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日何江山不複（3）

與望舒不同，嘉月和大師兄始終要更加鎮定些，眼看著望舒朝著委蛇等人的方向飛去，他倆人便也朝著呂道長那邊趕去支援，卻是大家雖然沒有太深厚的交情，始終是在終南山中有過幾次交道，望舒不管不顧，嘉月和大師兄卻是要出手幫一幫這位道友。

一時間，就見大師兄拉著嘉月的胳膊，兩人一時站在了呂道長的身邊，就聽得嘉月盯著那群番僧，一時清脆嗬斥道：“閃開！”

一瞬間，似乎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從嘉月身上彌漫開來，並無太強大的力道，隻是輕輕拂過一眾番僧的身軀，卻是叫他們頓時不由自主，自行後退幾丈，隨機才滿臉驚駭，看著嘉月，卻是先前這小姑娘的一句話，竟是要叫他們都無法反駁對抗，不由自主地聽從了她的話語。

呂道長原本就是道門高人中的高人，大能中的大能，隻不過是被一種番僧仗著人數圍住，情況並沒有委蛇他們那邊困窘，這一下得了嘉月相助，暫時從眾番僧的圍攻之中脫身出來，便也得了輕鬆，手中一柄丹火長劍瞬間舞動，幾團紫火一時間燒毀了番僧們的幾件法器，一時扭轉了戰局，叫一眾番僧不敢上前。

嘉月見得困局得解，這才轉過身來，好生朝著那呂道長行禮，輕聲道：“呂道長，讓你久候了！”

呂道長微微點頭，一時也是滿臉含笑地看著嘉月，卻是明明嘉月等人比他出生得要早得多，他卻是一副長輩派頭，看著兩人，笑道：“不晚，不晚！好戲從來不怕晚。我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與這些小和尚開開玩笑而已，若非顧及準提道人，不至於這般束手束腳。如今你們來了，三清天尊顯靈，卻是我們占了上風，區區幾個小和尚，不足掛齒！”

番僧們雖然是被嘉月暫時逼退，卻也將呂道人這話聽得真灼，一時間個個都是氣得發抖，卻是這呂道人神通廣大，以一敵十不假，說這等話卻還是有些口氣太大，合著先前他不是打不過眾人，而是留了一手，著實會吹捧自己，叫人憤憤。

而嘉月對呂道長所說的話，卻是十分認同，原是他們先前在終南山修行之時，呂道長曾幾番指點過嘉月的修行，嘉月對他的水平著實了解。原是當年呂道長代替靈均老道，前來這南詔駐守三清觀之時，曾經將事情說得十分清楚，卻是他作為天仙轉世，與一眾大能者之間多少都是有些因果關聯。駐守三清觀不難，可要看準提道人的麵子，呂道長卻是不能當著準提道人的麵，對他的一眾徒子徒孫下黑手。

而事情也的確如呂道長所言，卻是靈均老道一眾人降臨之後，準提閣中的準提道人也是一時出手，再現了一百五六十年前那般聖人鬥法情況。若是先前呂道長爆發天仙威能鎮壓一眾番僧，隻怕少不得要被準提道人掌握天地間的規矩對付他，著實不是敵不過，而是劃不來而已。

一時間，嘉月也是笑笑，輕聲道：“呂道長，如今我等來了，便也不必勞動你繼續出手，你且看看我這些年的修行，到底沒有有些進步？”

呂道長微笑點頭，一時收回半懸空中的長劍，將戰場讓給了嘉月和大師兄，原是他當年初初見到兩人之時，心中就湧起了十足的親近之感，隱約曉得兩人也是身世非凡，又是此刻尚未覺醒記憶，不知者不怪，由他們出手對付番僧，遊刃有餘不說，還叫準提道人顧及身份，不能對他們出手。

一時間，嘉月也是淩空超強踏了一步，笑盈盈地看著眾番僧，輕啟朱唇道：“此地有三清法理籠罩，佛門法器離手，不得施為。”

此言一出，半懸空中飛舞不休的諸多佛門兵器一時停滯，隨機便是下雨一般朝著地麵墜落而去，竟是完全失去了靈性，再不複法器的諸多神異，就如尋常凡兵一般，盡顯金鐵玉石本色，難以抵抗大地的引力，一並落下。

眾番番僧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小姑娘一句話就能破去眾人的法器，一時間不敢上前，隻在原地誦念經文，準備施展法術，又聽得嘉月說道：“三清天尊麵前，尋常經文咒語，難有效驗。”

一時間，眾番僧誦念的經文便頓時失去了神效，隻留下毫無意義的聲音，甚至經文本身的道理，似乎都被暫時剝奪，不再合理。

嘉月的隨口一句話，平平無奇，闡述她認可的道理，竟然在三清天尊的法理加持之下，直接改變了這一方天地之內的諸多規則，所謂言出法隨，卻是太過駭人一些，一時間嚇得眾番僧都是遠遠離開了她，又是暗中運起無耳無心的法門，希望能夠借助這等寂滅之法，對抗嘉月能夠溝通一切的神通。

