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呂大人要賣寶船廠?

頓時,大屋裏所有的人都歡呼起來。

許三寶神情恍惚,跟著一起歡呼,猶如在夢中。

宋應星揮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現在不是歡呼的時候,如果東家你沒有異議……

許三寶歡喜道,我自然沒有異議!走自己的路,讓別人騎馬去吧!

李華蘭暈,什麽意思啊?

許三寶幹咳,不會騎馬,你就好好走自己的路。雖然慢一些,但是穩當。別人願意說什麽就讓別人說去吧。

哦!眾人釋然。

李華蘭偷偷望著許三寶,隱約有些崇拜。許三寶說的話,同齡的公子哥們斷然說不出來。這裏這麽多人,看上去個個都服他了。

趙九害起身道:“東家支持,那麽現在宣布決議。經過討論,我們將分為三個研究組。由晚生來組織大家進行材料方麵的研究,解決力傳導問題。我們的目的是要鑄造一種新的便於內力傳導而不會碎裂的金屬,解開歐冶子所鑄造的幹將莫邪之謎。”

“第二,由茅元儀茅大將軍和鄧老等人來負責一組,解決外部經脈的構造設計問題。這個魔神甲胄的手也太短了,相信是因為材料的力傳導不良,以及倭人的武學乃是旁門左道雙方麵所致……”

宋應星頷首道:“由我和正一先生來負責一組,研究缺失的能量核心。大家重新分組吧。”

許三寶抱拳道:“有勞各位。勤雜事物一概由小弟負責。縱是散盡家財……”

趙九害道:“不必說了,三寶兄弟散盡家資又豈是為了自己!我趙九害是出了名的能造,能造大炮,更能造錢,花起錢來如同流水,趙家已然被我造光了,現在來到你家,和這麽多人陪著我一起造,有你頭疼的了!掏錢還在其次,這個構架設計和動力的算法,還得要小東家來操勞。”

眾人哄然大笑,搬動桌椅,分起組來。

許三寶熱淚盈眶,一躬到地:“能夠結識各位師長,實在是三寶之幸!”

寒暄幾句,借亂退出門來。

李華蘭也跟著悄悄出來,見他眼中含淚,原來是躲出來擦眼淚的,嗔道:“你個三尺漢子,哭什麽?羞羞。”

許三寶歎道:“我原本隻希望能集合眾人之力搏出一絲希望,其實絲毫也沒有相信過能行。我和尼德蘭人做交易,半唬半騙,希望能以財力買到軍備,引進技術,卻從來沒想到我們大明人自己也可以做到。我慚愧啊!”

望向屋內,聽著裏麵熱鬧的聲音,感慨萬千。

這些人大多來之前不曉得有機甲這樣的大秘密,隻是聽說宋應星找到了可以盤膝證道的地方,能將大家的技術匯總成書,便紛紛拋家舍業而來。從無一人抱怨飲食,討要資費,隻為一展平生所學,造福後世,節操何其高尚。後世人再難有這樣的節操。

李華蘭忽然說:“我要回去啦。”

她曉得許三寶要做大事,自己最應該做的便是不要妨礙他。

許三寶依舊在自我慚愧當中,點頭道:“早回去,免得你家又說我拐你。”忽然發現李華蘭在笑,納悶道,“你開心什麽?”

李華蘭道:“你慚愧你的,我自開心我的,要你管!”

說完一跳一跳地走掉了,似乎心情極好。

一晃便是數月的光景。

倭寇入城,朝廷震怒,但是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舉措。

一來,北疆和後金的衝突越來越大,軍費一再增加,倭寇畢竟相比北狄乃是小患。二來,自然是因為水師提督呂奉隱瞞了實際傷亡,誇大了戰果。

李家對於朝廷來說是不能見光的存在,不然如何解釋一個民間武裝的實力遠勝泉州水師。李家除了向知府這裏繳納巨額稅金之外,還有一個好處便是擊殺倭寇的功勞全都會算在泉州水師頭上,都是水師提督呂奉的功勞。

