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真愛（8）
“隻是耍了一個小伎倆而已。”黃粱說，“如果王平之能夠對李菁多一份信任，或許現在就是另一個局麵。說到底，他還是對李菁心存怨念。”
“愛之深、恨之切啊。”
“嗯，是啊。”黃粱感慨道，“愛就像是明亮的火焰，它能照亮你的人生，也會在你靠的太近的時候灼傷你。”
“我灼傷過你嗎？”王玥推開門，走進了房間。
“呃...當然沒有，一直都是我在傷害你。”
“哼，還算你有自知之明。”王玥坐在黃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好累啊，不過這個案子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李菁已經在認罪書上簽字畫押了。”
“他放棄抵抗了？”
王玥說：“在看到王平之的筆錄之後，他立刻就崩潰了。”
“他是因為王美慧出軌的事情而動了殺機的嗎？”黃粱問。
“差不多吧。”王玥說，“說到底還是**殺人。由於憤怒，李菁一時失去了控製，等他回過神兒的時候，慘劇已經釀成了。你應該看看他痛哭流涕的樣子。”
黃粱搖了搖頭。“我看得太多了。”
“對了，這個東西你應該會感興趣。”王玥把她帶來的一個筆記本遞給了黃粱。
“這是什麽啊？”
“王美慧的日記。”
“日記？”
黃粱翻開這個精美的硬皮筆記本，裏麵的確記載了王美惠每天的日記。王玥伸手把筆記本翻到了後麵幾頁。歐陽倩探過身子，也盯著看。
“這兒...”
讀過這幾篇日記的內容後，黃粱的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事實上他們都想錯了，每個人都想錯了。
王美惠並沒有做出對不起對不起李菁的事情，相反，她是為了要給李菁買一套麵試用的體麵的西服，才去一名富商的家中做家教。那名富商的確是想要包養她，但是被王美惠言辭激烈的拒絕了。因為鬧得不歡而散，她甚至沒有得到報酬。
在這種鬱悶的心情中，她和李菁爭吵了幾回，說了一些不經大腦的難聽的話。
兩個人年輕氣盛，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最終，釀成了慘劇。
王美惠在最後一篇日記中，表達了想要結束和李菁冷戰的意願。但是她不會想到，寫完這篇日記的第二天，她最愛的人，會親手結束她的生命。
“為、為什麽兩個彼此相愛的人，最終會變成這樣？”眼淚在歐陽倩的眼眶中打轉。
“嫉妒催生偏執，偏執使人瘋狂，瘋狂導致毀滅。”黃粱沉吟道，“如果王美慧和李菁他們之間能多一分坦誠，少一些置氣，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我相信王平之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王玥說，“他的話，在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悲劇的發生。”
“王平之嗎？”
黃粱說：“嗯，很有可能就是他不斷向李菁灌輸王美慧移情別戀這件事。他剛才說了類似的話。”
歐陽倩喃喃低語道：“經過這件事，感覺我的愛情觀受到了一次顛覆。”
三人旋即陷入了沉默。
“怎麽了？你們一個個陰沉著臉？”辛雨一臉興奮的走了進來，看到黃粱三人的表情後，她顯得十分詫異，“出岔子了？”
“給。”
黃粱把王美惠的日記本遞給了辛雨。
簡單瀏覽了一下，辛雨把日記本合上，蹙眉說道：“這本日記應該拿給李菁看嗎？”
黃粱說：“讓王美惠的父母決定吧。”
“那老兩口？甭提了。”辛雨苦笑著說道，“我剛剛把李菁認罪的事情通知他們。王美惠的爸爸媽媽，似乎正在為前幾天錯失了無數可以親手掐死李菁的機會而追悔莫及呢。”
“雖然出了這麽多的波折，但是總算抓住了凶手，也算是能慰藉死者的在天之靈吧。”黃粱說，“歐陽，我們回事務所吧。”
“好。”
“黃粱，謝謝啊，這幾天讓你忙前忙後。”辛雨說。
“我們之間還提什麽‘謝’啊。”黃粱揮了揮胳膊，“有事call我，你知道我從不關機的。”
“好。”
在辛雨和王玥的目送下，黃粱和歐陽倩邁步離開了。
“這次多虧你啊，歐陽。”開車駛離了分局大門，黃粱對身旁情緒低落的歐陽倩說道，“沒有你的提醒，或許這件案子不會這麽快結束。”
她應了一聲。“哦。”
“還在被負罪感折磨？”
“不全是。”歐陽倩說，“我在想人為什麽會成為沒有意識的禽獸呢？竟然能親手殺害心愛的人...”
