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鴻欣偵探事務所
聞言，蕭喬上眼簾稍稍用力抬了一下，一雙黑如深淵的眸子掀起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漣漪。
然後，他莞爾一笑。
“天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少跟我裝糊塗！我就說我肯定沒猜錯，你是‘天使’，對吧？”
一隻手拄著牆壁，另一隻手握著拳頭，鴻律嵐聲色俱厲地這樣吼道，絲毫沒有要放下鐵拳的意思。
他的問話聽上去有些無厘頭，相當符合他中二少年的形象，但對麵，蕭喬雖貌似聽不懂他的話，可一雙黑瞳中並沒有顯示出內心的困惑不解——
蕭喬，很鎮定。
鎮定得過了頭就不得不讓人覺得可疑了。
這家夥……一定是“天使”……
鴻律嵐盯著處變不驚的蕭喬，心中暗暗這樣思索道。
在鴻律嵐盯著蕭喬的同時，蕭喬也在注視著鴻律嵐，然後開口問道：
“為什麽說我是天使？難道因為我長得帥嗎？”
“呸！你這家夥少岔開話題……你要不是‘天使’的話怎麽會有異能？剛剛的那個骷髏……別告訴我說那是巧合！”
“原來如此……”
蕭喬輕聲呢喃，而後兩片常被評價為薄情的唇，勾了起來。
這抹笑容，有些尖銳。
“這麽說的話，那你也是天使嘍？”
“什麽？”
鴻律嵐聞言一驚。
“因為……你不是也有異能麽？”
這樣說著，蕭喬一雙黑瞳稍稍瞥向一旁，瞥了一眼鴻律嵐拄著牆壁的那隻手，而後又將目光投射到了鴻律嵐的拳頭上。
“這力氣可不像一般人會有的，雖然不像我的異能那麽華麗，但確確實實是一種異能……按照你剛才的說法，如果有異能的人就是天使的話，那麽你也是天使，對吧？”
“你才是‘天使’！你全家都是‘天使’！”
鴻律嵐禁不住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
“啊……嗯……多謝誇獎。”
“我沒在誇你！”
咚的一聲，鴻律嵐一把揪住蕭喬的校服領子，單手就將蕭喬整個人拎了起來。
“沒錯，你說的都對，我是有異能，這身蠻力就是我的異能，所以不想被打成肉泥的話就給我老實交代！”
被這樣像個塑料口袋似的拎起來，蕭喬頓時感到窒息，清秀的眉眼禁不住蹙了蹙。
“殺人……可是犯法的。”
“我這叫為民除害！”
鴻律嵐聲音斬釘截鐵。
“我就說我的直覺肯定很準，你這家夥不一般……自己的同學死在自己麵前而你卻毫無反應，還有姑姑也說過，在殺人現場出現的那個就算不是殺人凶手也多半和事件有關，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事件……”
單手提著蕭喬，鴻律嵐一股腦地將內心所想和盤托出。
“……原來如此。”
沉默片刻，蕭喬開了口，從容不迫。
“你打從一開始就懷疑我是‘天使’，所以才那麽死纏爛打地要把我帶回偵探事務所去麽？”
“沒錯！我等了兩個月，足足兩個月！我就知道‘天使’一定會出現，一定會出現在我身邊！”
“嗬嗬！還真是同感呢！”
兩片薄唇微微張開，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蕭喬笑完，說出了這句令鴻律嵐稍稍怔住的話語。
“我也是懷疑你是‘天使’，所以才這麽聽話地跟你走，就是想看看你究竟在耍什麽花樣。”
“什麽？！”
聞言，鴻律嵐目瞪口呆。
“你少騙我，你……”
“我沒騙你，如果我真是‘天使’，在你把我揪住的那一刻我完全可以用剛剛對付那個鬼女人的方法對付你了……你認為，真正的‘天使’會毫不還手地被你揪住衣領？”
