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千年夙願
說起來感覺不到，其實老僧發出的金光和方近的檀木針，在刹那之間，就撞在一起。
沒有驚天的巨響，也沒有絕世的光華，一切都發生在無聲無息之間。
此時，春蠶正張大嘴巴，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方近能擋下老僧的金光，更沒想到，方近竟以如此平凡的手段，擋下老僧的金光。
“阿彌陀佛！方施主好手段，貧僧看走眼了。”
天燈老僧不知何時，站到了破廟門口，他破舊的僧衣無風自起，本來緊閉的眼睛，也炯炯有神，那裏還有一絲頹老遲暮的樣子。
“哈哈！大師謬讚了！”
方近苦笑幾聲，他剛才看似輕鬆，實際已經消耗了一半的體內，就連手中那根檀木針，也化作飛灰。
如果天燈老僧再來一記金光，他肯定接不下來。就算不考慮體力的因素，光是方近身上的檀木針，也沒有多少根，接不了多少次金光。
這還是方近借鑒六脈神劍的方式，學會氣勁外放的手法，在《金針秘典》木針層次上有所突破。要是沒學會氣勁外放的手法，方近恐怕連老僧這一記金光，都接不下來。
好在方近這一擊驚世駭俗，震懾住天燈老僧，要不然可真就麻煩了。
不過方近也不怕，就算遇到危險，也最多被送回原來的世界，並沒有生命危險。更何況，天燈老僧的金光，並不是真要殺死他。
“方施主謙遜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來貧僧真的老了！”天燈老僧雙手合十，應道。
“大師妄語了！”方近應道，“我看你不是老了，而是死了！”
春蠶聞言，不解地說道：“怎麽可能？天燈大師可是佛門高人，絕對不是鬼。方大哥，你不能因為魅姬是鬼，就覺得所有人都是鬼。”
天燈老僧笑而不語，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看天燈老僧這樣的表情，春蠶總感覺方近是對的，麵前這個佛家高僧，真的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春蠶心裏一寒，誰又能想象地到，一位佛法精湛的老僧，竟會是一隻鬼魅。
春蠶不敢相信，問道：“大師，你難道真的是鬼？”
“人人鬼鬼又有什麽區別呢！春施主魔障了！”天燈老僧應道。
聽天燈老僧這麽回答，春蠶這才相信。想想自己和一隻厲鬼單獨待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她就一陣後怕。
要不是方近道破天燈老僧的身份，她現在還被蒙著鼓裏。
“春公子就隨口一說，大師何必放在心上。大師偏執了！”方近也不示弱，替春蠶回了一句。
天燈老僧道：“阿彌陀佛！既然方施主這麽說，貧僧就直說了。我佛慈悲，貧僧想要保魅姬姑娘一命，還望方施主成全。貧僧願立下宏願，一日不渡化魅姬，誓受萬般疾苦；一日不渡化魅姬，誓不踏出此處半步；一日不渡化魅姬，誓不成佛。”
天燈老僧每說一句，身後的金光就強上一分，三句全出，金光普照，滿天佛國。一旁的春蠶，在天燈老僧發出第一個誓言的時候，就已經拜倒在地。
方近也好不到那裏去，在天燈老僧發出第一個誓言的時候，心裏就有一種拜倒在地的衝動。他強忍著，最終還是單膝跪地。天燈老僧發出第二個誓言的時候，他已經雙膝跪地。
如果方近拜倒在地，魅姬肯定是殺不了了，他不但報不了今日之仇，以後更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要死在這個女鬼手裏。
天燈老僧發出第三個誓言的時候，方近苦苦支撐，額頭上的汗珠如雨滴一樣流了下來。眼見他要支撐不住，一道淡淡金光，從他的眉間之中四散開來。
隨後方近感覺自己心神一鬆，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氣。
這道淡淡的金光，方近是知道的，那是老頭回天庭之前，送他禮物，是天庭七品仙官的憑證。
天燈老僧畢竟隻是無靈密接的僧人，都不是仙人，被七品仙光一掃，身後的佛國頓時被破。
不過這天燈老僧也當真了得，以鬼身修佛就罷了，被七品仙光掃了之後，竟然沒有大礙。
但魅姬就沒那麽幸運了，被七品仙光掃過，早就化作飛灰，沒了蹤跡。
沒有佛國的壓製，春蠶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還完全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來方近對七品仙官毫不在意，沒想到這個東西竟然在關鍵時刻，幫了自己一把。
方近輕歎一聲，說道：“唉！生死是空，宏願亦是空，大師偏執了！”
“阿彌陀佛！”天燈老僧道了聲佛號，又回到原來的地方，接著敲自己的木魚。
方近拉著春蠶，就往破廟裏邊走。
春蠶知道天燈老僧是鬼身，剛還被老僧的佛國鎮壓了，對破廟有些抵觸，不過還是跟方近走了進來。
現在天色還早，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方近和春蠶卻因為剛才的事情，全無睡意，就坐在鋪好的軟草上閑聊起來。
方近道：“春公子，你準備說服我的理由，編好沒有？到秋明縣還沒想好的話，我就隻能送你回家了。”
春蠶討好地笑了笑，應道：“方大哥，你這個要求太難了。能不能簡單一點？再簡單一點點就好！嗬嗬！”
“不行！”方近回絕了，語氣非常堅決。“不過嘛！我倒是可以給出一個示範，春公子照著我給出的示範，編一個相似的理由就好了。”
“好呀！好呀！方大哥，快說！”春蠶拍手叫好，仿佛看到自己打動方近，被對方收留下來。
方近雙手抱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說道。“在一千多年以前，有一位佛法精深的高僧，人人都以為他日後必將成佛。
一次降妖除魔的過程中，高僧擒獲一隻四處為害的女鬼。女鬼苦苦哀求，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傷人性命。高僧慈悲心腸，就放了女鬼。
但這位高僧放掉這位女鬼，不單單出於慈悲，還因為愛上了對方。
誰承想，那個女鬼隻是為了脫身，欺騙了高僧。在重獲自由之後，女鬼又開始四處為禍。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那女鬼害人性命，終有被擒獲的一天。然而這個時候，高僧又站了出來。發下宏願，要渡化女鬼。
高僧出麵，自然沒人反對，就把女鬼-交到他的手上。
後來，高僧就帶著女鬼，來到一件偏僻的寺廟之中，整日吟經開導。誰承想，那女鬼冥頑不化，不知悔改就罷了，反倒害了高僧的性命。
一代高僧圓寂，讓人痛心疾首。
那高僧也當真了得，圓寂之後，竟以鬼身修佛，可謂驚世駭俗。但其中苦楚，也隻有高僧自己清楚。
高僧鬼神修佛有成，又將那女鬼擒來，日日講經，夜夜誦佛，一方麵希望渡化女鬼，助她脫離苦海，另一方也是為了完成自己生前發下的宏願。
但那女鬼還是沒有一點悔過的意思，但高僧是大毅力之人，就和女鬼僵持起來，一日不渡化女鬼，就一日不放棄，而這一僵持，就是千年之久。”
“方大哥，你故事講的真好。”春蠶雙眼通紅，好像隨時要哭出來。“那個高僧好癡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愛人所害，不僅沒有怨言，對那女鬼還始終如一，真讓人佩服。
倒是那個女鬼，真是太過分了，世界上怎麽有這麽惡毒的女人，不，是女鬼。那後來呢？後來怎麽樣了？”
春蠶好奇地盯著方近，想知道故事的結局。
“那有什麽後來！你忘了嘛！我隻是給你舉了列子。”
“對呀！”
此時，天燈老僧的木魚，早已經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