“在特定環境和情緒下，每個人都有可能失去控製。”黃粱說，“正因為人的內心中有陰暗麵的存在，才需要外界約束、需要法製的存在。”
歐陽倩問：“所以才需要你們嗎？”
“也需要你。”黃粱真誠的說道。他把車停在路邊的臨時停車位上，轉過頭直視著歐陽倩，“你做的很出色，同年齡的我與你一比，就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哪有...”歐陽倩不由自主的羞紅了臉。
“而且這件事至少告訴了我們一個道理。”黃粱一邊說、一邊重新發動車子。
“什麽道理？”
“長得帥不一定人品好。”黃粱一本正經的說道，“像我這樣長得又帥、人品又好的男人，可是不多見嘍。”
“切，臭不要臉。”
把頭靠在車窗上，歐陽倩隨著車身的震動、額頭時不時和冰涼的玻璃碰撞。她觀察著街道上的行人，幻想著隱藏在這些麵具下的真實的他們。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藏匿著一頭凶惡的巨獸，但是有些人選擇與之對抗。而有些人，卻是選擇了屈服。
在某種情況下，我也會屈服嗎？
歐陽倩不知道，她希望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實際答案。
......，......
李菁最終被法院判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王平之由於主動坦白，被判處了三年有期徒刑。
通常來說，緩期的兩年時間內，如果表現良好的話，李菁有可能會從死刑變為無期徒刑。但是無論怎樣，他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慘痛代價。
王美慧的父母最終還是把女兒生前留下的日記交給了李菁。得知真相的他，幾次三番試圖自殺。還是王美慧的父母讓李菁打消了自殺的念頭。
“我不允許你逃避！”王美慧的父親在看守所對李菁說道，“你必須贖罪！如果你心裏真的有過美惠的話......”
聽了這番話後，李菁痛哭流涕的同時，也放棄了用死亡的方式逃脫懲罰。
由於在案件破獲的過程中起到了關鍵作用，辛雨為黃粱申請到了幾千塊錢的補助，算是對他幫助警方的一種嘉獎。
當然，這隻是辛雨的一種說辭，事實上，這筆錢是她這個月的獎金。她擔心如果說實話的話，黃粱可能會不收。
拿到這筆錢後，黃粱直接轉到了歐陽倩銀行卡裏。
黃粱對她感到一絲虧欠。歐陽倩看到了太多她這個年紀不應接觸的事物，但是黃粱深知拗不過她，也隻好用這種方式來讓她開心一些。
事實證明，黃粱想多了。
用黃粱的話來形容，歐陽倩樂觀的就像是個二傻子似得。這件殺人案似乎沒有給她留下絲毫創傷。這讓黃粱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經常接觸這類案子，人的心理會產生負麵情緒的堆積。這也是為什麽黃粱還在警隊的時候，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進行一次心理評估。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看著你。
歐陽倩一如既往的和之前一樣，每天開開心心的，沒心沒肺的活著。
有時看著她在客廳中因為一點小事而欣喜不已，又因為別的事情而愁眉不展，黃粱感覺原本苦悶的生活都有了色彩。
之前的大半年時光，他總是一個人獨處，他漸漸的習慣了孤獨。歐陽倩的出現，讓黃粱意識到，人不可能享受獨孤，人是社會型生物，生來，就需要和其他的個體接觸。
時不時，黃粱會冒出‘有個助理還是不錯的’這樣的念頭。
不過，他從來沒有在歐陽倩的麵前承認過這一點。
日子一天天的度過，很快，大學開學的日子到來了。
“你明天就要返校了吧？”黃粱對坐在沙發上刷劇的歐陽倩問道。他像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不過語氣還是略顯做作。
歐陽倩隨口應了一聲：“嗯。”
“歐陽，我要感謝你這段時間為本事務所——”
歐陽倩抬頭看向黃粱，問道：“你幹嘛呢？突然這麽一本正經的。”
“你的實習期結束了。我想發表幾句感想。”
歐陽倩興奮的說道：“我算是正式轉正了嗎？你是不是該給我繳納五險一金了？”
“我自己還沒有五險一金呢。”黃粱翻了個白眼，“轉正？你不是要開學了嗎？咋地，想讓我給你辦一場歡送會啊？”
“歡送會？”歐陽倩困惑的注視著黃粱，“歡送誰啊？”
“你啊。”
“我？我又沒說我要離職。”
“歐陽，你得專心於學業——”
歐陽倩揮了揮手。“放輕鬆啦，我們學院的教務管理係統早就被我攻克了，我才不用擔心逃課被抓的問題呢。而且我是專業裏的尖子生，教授們很喜歡我的，你就放心好啦。我會平衡學業和工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