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本不該存在
按照於潛的描述，他們隻是很常見的商販，通過在各個要塞之間來回倒賣貨物以艱難謀生，在這裏打算進行短暫休息的時候，卻遭到了獵貓的襲擊，毫無防備地便死掉了三個同伴。
“這個世道，想要活下去就非常艱辛了啊。”於潛搖著頭，作為自己故事的總結，如此說了一句。
“蕭先生這麽厲害，難道是新人類嗎？”就在於潛話才說完的時候，他身後另外一個男人忍不住地問了蕭文泉一句。
新人類，雖說在末代紀元實際上有著相當數量的存在，然而和普通人比起來，卻還是頗為罕有的，大約幾百人中間才會出現一個，而其中能夠保有戰鬥力的則更少。
“沒錯，我是新人類。”這點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事實上蕭文泉想自己即便說不是他們恐怕也不會相信，不如幹脆地承認，反而能讓他們稍微安心許多。
“如此強悍的戰鬥力，即使是在新人類中間，也是相當厲害的吧。”此時稱讚蕭文泉的是另外一個原先站在車頂上的女人，女人名為張依依，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左右，算是年輕，也有幾分姿色，從剛才開始，便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蕭文泉。
那樣的眼光，用打量來描述大概更為合適。
“那到不是。”蕭文泉謙虛地回答的同時，不免偷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少女唐纖。
在這位甚至能被稱為戰鬥力天花板的少女麵前被人稱讚強大，還真是讓人反而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不過你們說是商人，是買賣什麽貨物的啊？”蕭文泉隨後便開始像是漫不經心地隨意進行起了搭話，目光在卡車後方裝貨處瞄了兩眼。那裏能夠看見的隻有一些背包，兩隻汽油桶和鋪在貨廂地上髒兮兮的毯子，靠著卡車的欄杆處的位置，則用皮帶綁著一輛重型摩托。
蕭文泉目光不免在那輛摩托上稍微多停留了一瞬。
“作為貨物的東西已經賣掉了，我們現在是在回去的路上。”於潛反應很快地堆著笑臉說道。
“哦——”蕭文泉微微拉長音地回答，點著頭的同時，心中想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們的車壞了，因此隻能依靠步行，如果可以的話，能帶我們去最近的要塞嗎？”蕭文泉毫無壓力地扯著謊。
於潛聽著也是不斷點頭，聽到蕭文泉這樣說，立馬滿麵笑容地答應下來。
蕭文泉有理由相信對方猜得出來自己是在說謊，畢竟自己隨意胡扯的東西本身其實存在相當的漏洞。不過蕭文泉也相信對方不會深究，也就像是自己不打算在此時深究某些事情一樣，雖然沒有交流，但二人之間心照不宣。
在他們收拾好一切，包括那隻獵貓的屍體之後，蕭文泉和唐纖就上了這夥人的車。
那六個人，兩個坐在卡車的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另外四個則全部在越野車上，行駛在卡車前方。
蕭文泉和唐纖兩人，坐在卡車後方，唐纖抱膝坐在地毯上，蕭文泉則靠著欄杆，看著周圍倒退的景物。
“我很奇怪。”就在蕭文泉以為會這樣安靜下去的時候，唐纖打破了沉寂。
“奇怪什麽？”蕭文泉的聲音夾雜在呼呼的風聲中，有些難以聽清，或許是刻意為之，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很大，不過他知道唐纖能夠聽見就是了。
“首先……為什麽是那個男人。”唐纖回憶著剛才的所見所聞，不過問出來的問題卻有些超乎蕭文泉的預料。
蕭文泉猜到少女會有疑問，但沒想到最先竟然是這個。
“因為那個時候，女人已經死定了，所以獵貓首先攻擊了男人。”
唐纖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恍然，她微不可查地點了下腦袋，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為什麽，我是你的女朋友？”
“末世中的女性，一般隻能依靠男人而活，這樣的說法會比較合理。”當然，其中另外一重緣由，蕭文泉並沒有對她說。
“還有一個問題，最後一個問題。”
“說吧。”其實蕭文泉已經猜到唐纖會問什麽，畢竟那個問題無論是誰來看，都太過顯而易見，唐纖沒有察覺到是完全不可能的。
“這些人，欺騙了你，你發現了，但你卻不說。”唐纖略微斷續地說完，最後，她抬起臉頰，清秀的臉上帶著強烈的疑惑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沒什麽特別的，隻是相互利用罷了。”蕭文泉搖搖頭，雖然看上去很是不以為然，但語氣中卻難免帶上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感慨。
