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煞魁的執念

“你明白什麽了?”

開口詢問的是趙柒柒,她一臉好奇的盯著我,眼裏冒著光。

至於連衣,她則陷入了深思,似乎也想到了一些事情。

見她始終一言不發,我便開口說道,“煞魁其實也就是厲害一些的凶煞,他的本質和凶煞沒有什麽區別,而人死後之所以成為凶煞,為的隻有一件事情。”

“那便是彌補心中的遺憾,讓困擾自己執念徹底消失。”

趙柒柒點了點頭,也隨著我的話思考了起來。

“首先可以確定,不論是這煞域裏發生的事情,還是煞域本身的規律,其實,都是煞魁想讓我們看到的。白天的煞域和夜晚的截然不同,這意味著煞魁身上的枷鎖有兩道。”

聽到這話,趙柒柒眼睛一亮,“第一道執念,源自那些被怪病害死的村民...”

說著,她看向了一臉懵圈的文弱青年,得出了和我一致的結論,“而第二道,就是離開了此處的白胭。”

由之前所見,我清楚這根發簪對那名叫白胭的女孩有多重要,我也明白她和這文弱青年的關係。

將心愛的發簪返還,實際是在隱晦告訴文弱青年,要是她在白藥仙找到藥前病死,那便將她忘去。

我已知曉這白胭便是喪葬店的婆婆,她並沒有在病痛中死去。

兩人都在守約,結果還沒等白胭治愈歸來,這村子卻因怪病成了空村,而在守望著她歸來的文弱青年,也就此同她陰陽兩隔。

想到這兒,我心裏有些感歎。

現如今白胭已經成了年過七十的老太太,然而五六十年前的這根發簪,卻成了她始終放不下的一塊心病。

同樣的,這根發簪也成了支撐文弱青年成為煞魁的執念,兩人之間情意,不得不讓我感到動容。

我想到的這些,連衣和趙柒柒也能想到。

連衣不知為何,一直盯著我看,至於趙柒柒,我本以為情愛一事和這個不過十幾歲的小家夥沒什麽關係。

然而她卻還是紅了眼。

見我們都沉默了下來,文弱青年有些茫然,“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幹嘛?”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我笑了笑一步走向前去,開口詢問,“話說,你就不想知道我們為什麽上山嗎?”

他搖了搖頭,疑惑開口,“是為了找白藥仙?”

“不。”

我盯著他,開口說道,“我們是為了找你。”

“找我?”文弱青年有些意外,“你們找我幹嘛?我本事又不大,師傅教我的那些,我都還沒全學會。”

我笑了笑,“我們就是來找你的,白胭讓我們來的。”

一聽這話,文弱青年當即激動了起來,“白胭?她怎麽樣了?師傅是不是把她給治好了?”

我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文弱青年臉上狂喜,興奮的左右踱了兩步,眼裏甚至冒出了淚花。

忽然,他急切抓著我的手臂問道,“對了,他們什麽時候回來,村裏還有好多病人,我根本沒辦法解決。”

我想了想,便說,“現在還有些病人沒有治好,大概還需要等個一兩天。”

文弱青年連連點頭,我則繼續開口說道,“我們過來,是想給白胭傳一句話。”

“你說,我聽著。”

見文弱青年豎起了耳朵,我便指著他手裏簪子說道,“白胭希望你把簪子給她,就當她沒有把這發簪還給你過。”

文弱青年皺眉,不由輕歎了一聲,“她應該是怕我傷心吧。”

說著,他便看向了我,“村子裏還有好多病人,我暫時沒辦法離開,你能幫我把這東西交給她嗎?”

我沒有接過,而是開口說道,“他要的不是你手裏這根。”

文弱青年似乎有些疑惑,“不是這根?可我送給他的就是這發簪啊,這東西可是我親手做的,我不可能認錯的。”

我還是搖了搖頭,“如果你不相信,那你就跟我們待在一起,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我說的是哪一根發簪了。”

文弱青年他看著手裏的發簪,依舊茫然至極,而我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到時候他就明白了。

聽完我的話,連衣點了點頭,趙柒柒也想明白了我的計劃。

發簪是煞魁執念的根源,不能用蠻力拔出,想要取下發簪,隻能靠兩個人。

其一就是白胭白婆婆,其二自然是文弱青年自己。

讓文弱青年回村後,連衣我們三人又繼續商討了一下計劃。

我們打算讓文弱青年看到晚上的煞域,並試著讓他去拔那發簪。

若是計劃期間出現了什麽計劃之外的變故,那我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此處。

又敲定好一些細節之後,我們便也進入了村子。

和上次白天完全不同,小路上、田野間、屋舍前皆空無一人,這村子仿佛變成了一座死村。

進入村內,陣陣劇烈咳嗽聲便傳入了耳中,期間還混雜著幹嘔聲和人們痛苦的呻 吟聲。

“吱呀。”

隨著一聲響動,文弱書生從一間房內跑了出來,他摸著額頭上的汗,對我們稍稍點頭示意後,便拿著木盆和毛巾跑入了另一個房屋內。

再他進去後,我還聽到了一些人虛弱的罵聲,“白藥仙怎麽就教了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連個病都看不明白,你要再不叫你師傅來,我們全村人可就要被你給害死了...”

接著,便是文弱書生不斷地道歉聲。

他在為村子默默付出,自己也染了病,但卻硬撐著沒有倒下。

想來就是在這種壓力下,他最後才徹底發了瘋,將人給埋入了樹下。

看著他奔前忙後,時間也就這麽分秒度過。

估摸著還差三分鍾就到晚上時,我們叫住了文弱青年。

太陽依舊懸於正空,聽到我們說要天黑了,文弱青年起初還不相信。

然而隨著天光暗淡,耀陽轉為皓月,文弱青年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我死死盯著他,開始調動身上的煞氣包裹全身,身前連衣和趙柒柒也都做好了戒備。

好在我們之前做出的不好的猜測,並沒有發生。這文弱青年沒有突然消失,也沒有變為煞魁,我們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不等我們進行下一步計劃,一陣陣哀嚎便從四周房屋裏傳了出來。

“那小子是白藥仙撿來的,就是那來曆不明的小子身上帶了怪病,害了我們全村。”

“屁本事沒有,還妄稱自己是白藥仙的徒弟,白老爺子就該聽我的,收我的兒子為徒。”

“憑什麽,憑什麽這種人也能當白藥仙的徒弟,憑什麽白胭會喜歡她,憑什麽...”

病重的人們開始苦惱慘叫,一道道詛咒與辱罵也一並鑽入了我的耳中。

文弱青年自然也聽到了這些,他渾身顫抖,慢慢蹲下了身子,捂住了耳朵表情異常痛苦。

隨著罵聲越來越多,他開始不斷搖著頭,不斷道著歉,模樣逐漸癲狂。

與此同時,在他身體之中還冒出了一道道黑霧。

黑霧凝結,他身後出現了一道模糊虛影,卻正是我們之前遇到的煞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