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接下來得去找個老師

許氏終究還是要聽兒子的。

做工的事情,自然還是要優先請村裏的人來。大家相互幫助,即省錢,也要放心得多。

雖然大家對於許三寶什麽都沒有就把房子蓋得這麽大感到奇怪,許三寶卻很開心,因為後世的工廠車間、廠房都是使用這樣的大屋的。現在手工藝行業並沒有較大的作坊,更沒有流水線作業。雖然還想不好做什麽,但是廠房、倉庫肯定會有用的。

“寶兒哥!又找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小姑娘帶著幾個小孩,從籃子裏拿出一塊已經灼燒得麵目全非的廢鐵。

自從成了抗倭小英雄,村裏的玩伴現在都對許三寶崇拜得很,就連比他年紀大的青年對許三寶也變得有些敬畏了。而許三寶給大家的任務,就是幫他把能找到的機甲碎片全撿來。

“太好了。”許三寶拿出十文錢,交給對方。

每一次有人幫他撿來碎片,他就給對方幾文錢。一文錢就可以買些糖瓜吃了,看到許三寶一次給了這麽錢,幾個小孩兒都咽了一下口水。

實際上最初的機甲碎片,是勇字營的阿兵哥們清理戰場的時候收集起來的。

原本是要呈給提督大人,但是很明顯提督大人根本無暇理會。有人來看了一下,說是一堆爛鐵,根本看不出是什麽。勇字營的軍士們氣不過,跟許三寶一合計,就把這些給了許三寶。

雖然在那些人的眼裏是破銅爛鐵,但是在許三寶的眼裏,許多破爛分明是有零件的形狀的。一根鐵管在那些人眼裏就是一根燒得黑漆漆的通火棍,但是在許三寶眼裏卻是擁有精密工藝的傳動軸。

對照設計圖,實際的零件殘件能夠提供更多的細節作為參考。

一個蒸汽機的構造圖對於許三寶來說並不難懂,但是這圖是倭文注釋的,看不懂的名詞又多,找人翻譯都看不懂,許多地方隻能靠猜。

許三寶知道,這樣一個機甲要重新做出來,真正的難題在於動力核心。所有機械的製造,都是從動力核心開始的。從那個大爆炸的慘烈程度來看,蒸汽機在這個機甲裏並不是核心動力,而是氣壓傳動裝置。

但是,他得到的設計圖並沒有關於動力總成的部分,而是“試做”的部分。真正令他震驚並且害怕的不是蒸汽機甲的力量,而是這東西的超越他的理解能力的部分。

當時戰場上大量的血氣被集中起來,魔神甲胄便從虛空中被召喚而來,在地麵出現。如果不是忍者的障眼法在虛張聲勢的話,這個“超自然力”方麵的技術含量遠超過其他的部分。從他當時的感受來大膽地進行猜測的話,這種邪惡的能量才是這個東西的源動力。

正是為了滿足得到這種邪惡力量的條件,才有了倭寇對漁村的屠殺和大量的死傷。

德川幕府現在的統治正在穩定時期,所以沒有什麽國內的戰爭。於是他們選擇了襲擊大明沿海漁村作為試驗場麽?那麽,要不了太久,他們一定會再來的。

萬曆年對倭用兵之後,就沒有人關心過東瀛的事情了,誰也不知道倭國現如今是什麽樣子。在漁村進行武器試驗,這分明就是入侵的前兆啊。

一百兩銀子雖然對於一個漁民家庭來說足以安居樂業了,但是很顯然是不足以讓他破解並重造“魔神甲胄”的,更何況水師提督呂大人搞不好還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許三寶望著箱子裏越來越多的魔神甲胄零件,臉上露出了笑容。

一個月過去了,漁村的生活恢複了正常,而許三寶的新家也完工了。

許三寶將所有的機甲碎片都轉移到了一個庫房內,大鎖一上,叮囑村民們保密。

“三寶哥。”幾個同齡的玩伴都眼巴巴的瞅著許三寶,以後見麵的機會就少了。

許三寶就這樣發達了,離開了漁村,對於大人們來說或許是個令人羨慕的話題。但是對於年輕人來說,更多的是不舍的情誼。

許三寶笑笑:“你們啊,餓肚子了就來找我吧。我三寶別的不敢說,如果有一天發了財,一定不讓大家餓肚子的。”

