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沈公子見色起意

“嫂子!”許三寶衝過去,把籃子拎過來。

“不用你幫。”周月玫冷冷地說。意外遇到許三寶,不經意間卻把籃子遞過去了。

“哪能讓嫂子拎這麽重的東西。”許三寶不由分說的同時心中暗喜,周月玫若是真的對他很厭惡,這籃子他萬萬搶不過來。

周月玫沒再堅持,但是不能和許三寶並肩走,要錯開前後。所以周月玫快步走在前麵,許三寶識趣地落後一步。

一麵走著,許三寶就不停地說,自己做了什麽什麽事。

周月玫一開始隻是聽著,後來淡淡地笑,反正許三寶也看不到。

其實許三寶做了什麽,她最清楚不過了。起初她以為許三寶像個毛躁的小弟弟,結果一點兒也不像。除了想娶她那個事兒有點兒離譜之外,許三寶做了許多讓她吃驚的事情。

等許三寶自顧自開心地說得差不多了,周月玫柔聲道:“你不想做官,其實也不是很貪財。花起錢來像流水一樣,也沒能搏個仗義疏財的名。你圖什麽啊?”

她語聲細細柔柔,還有幾分詩文雅致,儼然大家閨秀的風範,偶爾會讓許三寶想起林黛玉。

許三寶喉嚨裏哽住,沉默了一會兒,在她身後說:“圖嫂子能看得上我。”

周月玫心中一暖,這話比什麽甜言蜜語都中聽。

周月玫柔聲道:“我為勇哥守節,此心已死。你言語輕薄,傳了出去,豈不是害我名節麽?對你自己也極不好。你出身漁鄉,原不可能知書達理的,我不怪你,隻是你現在已經非比從前,這樣的話以後萬不能再說了。”

許三寶恭順道:“是。三寶等期滿以後再說。”這個期滿,自然指的是周月玫守節期滿。

周月玫嫣然一笑,心裏泛起一種奇怪的滋味。

五虎門殺了數十倭寇泄憤,但是也沒能找到那種機甲怪人。秦天壽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但是也無濟於事。

周月玫不敢跟他們說許三寶的事情,但是過了幾天,又越發不放心起來。她和胭脂虎段雨晴是閨中密友,於是私下裏說動了段雨晴,暗地裏輪流值夜,保護工坊。

段雨晴一開始自然不高興,沒錢拿還要去保護一群素不相識的臭男人,何況還是一群五虎門不待見的人。誰知看到許三寶這個好少年和這夥匠人沒日沒夜的工作,忽然就著了迷,沒了怨言。

周月玫自然不會告訴許三寶自己為他付出許多,兩個人也不再說話,隻是各自享受默默同行的感覺。

行至南林書院不遠,忽然一匹白馬緩緩行來,馬上端坐一白麵書生,麵如朗月,唇紅齒白,腰間掛了一把做工精美的長劍,由一小童牽著馬,緩緩行來。見到周月玫,眼前一亮,目光再也移不開了。

那牽馬的小童眼前也是一亮,卻是因為看到了許三寶。

“公子,你瞧,是那個呆子。”得福對馬上的公子說,“就是拜宋應星為師那家夥。”

原本隻是圖個笑話,不料公子卻忽然道:“你們認識?快上前打個招呼。”

“喂,傻瓜!”得福於是對著宋應星大喊,“哎喲!”卻是被公子從馬上踹了一腳。

“在下沈連元,是知府沈大人的侄兒,借住此地讀書,乃是南林書院的生員。”沈連元昂然一扶腰間寶劍,一掀前襟下馬,對周月玫躬身施禮,“小童孟浪,對貴仆無禮,還望恕罪。”

得福齜牙咧嘴,公子這一腳踹得可是不輕。為了泡妞,瞬間抓住了機會,太牛逼了。

許三寶扶住得福,麵帶怒色,卻不是因為沈連元說他是周月玫的仆人,而是因為他連個小孩子都踢。

再看這廝下馬,姿勢頗有學問。

這年頭重文輕武,但是書生帶劍也是風潮,幾乎搶盡了武人的風頭。

沈連元先扶一扶寶劍,呈現一股英武之氣,然後翩然下馬,衣襟掀得比百褶裙還好看,四周若有中年婦女,隻怕都已尖叫。

但是這廝很明顯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一雙賊眼,盯著周月玫呢。

周月玫避開目光,回身對許三寶道:“是你認識的人,你們聊吧,我回避一下。”

