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喬這是……
由於他全神貫注地凝視白奕婉，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幽靈的行動，那隻伸向白奕婉的手，就這樣被橘色幽靈一口咬住，鮮血四溢。
“彩虹！”
看到鴻律嵐受傷，蕭喬頓時臉色一沉。
“你少在那裏胡說八道，死是拯救……活著才痛苦，而想死卻死不了則更加痛苦，是懲罰……所以我才讓那三個混蛋活著，讓她們也像我當時一樣活在人間地獄裏，哈哈哈、哈哈哈！”
白奕婉放聲大笑，笑聲病態。
與此同時，距離橘色幽靈最近的幽紫色骷髏蹭的一下閃了過來，手起刀落。
哢擦！
橘色幽靈的頭，斷了。
而看到這一幕的白奕婉慘白的臉也瞬間變得猙獰可怖，那股恨意，就像真的是自己的親人被蕭喬殺死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唔！”
白奕婉正在瘋狂咆哮，然而突然，一隻冰冰涼的手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與此同時，奮力將仍咬著自己手掌的橘色幽靈的頭顱扯下來，鴻律嵐一邊捂著流血的手一邊扭頭看過去，兩隻眼睛霎時瞪得溜圓。
蕭喬，此時此刻正騎在白奕婉的身上，骨節分明的右手正掐著白奕婉的脖子，看上去絲毫沒有用力的五指，對白奕婉而言卻像是焊在了自己喉嚨上的烙鐵，硬生生阻斷了空氣。
“……”
大張開來的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白奕婉就這麽怔怔地看著將自己壓倒在病**的蕭喬，那兩顆比夜明珠還要明亮的眼睛卻又如黑洞一般仿佛能夠吞噬萬事萬物。
被蕭喬無聲地盯著，白奕婉有種生命正在被抽走的錯覺。
那張慘白的臉，染上了驚悚的色彩。
“喂小喬你……”
完全不知道蕭喬這是要幹什麽，鴻律嵐整個人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屬於蕭喬那幹淨透明又平穩得令人心悸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喬說話的對象，是白奕婉。
“你不是說死是拯救嗎？你不是一直都想死嗎？不是覺得想死卻死不了才是最痛苦的嗎？那就讓我來幫你好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蕭喬掐著白奕婉脖子的那隻右手開始一點點、一點點地用力。
白奕婉頓時瞪大眼睛張大嘴，活像一條擱淺在岸而缺氧的魚。
“啊……啊……”
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白奕婉吐出來的慘白舌頭深處傳了出來，白奕婉此時的表情看上去才是真的痛苦萬分。
有種感覺蕭喬真的要把白奕婉掐死，鴻律嵐頓時慌了。
“我我我說小喬……”
刷——
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幾個幽靈就在眨眼間一齊撲向蕭喬。
然而明明已經察覺到幽靈的攻擊，但蕭喬卻絲毫沒有要躲閃的意思。
不僅不躲，他的另一隻手也掐住了白奕婉的脖頸。
“啊……”
白奕婉臉憋得鐵青鐵青。
肺部缺氧。
大腦缺氧。
死亡，在向她逼近。
仿佛正鉗住她咽喉的那並不是蕭喬的手，而是死神的魔爪。
與此同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幽紫色骷髏正好攔在了那幾隻幽靈的麵前，阻擋了幽靈們的去路。
“為什麽你是這副表情？”
掐著白奕婉的脖子，蕭喬發問，聲音平靜，仿佛在和白奕婉閑話家常。
“……”
“不是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嗎？但你現在快死了啊！明明快死了，可是為什麽？你眼裏會有恐懼？”
“啊……啊……”
根本無法回答蕭喬的問題，白奕婉兩隻眼睛開始翻白。
而事實上，蕭喬並沒有指望白奕婉回答他。
“……”
“我說你啊，這恐懼不就是怕死麽？”
蕭喬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仿佛在白奕婉的太陽穴上重重撞了一下子。
“口口聲聲說著死亡才是拯救，結果沒被車撞死的你卻在醫院接受治療，為什麽你不繼續自殺？”
“喂小喬！”
