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奇怪的解剖教室

半個小時以後,宋瑾從昏迷中慢慢醒來。

他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有無數小黑點在飛舞。鼻腔裏傳來一種陌生的刺激氣味,硬生生的讓他清醒過來,他在那股難聞的氣味中勉強漸漸恢複了神智,抬起頭懵逼的朝周圍看了看。

他似乎是在一間實驗教室裏,正方形的房間裏擺著十幾張椅子和試驗台,他就趴在其中一張實驗台上,就像上課在打瞌睡的學生似的。

他怎麽會在這裏?

勉強回憶了一會兒,宋瑾隻記得自己告別了黃穗,獨自在小路上走,剛在猶豫著是不是要去找其他學生的時候,就……

對了,有人襲擊他。

他的後頸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然後就暈過去了。

宋瑾摸了摸後頸,那邊後腦的位置鼓著一個包,但好像沒受什麽嚴重的傷。今天是徹底倒了血黴,前額剛被黃穗砸出一個傷口,後頸又被砸出一個大包,前後都是傷。

回去以後,還不知道會怎麽被宋幽責怪呢。

宋瑾歎了口氣,站起來。

他搞不清楚狀況,這是在哪裏?是誰襲擊的他?襲擊他以後為什麽沒有進一步傷害他,反而把他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

宋瑾走到窗前向下眺望,這裏是三樓,底下是一處花壇,從這個距離跳下去是不行的。但他確實還在錫林大學裏,從這裏距離不遠就能看到曾經發生火災的那棟教學樓,而在樓下,偶爾有學生來來往往,大喊著向他們求助的話,他們一定會聽見的。

所以,為什麽要把他放在這樣一個隨時都能逃走的空間裏?

宋瑾覺得很奇怪,他想了想,暫時放下呼救的想法,反正想喊什麽時候都能喊的。他離開窗戶走到門口,推了推,發現門居然也沒有反鎖,他直接開門就可以出去了。

這……到底是在搞什麽啊!

是誰在玩這種惡心的把戲。

門旁邊貼著一張紙,宋瑾看了看,是一張通知。

上麵寫著因為通風設備損壞,第五解剖實驗室暫時停止使用。普通專業課程轉移到隔壁的第六解剖室進行,選修課實驗暫時停止,什麽時候恢複另行通知。

宋瑾看著那張通知,突然頭皮有點發麻。

也就是說,這是一間醫學院使用的解剖室?

那他剛才聞到的那股刺鼻的難聞氣味該不會是……福爾馬林?

他轉頭看看,剛才沒有注意到,現在他才發現房間周圍到處都是櫃子,櫃子上擺著各種各樣的藥水瓶子,瓶子裏麵裝滿了各種……呃,人體器官。不僅是櫃子,窗戶旁邊還有兩個大池子,池子裏麵翻騰著顏色怪異的福爾馬林藥水,水底下隱約可見半腐爛的解剖用人體。

宋瑾渾身發毛,他遠遠看著池子和那些藥瓶,頭發都快豎起來了。難道是哪個有毛病的在惡作劇,把他打暈以後再運到這間教室裏來嚇唬他?不可能啊,誰這麽無聊。扛著一個昏迷的人在校園裏走是要擔很大風險的,在明天就要舉行劇院落成典禮的這種特殊時候,學校裏到處都是人,誰會冒險幹這種無聊的事情,被人抓起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所以,原因隻有一個了,他被帶到這裏來是有理由的。

然而宋瑾想不出什麽理由,這地方都暫停使用一陣子了,桌子上都在積灰,整個房間除了可怕還是可怕,能有什麽特殊含義?總不會這是什麽犯案現場,有線人不敢當麵找他,隻能帶他到這裏來,讓他自己調查?

誰這麽重口,非要在一堆屍體的包圍裏犯案!

宋瑾很想拉開門直接逃走算了,但又很不舍得。剛才跟黃穗談過以後他全麵了解了建築學院的情況,知道有很多學生像她一樣肚子裏藏著秘密又不敢說,在學校裏過得很壓抑。如果真是有人想偷偷告訴他什麽秘密,就這麽走掉就太對不起他們了,宋瑾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走,決定留在教室裏探查一番。

因為長久無人使用,解剖室的空氣裏浮著一層淡淡的塵土,講桌和實驗台上都收拾的幹幹淨淨,什麽東西都沒有。宋瑾檢查了一遍桌椅,一無所獲,隻能硬著頭皮去檢查那些藥水瓶子。瓶子裏麵裝滿了眼睛,耳朵,心髒,手指之類的東西……宋瑾隻看了一會兒,已經難受的昨天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瓶子上有標本的製作日期,宋瑾看了看,發現這些東西起碼也得兩三年了。這麽久的東西,裏麵應該不會有什麽線索吧,就算有也早被經年的藥水給泡沒了,所以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那個……水池子。

那兩個浸滿了肢體的水池子。

宋瑾曾經聽說過,國內醫學院的解剖用體常年緊缺,一具屍體往往要反複使用,需要多次給學生上課。這類肢體,平時都保存在解剖實驗室的這些福爾馬林水池裏,上課的時候就撈出來,上完課就扔進去,循環往複……

這間教室因為停止使用了一段時間,肢體也在裏麵泡了很久。加上通風裝置壞了,所以宋瑾才會覺得藥水味道特別刺激,他真是不太敢走過去,他這輩子從來沒體驗過這麽刺激的場景,但是他又不想逃走,於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以後,他鼓起八輩子的勇氣使勁往池子裏瞥了一眼。

然而這一眼,卻讓他大吃一驚。

實驗用體漂浮在藥水底下,半腐爛的肢體擠在一起。

透過略微渾濁的藥水,宋瑾看到了一條腿。

那條腿上,隱約可見一條長長的傷疤。

他有些難以置信,這條傷疤他記得,那天晚上在太平間裏看叔叔遺體的時候,他的腿上……就有這麽一條同樣的傷疤。

那是叔叔年輕時候被毛竹刺傷留下的,宋瑾一直都知道,而且他也對偷看遺體的那次經曆印象深刻。不可能兩個人身上恰好同一個地方受傷而且傷勢完全一模一樣,所以,結論隻有一個了。

宋瑾站在水池前麵,在寂靜的教室裏聽見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