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朝中大將

林安和百裏清也注意到了這股聲音,他們也幾乎在同時警惕起來,林安從懷裏掏出那把匕首,輕輕地走到百裏清的身邊,環顧著四周。

那陣奇怪的聲響越來越近,薛武安放在劍柄上的手也越握越緊,墨家劍內部也有很多不同的流派,其中有一派極其注重拔劍,起手三劍必斬一人,薛武安雖然沒能學會那起手三劍,但是起手拔劍的基本功倒也練了幾日,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腳步聲越來越近,隻有五六步遠了。

“咦……這是篝火嗎?”

薛武安仔細聽著這個聲音,接著,草叢被撥開,一個白頭發的老婆婆進入三人的視線。

林安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笑了笑,收起匕首,向老嫗道:“阿婆,我們是旅人,在這裏過夜,剛才還以為是野獸靠近,不好意思啊。”

老嫗也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聽到林安這麽說,便笑著點點頭,“年輕人,這麽風餐露宿的對身體不好,不如跟我一起回我家,還有個照應。”

林安正準備高興地應允,忽然聽到薛武安冷冷地道:“不必了。”

林安疑惑地看著薛武安,隻見他那劍拔弩張的氣勢沒有縮減半分,右手仍然緊緊地抓在劍柄上,骨節泛白。

“武安,你這是……”

“作為一個老嫗,足下的身形和聲音似乎顯得太年輕了些。”薛武安笑了一聲,冷冷地道。

老嫗陷入了沉默。

僅僅過了三息,一把閃爍著銀光的短劍都突然被老嫗抽了出來!

她的劍法又和百裏清大不相同,是那種奇幻絕倫的劍法,那道銀光在半空一閃,似乎炸成了萬千點流星,讓人睜不開眼睛。薛武安內息一沉,手上發力,正是墨家“絕誌劍”的起手劍,一道墨色的光芒閃過,頓時把天空中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銀光一斬兩截!

但銀光後卻並沒有人,薛武安心中一沉,正要回身,忽然眼前精光大放,手上連忙揮舞著劍法中的守勢劍招,將全身護住。一瞬間,竟然在天空中炸起七八道銀光!

薛武安咬了咬牙,一手捂著腹部的傷口,一手把劍揮舞生風,護在胸前,忽然精光再次大放,一道銀光直直地向他的眼睛射來!薛武安手上也不慢,劍尖向前,猛刺過去,劍刃相交,他的身體微微一震,一縷鮮血已經從嘴角處流了下來。

驀地,所有的光芒都褪去了,就像日光沉入了地平線。薛武安呼出一口濁氣,站穩身子,連忙向四周看去,發現那些人已經全部不見了。

林安還在那裏,什麽都沒有變,他滿臉疑惑地看著薛武安,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百裏清已經不見了,她的人連同那根繩子,一起不見了。

薛武安咬了咬牙,仔仔細細地在周圍檢察了一番,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甚至連腳印都沒留下多少。

他回過頭來,看著林安,“這下麻煩了。”

“剛才的是……”

“一定是華清院的人。”薛武安一咬牙,“我們的位置也暴露了,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一定不會好受的。”

“但是……”林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北成邑離我們就剩兩天路程了。”

“但不管怎麽樣,人都是跑不過信鴿的。”薛武安歎了一口氣。

“是啊……”林安聽到這句話,似乎恍惚了一下,“尤其是……晉陽城內還有那個家夥。”

但是出乎薛武安的意料,接下來的兩天,他們都沒有遇到什麽麻煩。雖然薛武安幾乎可以肯定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有無數個華清院的刺客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在在監視著,但一切都風平浪靜。

終於,他們到了北成邑。

作為一座城池,北成邑平淡得讓薛武安驚奇,低矮的土牆,少得可憐的守兵,看起來沒有一點防護力的木製城門,雖然非常繁華,但實在和薛武安幻想中的邊境堅城有很大的區別。

看到薛武安的神色,林安笑了笑,“這個北成邑和我們經常所說的北成邑並不一樣,我們口中的是在北成邑西北三十裏處修建的一座堡壘。”