而也就在這幾句話的功夫裏，望舒那邊已經出手斬殺了那飛天蜈蚣，眼看著那蜈蚣一時墜落地麵，激起滾滾煙塵，大師兄也是從眾人的注意之外顯出身形來，輕聲道：“好了，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不合規矩的，你等前來，便是沾染因果，縱使身死，也怨不得人了。”

說話間，就見大師兄一時伸手，從虛無中將望舒先前揮刀的餘韻一把抓了出來，化作一柄清光凝聚而成的寶劍，在呂道長嚴肅驚訝的神情中，直直朝著眾多番僧一揮，就見一道肉眼難見的裂縫一時間彌漫開來，將三清觀上空的現世與福地洞天一並割裂開來，隨機數十名番僧臉上一驚，便失去了一切的表情，眼中神光黯淡消弭，所有人的身子都從中間斷成兩半，又是不見鮮血流出，而是精元血氣都一時化作細小的灰塵，逸散開來，徹底消失。

一眾番僧驟然遭襲，轉瞬身死，其體內卻是紛紛飛出諸多閃著光芒的舍利，化作一道光芒，急慢慢向著北方吐蕃地界飛去，卻是還不曾飛出幾丈，這些舍利子上便一時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緊接著也是盡皆破碎開裂，化作煙塵消失，卻是死的不能再死，身死道消不算，元神真靈都被斬殺，從概念上沒有了來世，在不存任何生機。

呂道長看著大師兄揮出的這一劍，又見那邊被望舒斬殺的佛兵蜈蚣，一時間臉上露出驚訝神情，嘖嘖稱歎，卻是以他的神通，若是不顧及準提道人，全力爆發，未嚐不能斬殺這些番僧，卻是不能像大師兄這般輕鬆寫意，甚至是接近誇張，一時叫他對靈均老道這位幾乎沒有存在感的弟子一時間起了疑惑，不住朝著大師兄打量。

大師兄是從來不喜歡與別人有太多接觸的，這一劍揮出之後，身形也就逐漸融入了周圍的環境之中，存在感再度稀薄，隻留下嘉月對呂道長笑道：“道長莫要見怪，原是我那師弟望舒手中，有一柄聖人加持的法器，大師兄不過是借他的聖人法器餘威，才能夠斬殺這一眾番僧。原是我師兄專心修行劍法，在劍道之上，更為出眾許多。”

呂道長微微點頭，神色卻還是有些難以平靜，卻是聖人法器，一旦動用，自是威力無窮，若是在今時今日這般，三清天尊顯聖，對手又是闡捷兩教弟子的咒文，便更是威力無窮，幾乎有聖人的幾分意境，餘韻也足以滅殺凡俗，卻不是尋常人所能夠把握的。

靈均老道的三名弟子之中，呂道長與嘉月是十分相熟，對望舒則是還不曾相遇，隻有這位大師兄，雖然一直都在終南山中，平日裏卻是不怎麽顯露身形，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對人對己的淡漠，自身都快要融化在環境之中，卻是這般深藏不露，手段過人，也是叫呂道長開了眼界。

半懸空中所發生的一切，描述起來多少要花費些唇舌，可事實上，一切的發生隻不過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卻是靈均老道降臨，三清天尊顯聖，望舒等人出手，一直到兩截飛天蜈蚣落地，數十名番僧灰飛煙滅，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卻是現任南詔國主隆舜還有些著實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

隆舜還在巨大的震驚情緒之中，看著身邊的番僧大師吐血，看著麵前從中間豎著斷成兩截的蜈蚣，一時叫他有些回不過味來，就聽得滾滾煙塵的對麵，靈均老道冷峻的聲音響起，道：“南詔國主，老道與你先祖，從盛羅皮王在位之時便已交好，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百多年後，盛羅皮的後人會率軍來拆我的三清觀。不知國主有何打算，還請言明，老道定當為國主考慮，不會叫國主為難！”

靈均老道這話字句中十分客氣，語氣裏卻是一片冰冷，聽得那隆舜一時之間都是有些發毛，已經從靈均老道的口中聽出了他的不滿和憤怒，隻怕是那怒火就要燒到自己的身上，一時間叫他十分為難，連忙朝著旁邊的番僧又靠近了許多。

雖然隔著煙塵，靈均老道還是看見了隆舜的舉動，一時間暗歎一聲，知道這位國主已經徹底倒向了密宗一方，又是無奈抬頭，眼看著望舒他們一眾人一時化作數道光線，紛紛落下。那呂道長一振一宿，站在了靈均老道身旁，望舒他們則是緊接著一個個在靈均老道身後顯露出身形。時隔百餘年，道門南詔這一脈，連同著三位妖王，終於再度齊聚，站在三清觀門前，一起冷冷看著南詔國主一方，幾乎要凝結成實質的眼神，叫隆舜覺得身上和心中一時刺痛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