“我們不知道這裏的要塞分布，也缺少這一帶的相關信息，我們需要利用他們前往最近的要塞，盡可能地獲得信息。同時他們也需要我們的力量，我們相當於保鏢，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護他們的安全。”
唐纖聽著蕭文泉的話，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這是最為無奈卻又最為現實的回答，對於少女來說，的確是頗為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唐纖低下頭，盯著腳尖，也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做什麽。
蕭文泉隨即也沉默下來，或許是這樣的對話，讓人不免發自內心地感到了幾分悲哀的緣故，接下來直到夜晚降臨之前，少女和男人之間都沒有再進行任何交談。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車輛停下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昏暗了下來，夕陽在地平線盡頭努力地拋灑著光輝，但黑暗還在一寸寸地將這個世界吞噬。
車靠著路邊停下，他們一眾人也皆下了車，開始在周圍忙活起來。
蕭文泉和唐纖也從卡車後下到地麵，不過和其他人比起來，二人相對就無事可做了。
兩個男人熟練地解剖著獵貓的屍體，很快就切下了幾塊獵貓身上的好肉，接著將之交給此前被獵貓嚇壞了的那個中年女人進行處理。
中年女人雖然膽子不是很大，但似乎在廚藝上有一定的過人之處，處理食材的手法相當嫻熟。
另外一邊，名為張依依的女人也很快就將火升起，並將烹飪用的鍋子搭好。
環顧一眼周圍，即使已經沒事了的其他人，此時也在周圍放哨。
蕭文泉原本隻是打算觀察一下周圍，卻在環顧的時候對上了於潛看向自己的目光，於潛立即岔開目光看向它處。
蕭文泉也沒有太在意，正要繼續的時候，於潛忽然徑直地向自己走了過來。
“怎麽樣？蕭先生，坐在後麵不會不舒服嗎？明天要不要我讓那兩個家夥把越野車的位置給你讓出來？”於潛上來，像是關心地問。
“沒事，我們坐在後麵就可以了，唐纖她……”蕭文泉笑著擺擺手，對此不以為意地回答道，說時偷瞄了一眼唐纖，見她沒有反應，才繼續說：“她相當怕生，沉默寡言。”
“哦，那好吧。”於潛遺憾地說，接著在蕭文泉的附近半蹲下來，原本握在手裏的砍刀則隨意插在了地上。
“顧姨膽子不是很大，但可是相當精通廚藝的哦。”於潛指著正在烹飪晚飯的中年女人，有些得意地向蕭文泉說。
“哦！那等下可要好好嚐嚐咯。”蕭文泉嘴角展開笑容，對晚飯似乎頗感興趣起來。
“到時候隻管敞開肚皮吃吧，我讓顧姨準備了很多。”於潛大方地說。
“一定一定。”嘴上這樣回答的同時，蕭文泉忍不住想到了唐纖那驚人的食量，因而不由感到幾分汗顏。
那個丫頭要是真的敞開肚皮吃的話，就沒有其他人的份了吧。
就在蕭文泉這樣暗想的時候，唐纖像是忽然間感應到了什麽，猛地調轉過頭直勾勾看著蕭文泉，眼神似乎是在質問蕭文泉“你說了什麽”。
如果這是直覺的話，未免有些可怕了吧。蕭文泉忍不住暗想，這裏就繼續和於潛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毫無營養的對話。
晚飯是獵貓肉湯和白米飯，白米飯在這世道雖然價格昂貴，但還不至於絕跡，在這點上也不得不去感謝三大要塞為恢複農業生產所作出的努力。
不得不說，被稱作顧姨的女人，在料理上的確有一手。
在隻有鹽和少許薑片的情況下，麵前的肉湯卻相當鮮美。也可能是蕭文泉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品嚐到這樣的食物，因而麵前的東西，已經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美味。
唐纖看著被名為張依依的男人攬著胳膊，滿麵笑容的的那個蕭文泉。少女注視了男人數秒，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甚至男人一眼也沒有向這裏看過來過。最終，唐纖低下頭，開始解決眼前的食物。
“來來來，多吃一點。”張依依殷勤地幫蕭文泉把碗添滿，飽滿的胸部有意無意地不斷觸碰著蕭文泉的胳膊。
“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於潛誇耀般地問蕭文泉，見到男人從剛才起就沒有停下筷子，臉上的笑容不由更加燦爛了幾分。
唐纖意外的吃的不多，吃完之後，她便用餘光撇著男人。
“真是毫無自覺……”唐纖忍不住暗想，與此同時，蕭文泉帶著歉意的笑容站起了身。
“抱歉，各位，我去放個水。”
蕭文泉如是說完，便邁入那已經完全黑暗下來的領域。
“不！不對！頭好暈！”男人消失之後不久，唐纖猛然發現身體的不對勁，猛地便站起來，周圍眾人則因她的站起而紛紛轉過了臉。
唐纖看見，此刻那些人臉上帶著的笑容，尤為猙獰，讓即使是唐纖，也難免感到了一絲不寒而栗。
接著，意識便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