聽到這句話,薛武安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也沉了幾分。

“天色還早,我們進去吃點東西吧。”林安拍了拍肚皮,對薛武安笑道。

“不……”薛武安斬釘截鐵地說,“接下來的三十裏才是最凶險的,我們還是不要耽擱了。”

林安一愣,正要說些什麽,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響動。薛武安和林安轉頭看去,看到遠處塵土飛揚,似乎是從南方過來的一隊人,仔細看去,竟然全都是穿著鐵甲的騎士,馬蹄飛揚,濺起一層又一層的塵土。

看到他們的時候,林安的臉色也變了,他臉上輕鬆愉悅的笑容消失了,換上的是一臉絕望。

薛武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仔細向那批騎士看去,但也看不出什麽名堂。隻能看出那是薛國的正規部隊,但正規部隊又能怎麽樣呢?

難道……

薛武安打了一個激靈,他看了林安一眼,咬了咬牙,拉著他就往北成邑的城門衝,但眼前忽然一花,他整個人都失去了力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左臂傳來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痛到他幾乎叫出聲來,甚至半個身子都麻木了。

但是沒有血,什麽都沒有。

馬蹄聲越來越近,似乎僅僅過了幾息的時間。薛武安盡力抬起頭向一旁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臂上插著一支黑羽的箭矢,力道之大,幾乎貫進了骨頭。

盔甲響動的聲音從馬上傳了過來,緊接著就是一個人沉重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一個深沉的聲音,用意味深長的聲音對著林安說:“多日未見,公子可還安好?”

林安臉上已經留下了鬥大的汗珠。

當薛武安醒來的時候,他發現他被關在一個簡易的帳篷裏,側身躺著。

他想站起來,但左臂卻傳來一陣劇痛,他向自己的左臂看去,發現那支黑羽箭矢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快包紮著傷口的白布。

手腕似乎被什麽東西給捆住了,他感覺那似乎是粗麻繩子,這種繩子製作最為簡陋,但也是最難憑借蠻力崩開的,他暗自試了試,發現什麽用都沒有,便不再試了。

薛武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麽來頭,但他知道,這次他的好運氣算是徹底到頭了。

正出著神,忽然聽到一陣聲音傳到了他的耳中,那是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就是從隔壁傳過來的。

“公子不必多想,在下是將公子接回晉陽的。”

“將軍這般接法,我可是第一次見到,受教了。”這聲音確是林安的。

“你也別不信。”另一人冷笑一聲,“我接到的命令是將你毫發無損地接回晉陽,你也知道,在荒郊野外被刺客殺死,和死在北成邑的轄區,這可是不一樣的。”

林安哼了一聲,沒有回話。

“更何況動手的還是我這個中陽守將,這問題就更嚴重了。”那個人道,“畢竟,我還隻是個朝中失寵的將軍,頂著個大將軍的空頭銜,既不受王上看重,也沒什麽臣工願意給我說話。”

“所以這就是你願意參與這件事的理由?”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個人大笑起來,“不管怎樣,你都已經敗了,索性就別知道那麽多,還能死得安心點。來人,送公子回他的帳篷。另外……把那個墨家弟子帶上來。”

薛武安打了個冷戰。

找他?他這是幹嘛?

一時間,薛武安內心已經閃過無數個念頭,考慮到了各種情況,但當兩個衛士把自己架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沒能做好心理準備。

他看著被送進來的林安,臉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但林安顯然已經沒心情回應了,隻是苦笑了一聲。

腳上沒什麽力氣,但是那兩名衛士的臂力都很強,他幾乎是被生生抬起來架到隔壁帳篷的,這個帳篷很大,擺設也比較複雜,一名黑甲長須的中年男子坐在他麵前,正拿著案幾上的一張絹帶出神。

手臂上的力道一鬆,他被兩名衛士放了下來,膝蓋磕在地上磕得生疼。他倒抽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衛士,從其中一名衛士的腰間,他看到了一隻插滿了黑羽箭矢的箭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