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火焰(10)

“你究竟是誰?”

黃粱竭盡全力保持聲音的沉穩,他仍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保持一個姿勢。絕對不要激怒他,黃粱,保持冷靜。他在心中對自己默默叮囑道。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事已至此,黃粱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僥幸。

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你竟然還沒有想起我是誰?”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好好想想,你最近有沒有壞了誰的好事兒。”

一個名字突然在黃粱的腦海中浮現。

他試探著問道:“你是...曹炎?”

“恭喜你,答對正確,不過沒有獎勵哦。”

“你竟然沒有離開京陽市?!”

由於驚訝,黃粱甚至忘卻了恐懼。他完全無法想象曹炎竟然在警方全力追捕他的時候,竟然躲在了自己的事務所裏?

這個人真TM是個瘋子......

而且還是一個冷靜的瘋子。

事實上,在黃粱的角度看來,曹炎這一步棋走的簡直絕了!誰能想到他竟然躲藏在黃粱家裏?如果自己這幾天回來的話,恰巧撞上曹炎在事務所裏,或許自己早就被他陰死了吧...

想到這裏,黃粱脊背發涼,感到一陣後怕。

冷靜,黃粱,保持冷靜!他隻能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誡自己。

如黃粱所想,曹炎撬開事務所防盜門的鎖後,一直在耐心等待黃粱的回歸,他準備了一份見麵禮給黃粱:一張通往地獄的單行票。

隻不過黃粱隻在一開始回家取了一趟換洗的衣物,那時曹炎還在尋找黃粱住址的途中,二人並沒有打上照麵。

直到此刻。

兩個人終於相遇了。

隻不過獵人和獵物的關係,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調轉。

不再是黃粱追捕曹炎,而是曹炎獵殺黃粱!

此時唯一讓黃粱感到慶幸的是,歐陽倩沒有遭到曹炎的毒手。不然的話,歐陽倩的父母一定早就報警了。

多虧當時給歐陽打過電話。黃粱心有餘悸的胡思亂想著。

“能問你個問題嗎?”黃粱鼓起勇氣問道。

保持溝通,分散歹徒的注意力。他在心中默念曾在警校學到的那些知識。

曹炎用戲虐的口吻反問道:“我是如何找到你的?”

黃粱動作緩慢的點了下頭。

不要做多餘的動作,不要激怒歹徒。他仿佛是在用這些準則催眠自己,企圖把心底裏的恐懼和驚慌凍結。

我絕不能恐懼。黃粱想。恐懼毫無意義,隻能帶來毀滅。我將直麵恐懼,任它沁入我的思維。當恐懼消散——它必將消散——我會洞悉本質,馴服恐懼。

“我記憶力還不錯。記下了那輛黃色甲殼蟲的車牌號。”

根據這條信息,曹炎有驚無險的找到了黃粱的事務所。從一開始,曹炎就沒有打算逃離京陽市,他這種錙銖必較的性格,怎麽可能忍心吞下失敗,不去報複呢?

曹炎揶揄的說道:“想不到你和那位女警官熱身的方式如此特別。”

黃粱周身突然散發出滲人的冰冷氣場。“離她遠點。”他冷冰冰的說道。

“放輕鬆,黃粱,放輕鬆。你沒有資格用這種語氣威脅我。”

曹炎把手中短刃鋒利的刀尖插進了黃粱的肉裏,鮮紅的血液頃刻間把黃粱的純棉背心浸透了。大滴的鮮血砸落在廚房的瓷磚上,迸裂成一小攤一小攤的血漬。

鑽心的疼。

黃粱幾乎險些慘叫出聲。

他在尖叫衝出喉嚨的一刹那,死死咬緊牙關。

他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屈服,絕對不能表露出絲毫的軟弱。

對於黃粱的反應,曹炎有些失望。他自顧自的把插進去的刀尖又拔了出來。

麵對這第二次傷害,黃粱終究還是哼出了聲。

“我還以為遇上了硬骨頭。”曹炎遺憾的說道,“黃粱,你也不過如此。”

由於創口處傳來的劇痛,黃粱全身的衣物已經被冷汗浸透了,但他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黃粱微笑著說道:“你回家問問你媽,她知道我究竟硬不硬。”

M的,橫豎都是一死,我還跟你假模假樣客氣個屁!由於被無盡的憤怒和疼痛主宰,黃粱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至少恐懼我是克服了。黃粱胡思亂想著。

麵對黃粱的嘲諷,曹炎回應的是刀尖的再次插入。這次洶湧而來的痛感是黃粱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他險些直接昏厥過去,或許他確實昏過去了,但是又被痛感拉回了現實。誰知道呢。

“你破壞了我的儀式!”曹炎用惡毒的語氣在黃粱的耳邊呢喃道,“我整整花了兩年的時間,就為了能讓火神們降臨這個充滿汙穢的世界,但就是因為你和那個該死的女警,讓我的一切努力付之東流!”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愚昧的凡人總是以這種愚蠢的眼光看待殉道者。”曹炎的語氣中充滿了怨氣,“我都已經習慣了。”他的語氣突然緩和了下來,“不過我是一個仁慈的人,會讓你這頭迷途的羔羊有一個選擇。”

“選擇?”

