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豹尾虎齒而善嘯（2）

《山海經》中有載，說是“海內昆侖之虛，在西北、帝下之都。昆侖之虛，方八百裏，高萬仞。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麵有九井，以玉為檻。麵有九門，門有開明善守之，百神之所在。”卻是這昆侖山脈，從古至今都是一般無二的強橫，是為眾山之祖，也是中原大地上一切山脈的起源。

在望舒先前女媧陵的經曆之中，曾經得見了上古之時，天崩地裂時候的場景，對著昆侖山的印象也是十分深刻，卻是天柱之中，有不小的一部分便是化作了昆侖。因著這個緣故，也才有如今昆侖的一眾神異之處，真實不虛。

事實上，若是要說起山脈的高度，昆侖山脈其實算不得天下第一。可若是與中原的一眾山脈比起來，這昆侖山就是太過誇張了一些，最高峰處怕不是有兩個五嶽之巔的泰山那麽高，又加上其位於極西之地，倒是苦寒得緊，終年積雪不化，著實很不一般。

而尋常時候，無論是回鶻也好，吐蕃也罷，甚至是中原之地，也都由不少百姓時常嚐試攀登昆侖，卻是這昆侖山在幾國的文化傳說之中，都是仙人所在之地，又是盛產諸多天材地寶，雪蓮之類尋常見都見不到的神物，在昆侖山脈上卻是要多少有多少，隻要有緣，一夜暴富都是不難。

而除了雪蓮之外，昆侖也還出產玉石，其所出的玉石品質，尋常時候都要超過中原所出許多，卻是自古以來，玉石都是長生不老的丹藥之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西王母也因著這玉石的緣故被中原百姓傳說做執掌長生之神。隻是事實上，西王母作為古神，其所執掌的部分乃是陰氣和災殃一流，與長生的關係不大，不過是因著有幾位有緣人從她手中得了丹藥，便存了這般的傳說而已。

無論如何，望舒一時開始攀登昆侖山脈，倒是要比尋常的凡俗簡單許多，卻是他自身有著莫大神通，身子強健之處遠超常人，可謂是寒暑不侵，這昆侖山的冰天雪地，對他影響不大，又是洞天福地所在，虛空法門流轉，隨意一步邁出，都能穿梭數百丈的距離，自然是要十分輕鬆。

而半日之後，望舒也從這昆侖山脈的虛空波動之中摸到了些許門道，卻是想起當年陰康渡劫之時，靈均老道曾從這裏給他弄去了一株雪蓮，同時與眾人說起昆侖山洞天的玄妙之處，卻是說常人若無仙緣，找上一輩子都尋不到這洞天的入口，十分隱蔽。

隻是如今的望舒，已非是當日吳下阿蒙，卻是修為法力，並不比當日的靈均老道遜色多少，一時感悟虛空，倒也發現了些許端倪，卻是其他地方的虛空，便如帷幕一般，層層疊疊；昆侖山脈的虛空，卻是有如宮殿，一間套著一間，隻要尋到門戶，便能層層深入，直至進入福地洞天之中。

因著虛空一脈的法門，從來隻在道門之中流轉，其餘外道也好，佛門也罷，或許也有高人掌握著虛空一路的法門，卻是沒有太高的造詣，尋常比不上道門眾人對虛空敏感，自然也就找不到這昆侖山洞天的入口所在。這等隱蔽之法，倒也可謂是十分獨特，又是保險，卻是能夠進入的，自然是道門之人，對於整個昆侖山一脈的道統來說，不會造成什麽損害。

仔細觀察了麵前的一片虛空，望舒也就微微一笑，伸手向前一撥的同時，自己也是一步邁出。所謂“上下四方曰宇”，這更高程度的虛空法門之中卻是很不在乎方位，隻要有著獨特的門道，卻是從哪裏都可以踏上昆侖山洞天的門戶，若是沒有門徑，卻是走遍整座大山都尋不到路途。

一步踏出，景象隨即發生轉變，望舒隻覺得自己身邊的一切種種似乎像是潮水褪去，隨後自己的麵前便出現了一條漫長的通天之梯，其上有著九座高聳入雲的玉石大門，卻是看上去縹縹緲緲，仙氣十足，又是比其餘幾處福地洞天不同，各有各的玄妙之處。

一步踏上玉石階梯，望舒便覺得自己的元神似乎都清澈了不少，心中宛若明鏡一般，映照周遭一切事物，一時驚覺這昆侖山洞天竟然有這般玄妙之處，好處直接就擺在麵前，卻是這玉石凝神靜心的效果，在這無窮玉階之上表露無意，神效無比。

元神明澈，心境都要開闊許多，望舒一時歡喜，緩步朝著玉階向上走去，一時又是覺得整個人都剔透了許多，神思也開始緩緩飄散開來，隻覺得耳邊似有莊嚴濃厚的天音響起，其中隱隱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歡喜之意，一時也是叫人耳目為之一新，精神也是百倍。

轉瞬，望舒就發現這天音並非是自己腦海之中的幻覺，而是真實不虛響徹在耳邊的，卻是四周虛無縹緲，似乎什麽都不能存在的虛空之中，一時間層層空間震**，組合成一首莊嚴天音，似乎是歡迎自己的到來，一時叫望舒也是有些手抽若驚，暗歎這昆侖山洞天的道友果然客氣，卻是以這般禮數迎接自己，實在是叫自己感動的同時，也是倍覺感激。