此時的大明雖然沒有陷入努爾哈赤造反的動亂,但是已經在經濟問題上積重難返。南北貧富懸殊,即便是在富庶的江南,也是富者愈富,窮者愈窮。

許三寶將一件屋子作為書房,買了許許多多的書籍,終日苦讀。

說來好笑,許三寶已經能半猜半解東瀛文字寫的機甲結構圖,卻始終看不懂周月玫給他的幾本武功秘籍。這裏麵的字倒是都認得,但是這些字連起來是什麽意思,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這比課堂裏的文言文可難了不知道多少倍。

特別是那本《龍虎內經》,這的的確確是內功的修習法門,但是許三寶一句話都看不懂。

遙想當年,梅超風夫婦語文水平不過關,理解錯誤,就把《九陰真經》練成了《九陰白骨爪》。

許三寶可不敢冒這個險。

為保險起見,許三寶決定找個私塾先生教他學習一下。

在不遠的地方就有個私塾,許三寶去窗外聽了一下,感覺不太對頭,背《三字經》、《千字文》的事情明顯不適合他。然後又經人介紹,去了南林書院。

這南林書院就不是啟蒙的私塾性質了,是朝廷認可的書院,推舉學生去參加會考叫做“生員”,和“舉人”是等同的,執教的最起碼也是解元以上的水平,而且院長林秀清當年曾任大學士,經過的時候離著挺遠就能聽到朗朗的讀書聲。

林大學士對於插班生自然是歡迎的,反正交得起學費嘛,雖然許三寶被曬得黑了點兒,但是穿了新衣服,藍衫子一套,氣質還是不錯的。

“我們南林書院立學百年,出過兩位尚書,一個侍郎,六位學士,三個狀元,嗬嗬……連中三元,也不無可能。”林大學士自然要先把書院的光榮曆史先介紹一下,不然怎麽提高學費。

許三寶道:“不知道除了八股文章之外,有沒有哪位先生是文武兼修的?”

林大學士愕然。文為重武為輕,大明朝講究的就是以文馭武,武官都穿長袍沒事拿本書,書院裏誰習武啊?

許三寶道:“通曉匠造機關之學的?”

林大學士搖頭,麵有慍色。

許三寶道:“航海技術,陰陽數術,哪怕是經商貿易,也好啊。”

咱既然要讀書,不能隻學八股文啊!

林大學士頓時黑了臉:“我們這裏隻教孔孟之書,做八股文章。那些旁門左道,你到市井裏去學!送客!”

許三寶於是就這麽被人丟了出去。

南林書院關上門的一瞬間,許三寶聽到裏麵的人在嗤笑議論著他。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市井之徒,說不定是宋應星派來搗亂的吧。”

宋應星?這名字聽著很耳熟啊。但是是在哪裏聽過呢?

這時候一頂轎子停了下來,有個書童模樣的人揭開轎簾,裏麵下來一位身穿白袍的濁世公子,手持描金折扇,眉宇間一團正氣。

許三寶迎上前,向他問道:“這位大哥,一看便是有見識的。可否相詢一事?”

“嗯。問吧。”那書生被人說是“一看便是有識之士”,自然開心。瞅瞅許三寶,雖然黑了點兒,但是挺好的藍衫子一穿也像個體麵的人。

許三寶問道:“敢問宋應星是何人啊?”

那書生登時變了臉,白了許三寶一眼,折扇一合,鼻子裏哼了一聲,說:“要飯的!”

說罷理也不理許三寶了,手裏的扇子像趕蒼蠅一樣對著許三寶揮揮,讓他走開。嘴裏自顧自嘟囔著:“有辱斯文。”

許三寶呆住了。

那書童要在門外等那公子出來,書院的門一關,書童對著許三寶笑笑。

“你要知道誰是宋應星?嗯,你給我兩文錢買糖,我就告訴你。”

許三寶見他長得挺喜氣,給了他兩文錢,書童喜逐顏開,朝著遠處街角一指:“宋應星就在那邊要飯呢。看你也是個讀書人,找他做什麽啊?”

“我隻是好奇罷了。”許三寶納悶道,“宋應星怎麽了?為何大家說他有辱斯文?我就隨口一問,大家都是這種臉色。”

倘若宋應星是一個純要飯的,是不會被人在書院裏說三道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