“選擇我用這把匕首刺入你身體的那個部位。”曹炎獰笑著說道,“我個人傾向於喉嚨或是心髒,你說呢?”

“刺入你媽的——”

“混蛋!你找死!”

曹炎凶狠的捂住黃粱的嘴,另一隻握刀的手在蓄積力量。就在他準備在黃粱的後腰位置捅出一個大窟窿的時候,門廊突然傳來了悅耳的說話聲,頓時讓曹炎和黃粱兩人的身體凍結了。他們倆紋絲不動的保持著站姿,活像一尊以暗殺為主題的雕塑。

“黃粱?你回家啦?事先怎麽不通知我一聲啊?還有,你為啥不好好關門?防盜門開著一個縫兒呢,要是事務所進了賊該怎麽辦?你在幹什——”

黃粱的心陷入到刺骨的冰冷中。是歐陽倩的聲音。

歐陽!快逃啊!

黃粱想要發出警告,但是曹炎的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黃粱隻能發出一陣陣沒有意義的嗚咽聲。

該死......

把視線投向廚房的歐陽倩,突然看到了正持刀挾持黃粱的曹炎,她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驚詫的注視著眼前略顯荒唐的一幕。

“這、這是角色扮演嗎?”她呆愣愣的問道。

你瞎嗎?沒看到瓷磚上那攤血嗎?一時間,黃粱心中對歐陽倩的憤怒,甚至超過了對她性命的擔憂。你能不能靠點譜?哪怕一次也行!黃粱簡直要被歐陽倩的話氣昏過去了。

“你們忙,你們忙,別在意我,我這就哪來的回哪去...”她轉身就要往屋外跑,但是曹炎冷冰冰的聲音讓歐陽倩停下了腳步。

曹炎說:“站在那兒別動,除非你想看到黃粱的喉嚨被割開。”

他用左臂鎖在黃粱的咽喉處,持刀的右手把利刃頂在黃粱的腰部,“來,讓我們轉個身,別輕舉妄動,黃粱。”兩個人緩慢的轉了一百八十度,讓黃粱麵向驚慌失措的歐陽倩,曹炎則是躲在黃粱的身後,用他那雙如毒蛇般冰冷的雙眸仔細打量著歐陽倩。

歐陽倩驚恐的挪開了視線,她的身體在不自覺的瑟瑟發抖。

“黃粱,我現在有點嫉妒你的女人緣了。”曹炎舔了下嘴唇,貪婪的注視著歐陽倩,“之前那位女警官就已經是個大美女了,你家裏竟然還有一個?嘖嘖嘖。”

黃粱沒有理會曹炎,他用眼神在向歐陽倩傳達信息:跑!快跑!我來拖住他!黃粱相信憑借他和歐陽倩之間的默契,是有可能讓她逃出曹炎的毒手。隻要歐陽倩能跑出事務所,她就安全了。

當然,黃粱是死定了。雖然曹炎會為他陪葬,但是黃粱肯定是無法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無所謂,隻要歐陽能活下去,我這條命拚了也就拚了!

但讓黃粱無比絕望的是,歐陽倩似乎被嚇傻了,她對黃粱的眼神示意毫無反應,隻是哆哆嗦嗦的站在客廳的茶幾旁,雙手背在身後,眼神渙散、沒有聚焦。

曹炎並沒有再給黃粱暗示歐陽倩逃跑的機會,他開口對陷入恍惚狀態的歐陽倩說道:“你想親眼看著黃粱的喉嚨被割開嗎?”

歐陽倩驚恐的搖了搖頭,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隨時都會溢出。

“那就按照我說的做。”曹炎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微笑,“走過來,年輕漂亮的姑娘,走過來。”

歐陽倩抗拒的搖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走過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歐陽倩反而後退了一步。

冷哼了一聲,曹炎直接把匕首捅進了黃粱的腰部。這次不光隻是刀尖而已,而是捅進去了半柄利刃。

即使嘴巴被死死的捂住,黃粱的怒吼聲仍舊充斥了整間客廳。這種困獸瀕死發出的吼叫聲,似乎把歐陽倩的心理防線徹底擊碎了。她終於在渾身顫抖中,向前邁出了一步。

歐陽倩一直強忍著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由於太過用力,咬破流出的鮮血蔓延在她的嘴唇上,綻放出一朵妖豔的血色玫瑰。

不要,歐陽,不要...黃粱輕輕的搖著頭。快逃,不要管我,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