感覺蕭喬的話才真真正正具有誘導自殺是魔力，鴻律嵐慌了。
“閉嘴彩虹！”
頭都沒有回，蕭喬冷冷下命令。
頓時，鴻律嵐抿起雙唇。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順從蕭喬的話。
“在被車撞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刻你在想什麽？”
“啊……”
“在快被我掐死的這一刻你在想什麽？”
“……”
蕭喬冷水一般的聲音徑直流進了白奕婉的大腦之中。
突然間，白奕婉看到了。
當時自己被麵包車撞飛出去的那一瞬間。
身體，劇痛無比。
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有種死亡逼近的感覺。
那個時候，白奕婉想的是……
啊……我就這麽死了啊！
沒能報複那三個總欺負自己的混蛋，沒能做一件令自己覺得驕傲的事……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好吃好玩的東西沒享受到……
還沒有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也沒能好好報答對自己那麽友善的戴墨鈞老師……
……
如果……還能活著的話，是不是會遇到一些好事呢？
一瞬間，白奕婉翻白的眼睛裏，有了光。
“那些想要自殺卻沒能下決心的人……難道不是因為活著對他們而言還有巨大的吸引力麽？自殺過一次沒有死的你，不想再自殺第二次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還想繼續活下去嗎？”
一邊發出質問，蕭喬一邊緩緩放鬆扼住白奕婉咽喉的雙手。
“什麽幫忙？什麽拯救？你隻是突然擁有了力量而想要用它來泄憤，來滿足自己膨脹的欲望……因為活人沒人會受你擺布，但死掉的靈魂卻可以，他們會如你所願地幫你報仇，如你所願地陪在你身邊……說穿了你才17歲，隻是個無能為力又任性的學生。”
聽到蕭喬最後的這句話，鴻律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你自己不也才17歲麽！
兩隻手已經徹底從白奕婉的喉嚨上車裏，蕭喬整個人也從白奕婉的身上跳了下來。
此時，淩晨四點鍾。
天亮了，幽靈一個接著一個消失。
被晨風輕輕拂過的窗簾，灑上了拂曉的痕跡。
緊接著，鴻律嵐看到從一臉驚愕坐起身來的白奕婉的胸口，溢出了光芒。
淡淡的水粉色光芒，就像掛在夜空中的星星那麽大。
沒等鴻律嵐反應過來，蕭喬已經伸出手將這光點抓在了手心裏。
“小喬這是……”
“不造，應該是白奕婉的異能吧！”
“咦？是、是這麽回事嗎？”
“我都說不造了。”
扭頭白了鴻律嵐一眼，蕭喬重重地打了個哈欠。
“好！事件解決了，回家睡覺！”
雙手插進黑風衣口袋裏，蕭喬瀟灑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著病房門口走去。
“喂小喬，就、就這麽走啦？”
“不然呢？”
蕭喬轉身。
“可白奕婉怎麽辦啊？”
翹起大拇指，鴻律嵐指著呆坐在病**失魂落魄的白奕婉。
“哦……你不是最喜歡當正義的使者了麽？這種時候你可以選擇留下來安慰她啊，搞不好還能發展成一段戀情呢！可喜可賀……”
“戀情什麽鬼啊戀情……”
鴻律嵐被蕭喬說得滿臉通紅。
他對白奕婉分明一點那方麵的意思都沒有，隻不過看白奕婉病態的模樣，他有點擔心沒有了異能的白奕婉會不會失去生存意義進而再一次選擇自殺，那樣的話……可以說是他還有蕭喬逼死了白奕婉。
雖說鴻律嵐這番心裏話並沒有說出口，但看鴻律嵐的表情蕭喬就大致猜出了一二，禁不住歎口氣。
“有些事呢需要她自己想清楚，如果她想清楚了還是想自殺，我不會攔她……不過，活下來的話肯定有百分之五十會遇到壞事，但同樣也有百分之五十會遇到好事，這麽看的話，幾率肯定比死了要大，既然是好學生，數學肯定比彩虹你好，所以我覺得你不用為她擔心。”
“這跟數學有個毛關係啊！”
聽完了蕭喬的話，鴻律嵐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覺蕭喬的腦回路還真不是他這智商能跟得上的。
“啊……不知道不知道，我要回家睡覺。”
衝鴻律嵐擺擺手，蕭喬壓根兒就沒打算等鴻律嵐一起，自顧自地邁開腳走出了504號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