說著要從許三寶手裏拿過籃子,許三寶搖頭道:“我不認識他,認識的是這小童。”

那個沈連元卻搶先一步趕上來,低聲道:“敢問小姐芳名,府上何處。改日登門謝罪。”

他這般說看似有禮貌,實際上是當街**裸的勾引。登門謝罪,怎麽謝?這就是變相暗示私會。如果沒有這方麵的意思,誰會告訴你住在哪裏。

周月玫道:“公子,請自重。”

許三寶手臂一伸,罵了聲:“有辱斯文!”,護著周月玫就要離去。

心想,什麽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麵上做得比誰都好,背地裏做的都是不要臉的勾當。咱要向嫂子表白,還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呢,人家這在大街上當著好多人就開始約炮了。

話說回來,這年頭若沒有幾分下流的手腕,在官場裏也沒法混啊。也難怪宋應星、茅元儀他們這些耿直老實的人沒法混,根本沒這麽厚臉皮。

沈連元眼看已經沒有了機會,忽然一腳把得福踹倒,大罵道:“都是你這孽障,辱我顏麵。”

可憐的孩子一頭撞在牆上,頭破血流。

沈連元自然是故意這麽做,要周月玫不忍心不管。

果然,周月玫和許三寶都轉回來,許三寶怒道:“你幹什麽打他?”

沈連元道:“我們沈家世代書香門第,豈會有如此無禮的小童。”說罷翻身上馬,冷哼道,“我們沈家容不下你。”

說罷撥馬就走。

得福驚道:“公子!”眼見被拋棄,嚎啕大哭。

沈連元卻頗為得意,這一招乃是他跟南林書院裏一位秀才學的,那位秀才乃是偷香竊玉的聖手,常施此計,豔福無邊。

每每遇到美貌的小姐、婦人,便上前搭訕。若是對方礙於禮數嚴辭厲色,便撇下小童。小童或被收留,或被照看送還,期間便早已將女子家中情況摸透。

最絕的是,若對方家中難以下手,小童自回。若是容易下手,小童半夜開門,或半推半就,或一拍即合,春閨便成合歡所。

那秀才用這方法甚至搞定了一個良家未出閣的小姐,遂被招為東床快婿。但是食髓知味,一直樂此不疲。寡婦最容易下手,隻因對方已經曉得男女之事,寂寞難耐,又礙於顏麵,不敢聲張。

因此一見周月玫,沈連元在驚為天人的同時,頓時起了歹心。

沈連元回到府中,焦急等待得福歸來。

得福果然被許三寶包紮了頭之後送回,見到沈連元頗為委屈。

沈連元急問道:“那女子的情況你可摸清了?住在何處?”

得福愕然,這才曉得沈公子的意圖。得福搖頭:“沒有。是許公子送我回來的。”

“許公子?”沈連元這才曉得那個黑乎乎的家夥不是周月玫的仆人,這也想起曾經在書院門口見過一麵,咬牙道,“他二人什麽關係?”

“許公子是稱呼對方叫嫂子的。聽他們說話,好像許公子的大哥剛去世了,嫂子是個寡婦。”

“原來如此!”沈連元大喜,寡婦!寡婦好啊。那麽多半兩個人是一起住的。

“得福,給你個任務。做得好,這十兩銀子就是你的了!”沈連元道,“他日公子我高中,你也可以一並風光。你爹那裏,我自會照看。”

許三寶送過得福要走,卻被門房留住。等了片刻卻不見沈連元有出來見麵的意思,正要離去,忽然得福被一腳踢了出來,連帶鋪蓋。

得福哭道:“公子,我不要……我不想……”

不要不想什麽,卻是沒說出口。門裏傳來沈連元的聲音:“你上街要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