一下,“四條腿,一雙手,還拿著金屬武器。”

“對,拿著武器,別他麽忘了還有那麵具。”劉鵬肯定地提醒,好像確定了什麽似的。

“他們的進攻也是有組織的,互相交替掩護著向前。”主人也是微微的頷首。

“是智慧生物。”兩人看著對方眼睛異口同聲。

“這他麽的,外太空署是真JB牛逼啊,考察了二十多年,愣是沒發現有智慧生物存在。”劉鵬吐了口吐沫說。

“還遷了五百多萬人過來。”主人向牆上一靠,“這回是不想走也得走了,就現在新星這點部隊連維持個治安都不夠。”

兩個人用漢語聊著,其他人也有在三三兩兩的討論,那對情侶是美國人,男人和老板大叔反複強調不相信這群家夥就是神罰日的罪魁禍首,印度小哥在打了多個無果的求救電話後,憑著記憶在投影手機上畫著那群生物。

“你要幹什麽?”老板大叔朝著突然向上方出口走去的女兒問。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但是那女孩兒明顯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仍自顧自地向出口走去。

“我問你要去哪!你在下麵根本不明白外麵發生了什麽!”老板大叔拖起肥胖的身體上前拉住了她,青筋擠滿了額角。

“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要出去,你別管我的事兒。”女孩兒第一次開口說話,扭著頭躲開她父親的責問。

“我他麽問你要去哪!”明顯老板大叔是真生氣了,抓女兒胳膊的手又緊了一分。

“我要去諾亞,Sunny明天來開演唱會,你別煩我了行不行!”女孩兒抽出了胳膊,用另一隻手輕柔著。

“去他媽的Sunny,你哪都不能去!”老板大叔瞪圓了眼睛。

“你知道他們有多努力麽?為了給我們呈現最好的他們,他們可是用了一年的時間才趕到這鬼地方!”女孩兒哭了出來,用力地推開老板大叔,眼看著就爬到了梯子上,老板大叔似乎是措手不及,愣在了那兒。

“啪!”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一直和顏善麵的主人這時一個健步衝了出去,一把將女孩兒拉了下來,掄圓了給了她一巴掌。

“你要去死沒人管你,但外麵什麽情況都不清楚,要是放進來那些怪物,會害死所有人!”主人惡狠狠的盯著女孩。

女孩被打蒙了,站在原地大聲的嚎哭,好像失去了整個世界。主人轉身低著頭往回走,與老板大叔擦身時被拍了下肩膀。

“崚子,挺猛啊!”劉鵬睜圓了雙眼,攥住一直顛著的雞血石湊過來驚異地道。

主人擺了擺手,掏出了煙來,這時老板大叔坐到了我們對麵,主人扔給了兩人一人一根兒,聊了起來。

這老板大叔也挺悲催,他叫埃布爾,英國醫療私有化後,被老婆的病一下子榨幹了全部積蓄,可老婆卻依然沒能救回,女兒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即使經濟上捉襟見肘,仍堅持著把女兒送進了私立學校,但連衣食都成問題時,他不得不選擇來新星淘金。可是這些也都成為了女兒恨他的理由,恨他沒能力救回母親,恨他把自己丟進私立學校被家底殷實的同學嘲笑,恨他把家遷來新星,恨他給不了同齡人無憂的生活。

男人都擅長迅速地建立友誼,那叫斯科特的美國男人也加入了進來,四個老爺們兒喝著酒、抽著煙侃天侃地。

旁邊的老夫婦拉著那十三四歲的亞裔小女孩聊著生活瑣事,最後小女孩還為他倆跳了一支舞,連斯科特驚魂未定的妻子也給她鼓了鼓掌,印度小哥仍在那裏改改畫畫,漸漸地,大夥都倦了,累了,睡倒了……

“Fu·ck you!Fu……ck!”

老板大叔死命的掐著主人的脖子,劉鵬和斯科特從後麵拉著他,主人滿臉通紅地用雙手抵抗著。

“啊……!殺人了……!”斯科特的女伴兒大聲的喊著,但她明顯不是在說這邊。

靠近出口的發電機下,老板大叔的女兒空洞的雙眼和垂向右側的頭在昭示著一個生命的消逝,她的脖子被扭斷了。

我和印度小哥也起身幫忙拉著老板大叔,終於把他從主人身上拉了起來。老板大叔仍在掙脫著,咒罵著,瞪圓的雙眼要噴出火來。

主人劇烈地咳嗽著,扶著牆站了起來,他看了看牆角已毫無生氣的老板女兒和眾人驚恐的表情,還有歇斯底裏的老板,他明白發生了什麽。

“不是我。”主人收回視線,看著老板的眼睛說。

“Fu……ck!”老板大叔仍在大叫。

“是啊,咱們四個緊挨著睡的,誰有他麽點動靜不JB都醒了。”劉鵬幫腔著。

“他在最裏麵靠著牆,想出來都不容易。”斯科特也分析說。

老板大叔終於不在咒罵、不再掙紮,他抽出被架住的胳膊,用眼睛掃視著酒窖裏的所有人。主人、劉鵬、斯科特和他的女伴、老夫婦、印度小哥、亞裔女孩,還有完全不具備能力的我。

在被掃視到與其對視的一刹那,感覺靈魂就像要被他撕碎了一般,那眼神惡狠狠、血淋淋。

但是……

我確切的知道發生了什麽,我知道是誰做了這一切,我親眼看到了整個過程,甚至整個過程和我也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