因此,朝廷收到的雖然是一份震驚朝野的戰報,但也是一份捷報。

擊沉倭寇新型鐵甲三帆大艦十二艘,擊斃、淹死倭寇一千多人。

但是水師所有的大艦全軍覆沒、死了兩千多人就不提了,隻報了陣亡六百餘人,其餘的一千多陣亡就成了可以吃的空晌。捷報中登陸倭寇亦未能突破泉州城防,而是“被擊潰”後從港口自北門逃逸。

自然,李家驚人的傷亡和損失更是不能提的。

在這一戰中,東瀛艦隊犀利的火炮和新加裝的船甲是造成巨大傷亡的主要原因。在這之前,李家艦隊一直是用火炮來教訓隻會肉搏的倭寇船隻。誰知轉眼之間形勢倒轉,變成了東瀛艦隊以犀利的炮火猛轟還在使用舊型火炮的大明海軍……

但是水師提督呂奉也曉得,除了哭窮討要軍費之外,水師還是要重建起來。因為朝廷的欽差,不日便要到泉州來視察民情。

呂奉焦頭爛額之際,也不得不向李家求助,打起借船的主意。

若是一般的富戶,肯定就被官家吃得死死的,抓個老爺少爺什麽的進去,找個由頭判個刑,就等著對方傾家**產花錢來撈人了。但是李家已經不是一般的地方官能惹得起的存在了,呂奉也隻能把主意打到算盤上。

這些日子裏,李華蘭經常沒事兒就跑過來看許三寶。

“許府”裏裏外外的人都喜歡這個小姑娘,因為李華蘭總是會拎些好吃的,或是遠洋的稀罕物過來。不過李華蘭帶來的最大的好處並不是那些,而是信息。因為李家的關係,她總是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這裏的人這段時間都在集中精力搞研究,對消息相當閉塞,所以李華蘭儼然有點兒包打聽的味道。李華蘭一來,見到的人就會問了,這幾天有沒有什麽新鮮事呀?

想不到這一次,李華蘭跟許三寶說起的卻是一件事關水師提督呂奉的秘密。

“呂奉打算賣掉鄭和寶船的圖冊?”

聽到這個消息,許三寶略微不淡定了一下。

“嗯。”李華蘭小小少女卻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輕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提督紅茶,“他要換我們家三條最大最新的戰艦,另外還要配合他做好門麵工作。反正欽差也不能上所有的船去看。另外,他還打算把當年的造船廠的地皮賣了,多換兩條船,但是我家不感興趣。”

“鄭和寶船的寶船廠?”許三寶瞪大了眼。

“那就是一塊沿海的荒地!兩百年前的造船廠,早都長草長得啥都認不出了。”李華蘭得意道,“我家有三個船塢,能同時建造大型福船。但是我大姐飛鴿傳書過來,說不許再造船了。”

“她說,泉州的平底福船不行,那些船廠都不行。她在呂宋已經建造了更大的船塢,專門建造尖底大艦,聽說是巨大的槳帆戰艦,非常奇特。同時她還從法蘭西人手裏訂了最新的大艦和火炮,要我們把舊船全部賣掉回流資金,或是改成商船賣到呂宋。所以現在我們家的船塢都在忙著改造商船,送往呂宋……”

許三寶後麵都沒有用心去聽了,忽然就想起一個問題來,心思一動:“你認得那個寶船廠的位置麽?”

“怎麽?”李華蘭原本規規矩矩坐在床邊,聞言往**一橫,擺了個玉體橫陳的姿勢,“求我呀。”

瞅得許三寶直翻白眼:“黃毛丫頭,要死啊。”

“給本小姐捶捶腿。本小姐就告訴你。”

許三寶舉起巴掌,在她的小屁股上啪的一下,打得李華蘭跳起來。男女授受不親,許三寶居然打她屁股,當時話都說不出了,指著許三寶小臉憋得通紅:“你,你……”

許三寶渾然不覺,又舉掌恐嚇道:“你說不說?”

李華蘭乖乖道:“我,我也不知道。”

許三寶心說,我猜也是。

鄭和寶船在兩百年前遭遇海禁,再也沒有下過海,船板被泉州附近的漁民拆去蓋房子,兩百年後連一塊木板當真都找不到了。那個寶船廠也是當年就廢棄了,兩百年裏不曉得長了多少草。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泉州沿岸大家一直來來往往,誰也不曉得當年的寶船廠是在什麽位置。

這也正是許三寶疑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