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年輕的副教授

宋瑾抓了抓頭發,這下子可有點麻煩。

現場已經被清理掉了,報案人又不在。剩下的辦案刑警和校方他都不熟悉,要去哪裏找更多的線索呢。

保安倒是挺配合的,他走到側幕那邊打開了燈:“清潔工明天早上會再來打掃一遍,你可以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東西留下來的。那些辦案的家夥鼻孔朝天的看著就討厭,也不指望他們能調查出什麽東西來。”

宋瑾謝過了他,三兩步走上了劇院的舞台,感到一陣壓抑的氣息從四麵八方傳來。

他是第一次踏上劇院的舞台,這塊長方形的空間比他想象中要寬敞的多,底下是黑壓壓的觀眾席。宋瑾好奇地四處看了看,又低頭去檢查舞台的地板。

因為劇院還沒有對外開放,因此舞台也沒有進行布景,四周空****的顯得非常冷清。距離宋瑾的不遠處,嶄新的柚木地板上用粉筆畫著人形,旁邊擺著幾個數字牌,除此之外,舞台上什麽都沒有。

地板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掉了,有一些淡淡的痕跡還殘留在上麵,但是不仔細看也發現不了。宋瑾在周圍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線索,看來警方確實已經把現場清理幹淨了,一丁點東西都沒有留下。

他沉思著,手上幾乎什麽資料都沒有,首先要弄清楚當時現場的情況。叔叔是怎麽死的,刺殺?中毒?突發疾病?

還是……

突然,在距離粉筆輪廓幾米遠的地板上,他發現了一個小小的汙點。

熾熱的鎂光燈從上方打下來,刺目的光線中那個汙點非常的不起眼,但是宋瑾的視力很好。他舔了一下手指,彎腰下去蹭了蹭那個汙點,大著膽子嗅嗅,在今天晚上之前,他還從來沒想到自己會獨自調查一個凶案現場。

但,他確實嗅到了血腥味,這是一滴血跡。

他挺幸運的,現場清理的還是不夠徹底。

血跡朝著與屍體倒地的相反方向呈現噴濺狀,這個方向符合高空墜落的特點。宋瑾抬起頭,看見舞台上方高高地懸掛著照明設備,十幾盞巨型鎂光燈照得他的眼睛發疼。

他指了指上方,問保安:“那裏,要怎麽上去?”

保安剛想說什麽,懷裏的手機響了。他對宋瑾做了個手勢叫他不要亂跑,自己走到旁邊去接電話。

宋瑾四處看看,在側幕旁邊看到了那道不起眼的樓梯,獨自走了上去。樓梯是鐵質的,兩旁的扶手非常堅固,宋瑾向上走了很久才看到盡頭,這樓梯比他想象中高得多。

上了樓梯以後,眼前是一條長長的過道,照明裝置就固定在過道下方,運轉中的機械傳來陣陣熱意。宋瑾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慢慢走到舞台的正上方,在兩盞鎂光燈的中間,從這裏正好能看見下方地板上的粉筆輪廓。

就是這裏嗎?

宋瑾朝四周看看,過道和燈具之間有一層安全網,金屬欄杆的扶手很高也很堅固,應該不存在失足墜落的可能。他思索著,突然從金屬護欄的表麵摸到了一種粗糙的觸感。

他抬起手,看見手指上沾著一些粉末。

這是什麽?

沾在宋瑾手上的粉末是淡黃色的,隱約散發出一種熟悉的味道,但宋瑾一時說不上來那是什麽味道。他輕輕撚著那些粉末,心裏差不多已經有了定論。

噴濺的血跡,數十米高的過道,恐怕宋教授就是從這裏掉下去的。但是他大晚上的為什麽會到這種地方來?是誰從這裏把他推下去的嗎?這些奇怪的粉末又是什麽東西?

這時候,一道人影慢慢出現在走廊盡頭,但是宋瑾完全沒有注意到。

突然,一個冷淡的聲音闖入他的耳際。

“你在這裏幹什麽?”

宋瑾頭皮一炸,緊抓著金屬護欄差點摔下去。

他轉過頭,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身影幾乎整個淹沒在走廊盡頭的陰影裏。

宋瑾微微眯起眼睛,那人朝他走了幾步,暗淡的燈光逐漸灑落在他的身上。

那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穿著黑色的高領外套,正在冷冷地看著他。

那人的年紀看起來比宋瑾年長一些,長相十分好看,氣質卻有些令人疏遠。他看著宋瑾的眼神又深又冷,帶著一絲漠然的警戒,修長的身形仿佛隨時都會與幽暗的過道融為一體。

宋瑾沉默地看著他,暗暗抓緊了護欄。

他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

這人身上帶著一種奇怪的壓迫感,光是看著他,宋瑾就覺得有點害怕,他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他是誰?

“我沒在劇院裏見過你,你是誰?”那個陌生男子上下打量著宋瑾,冷聲問。

宋瑾在心裏說,這正是我的問題。

這時候,過道另一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剛才的保安接完電話,打著手電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了:“讓你不要亂跑,你怎麽上來了?這裏很危險……誒,蘇教授?您還沒回去嗎?”

那人看見保安,禮貌地對他點了一下頭,語氣也變得溫和了很多:“係裏剛剛開完會,明天會讓我代替宋教授發言,發言稿需要重新修改。”

保安顯得很驚喜:“哦哦,就說肯定會讓您代替的嘛,除了您還有誰更合適……對了,這位是宋教授的侄子,教授的律師剛剛從美國帶回來的。”

宋瑾這時候稍微平靜一點了,雙手也慢慢放開金屬護欄:“你好,我是宋瑾。”

年輕男人漠然地打量著他:“你就是宋瑾?我是蘇暮夜,以前是宋教授的學生,現在在錫林大學工作。”

蘇暮夜說的很簡短,保安不服了:“蘇教授你就是謙虛,宋瑾你知道麽,這一位可是你叔叔的得意門生,我們建築學院最年輕的副教授!”

宋瑾很配合的一臉震驚:“哦哦哦,好厲害!”

但他心裏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保安的介紹,讓他突然明白剛才麵對蘇暮夜時候的那種壓迫感從何而來了。

——天,這男人原來是教授。

要知道他這個半吊子大學狗最害怕嚴厲的教授了,是身體的本能在提醒他遠離危險生物啊。

他轉身就想逃:“……那,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招待所去了。保安師傅,不好意思給你添了這麽多麻煩。”

蘇暮夜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說:“我送你回去,這麽晚了外麵不安全。”

宋瑾渾身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