隻是望舒自己都不知道，此時此刻，身處昆侖山十二重玉闕高樓，玉虛宮遺跡之中的一眾修士都是心中驚駭，紛紛衝出大殿之門，站在無盡玉階天梯的鏡頭哦之處，個個滿臉“見了鬼了”的看向遙遠處正朝上走的望舒，耳中亦是被天音灌滿，一時間個個都是不明就裏，又有幾個昆侖山洞天中的老道士嚇得渾身發抖，卻是麵前這等場景，叫他們一時想起了傳說之中，千年之前，西王母出手時候的場景。

望舒本人一無所知，依舊緩步朝著玉階高處走去，隻覺得心中歡喜不已，整個人也是輕鬆，又是眼見著一道玉石大門就在自己眼前，轉瞬也就越過，隨即天音愈發響亮，隨即更是伴隨著無窮無盡的天花一並落下，灑落階梯之上。

這種天花，與當年三清觀中幾番落下的天花又有不同，卻不是天地法理本身凝聚生成，而是真實不虛的各色花朵花瓣，清香撲鼻，其中既有人世間隨處可見的各種花朵，也有尋常人一輩子也見不到的諸多奇葩，甚至許多凡人上昆侖山來求的雪蓮，此刻也不過是望舒腳下的泥淖而已，卻是在諸多天花襯托之下，顯得十分平凡，沒有太多特殊之處。

到得這會兒，望舒自己多少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之處，卻是自己區區一名道門弟子，雖是證就教宗修為，始終不是頂尖高手，又是沒有什麽名氣，手段也不像師父靈均老道一般著實過人，一眾道友這般歡迎自己，似乎是有些太過，怕是略微不合禮數。

而也就在此時此刻，一眾玉虛宮遺跡大門之外的修士們都是陷入了混亂和瘋狂，卻是無盡天花灑落，眾人都是紛紛上前爭搶。望舒以為是諸多道友用來迎接他的天花，其實都是真實不虛的神仙之物，隨便收集一把起來，都能練就陰陽合一的仙丹，使得修道人壽元大增，卻是這一群神通廣大，身份不凡的修士，此刻再也不能克製自身的激動，紛紛出手收集，卻是這等機緣，自昆侖山落入道門手中以來千餘年也不曾出現過幾次，仙緣難得，大家再也不能故作矜持。

隻有幾名上了年紀的祖師一級高人，並未參與眾人搶奪天花的瘋狂之舉，而是一時抬頭看向遠方，臉上露出驚疑神色。一眼看去，就見望舒身後的一大片空得不能再空的虛空之中，空間之力一時流轉凝聚，隱隱約約，顯化出一名高大無比，頭入雲霄，腳踏大地的女子虛影出來！

望舒自己毫無感覺，隻是緩步向前行走，幾位祖師高人，卻是看著望舒身後的虛影一時驚懼，彼此間竟是神念交流都不敢，隻敢用眼神互相傳達信息。那女子的頭顱隱沒在雲霄之中，幾人卻是不需要看見便知道她長成什麽模樣，原是他們對這女子實在是再熟悉不過，卻是此人便是這昆侖山之中真正的主人，住在天下陰氣，災殃和女仙升仙之事的上古之神——西王母。

道門一眾高人，其實有不少是知道望舒的身世的，卻也沒有想到他一步踏入昆侖山洞天，竟然真的能夠引動西王母這位古神的降臨，卻是這千餘年來，道門每十年就要舉行盛大的法事祭祀一次西王母的神性，也從未見過她在玉虛宮一事之後再度現身。千餘年前，見過西王母的修士盡皆隕落，如今留存在眾人記憶之中的，隻有當年那些前輩高人傳下來的諸多話語，卻是一時間叫他們心驚膽顫，個個驚懼難言，不知如何是好，一時呆愣原地。

到得望舒踏過七重玉門，回**在這片通天之中的天音已經震得人連自己說話都聽不見的時候，眾人終於發現了事情不對勁，紛紛看向望舒，連著望舒自己，都是一時抬頭，就見麵前的整個半空之中，不知何時已經飛滿了天女、青鳥和諸多有名無名的女仙的虛影，雖然隻是虛幻的影響，卻也個個都像那上主一般，虛影眼神中有著意思靈動，看見他朝著自己望來都是露出了一絲親切而又友好，似乎十分熟稔的眼神，叫望舒一時之間也是呆住，卻是在哪女媧宮之中，都不曾見過這等盛大的局麵。

一眾修士高人，此刻更是紛紛停住手中的動作，一個個都是跪倒在地，不敢動彈分毫，卻是真仙就在眼前，由不得他們這些凡俗修士有任何不敬褻瀆的舉動，許多人的心裏，甚至已經漸漸回想起當年道門與苯教爭執，驚動西王母出世，一舉破滅兩教諸多高人的場景，叫他們一個個顫抖不已，紛紛跪倒在玉石地板之上。

到得現在，望舒自己也發現了事情不對，卻是以他的眼力，已經看見了眾人的舉動，一時心中驚駭不已，差點腳下打滑，暗道自己何等身份，為何一眾道友前輩都要跪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