“……”
蕭喬的話語令鴻律嵐愣住了，遲疑了，然後緩慢地鬆開了手，那雙盯著蕭喬的眼瞳中仍有警覺。
“真是的……沒想到第一個找到的同伴不僅是個中二少年，還是個智障。”
“你妹的你罵誰智障！”
鴻律嵐禁不住再次揮起拳頭，然而卻在蕭喬甩來一記犀利的眼刀後，打了個哆嗦。
“啊……困死我了，這大半夜的……至少先讓我到你們的那個什麽事務所去睡一覺吧！”
“是鴻欣偵探事務所！”
看著蕭喬懶洋洋地打著哈欠，鴻律嵐心裏苦。
此時，夜色愈發深邃，當空皎月漸漸地由血紅色恢複了最初的銀白。
本是一片肅靜的地下通道內外，現在多了兩種不同的聲音的裝點。
就這樣，蕭喬與鴻律嵐——這兩個互把對方誤認作是“天使”的少年，肩並肩地朝著鴻欣偵探事務所所在的方向走去。
然而事實上，他們兩人就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誰都不是“天使”。
他們是人類的代表。
他們是“天使”的敵人。
他們被“天神”賦予了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七宗罪”。
“姑姑，我回來啦！”
咚咚咚敲了兩聲大門，鴻律嵐這樣喊道。
站在他旁邊的人，是兩隻眼睛就快閉起來的蕭喬。
吱嘎一聲，門開了。
“你個混小子老娘說了多少遍了出門給我自己帶鑰匙！”
劈頭蓋臉就是這樣一句臭罵，這罵聲，把差一點點就去與周公子約會的蕭喬嚇得一個激靈。
“啊……”
“啊……”
四目相對，蕭喬怔了怔。
映入眼簾正在開門的，是一個女人。
蕭喬覺得這女人應該就是鴻律嵐的姑姑了。
既然是姑姑，證明這女人年紀應該不小了，不過從外貌上看，女人比蕭喬想象的要年輕不少。
女人身材苗條又不失豐滿，燙了一頭時尚的棕色大卷發，看上去有些淩亂的美感，架在高挺鼻梁上的是一副紅框眼鏡，穿在身上的套裝一看就是高檔商場裏的名牌貨。
蕭喬正在打量女人的同時，也在被女人打量。
然後——
“哇！小帥哥耶！”
在發出一聲驚喜的叫聲之後，女人開始整理自己亂蓬蓬的卷發，和衣服。
“咳咳！”
清了清嗓子，女人招呼鴻律嵐和蕭喬進屋，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正用興致勃勃的目光盯著蕭喬看，看得蕭喬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呢，是我姑姑，名叫鴻欣，也就是這家鴻欣偵探事務所的老板。”
“哦……”
聽到鴻律嵐這麽介紹，蕭喬點點頭。
這裏說是一家事務所，其實隻是用普通的商品房改造而成的，裝修簡單的客廳似乎就是一間辦公室。
蕭喬環顧四周，不禁皺了皺眉。
果然如鴻律嵐所說，這偌大的客廳裏，就隻有緊挨著牆壁的那個沙發能夠用來睡覺。
其他的地方，全部堆滿了各種紙、書、報、雜誌……以及一個台式電腦和一個筆記本電腦，地麵上零零散散扔著多部不同型號的手機。
與其說這裏是偵探事務所，不如說是廢品回收站——
蕭喬是當真這樣認為的。
“我說你這混小子是從哪兒搞來怎麽帥的小帥哥的？”
用手肘捅了捅鴻律嵐的肋條骨，鴻律嵐的姑姑——鴻欣一臉壞笑地問道。
“他跟我是同校……話說你可別對未成年出手哈！”
鴻律嵐不禁撇著嘴叮囑道。
“少來了，會被你帶過來八成是那個什麽吧……你之前說的那個……‘天使’？也就是敵人……”
這樣說著，鴻欣踩著新款黑色細高跟鞋，單手掐腰來到蕭喬的麵前。
一揚手，她用食指抬起了蕭喬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