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各懷心思

西天大雷音寺,如來臉色陰沉的端坐在佛台之上。下方,燃燈無喜無悲的站在大殿內。之前瑤池宴,玉帝擺明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哪有什麽道歉的意思。

燃燈走向一盤的蒲團,盤腿坐了下來,說道,“今日之事,本座的態度過於強硬了。你不會心生不滿吧?”

如來搖了搖頭,鄭重道,“古佛今日是為我佛門著想,表明我佛門在取經之事上的態度,並無不妥。”

燃燈輕點頭,惆悵的說道,“今日之事,是本座彌留之際唯一能為佛門所做的了,我大限將至,日後佛門興旺就在你身上了。莫要讓本座失望。”

“古佛,您要不要動用菩提子呢?”如來試探的問道。

數萬年前,佛門聖樹菩提枯死,佛門大亂。菩提關係到佛門根基,無端枯死,導致佛門諸佛的長生之道斷去。如來繼位之後,燃燈遊曆諸天萬界尋找醫治之法,可都是無果而回。這才有了如來所謂的因果功德之力延續諸佛長生之法。

菩提樹在枯死之前,最後一次結果佛門獲得十八枚菩提子,千年前,大梵天,帝釋天等諸天索要走其中十枚,西天如今還剩八枚菩提子。如來本意是用八枚菩提子結合取經功德之力延續諸佛長生,可現在燃燈大限將至,如來提出要拿出菩提子為燃燈續命。

燃燈搖搖頭,灑脫道,“菩提子關係到你的計劃,就莫要在本座身上浪費了。更何況,本座活了這麽多年,也的確累了,能夠徹底放下,並非壞事。”

“可是……”如來話還未說完,就被燃燈打斷。

“此事本座心意已決,你莫要勸了。大梵天那,本座代你走上一遭吧,你若是前往,我怕大梵天不會輕易鬆口。”

如來單手行禮,“阿彌陀佛,如此便有勞古佛了。”

燃燈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袈裟,開口道,“今後,西天就交由你了,你可以放開手去做了!”說完,燃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雷音寺。

望著遠去的燃燈,如來握緊了拳頭。屬於我的統治時代終於要來了嗎?古佛,你且走好,西天有我,定能鼎盛!

天庭,師徒四人已經在玄奘的帶領下依次離開,李王天也被玉帝遣退,王母也借口有事處理離開。瑤池內,隻剩下玉帝和太上老君。

看著遍地狼籍,玉盤,酒壺散落一地,玉帝開口道,“嗬嗬,這猴子脾氣果真見長,一言不合就砸了朕這瑤池宴!”

老君一笑,道,“這不正是陛下想看到的結果嗎?”

玉帝歎了一口氣,道,“老君還不明白嗎?這猴子的態度朕實在是琢磨不透啊。此次翻臉,他看似是對當年如來鎮壓他不滿,可真實目的還是維護西天,維護玄奘。”

老君輕捋胡須,“那陛下今日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今日之宴,結果看來讓陛下失望了吧。猴子態度搖擺不定,天蓬則是已經向貧道表態,卷簾和三太子態度曖昧不清,隱約有偏向西天之意。師徒五人,已有三人站在了天庭的對立麵,這種情況,著實不妙啊!”

“老君,朕留下你可不是讓你給朕添堵的,是讓你給朕出出主意,你倒好,反而數落朕的不是!”玉帝佯怒道。

“哈哈,老臣不是看這氣氛太過凝重,說些風涼話為陛下去去火氣。”老君風趣道。

玉帝聽言,無奈道,“老君啊,如今形勢對我天庭極為不利,你還有心思挖苦朕,朕可真的要生氣了啊。”

老君拂塵一揮,灑脫道,“陛下是當局者迷,而老臣則是旁觀者清,何來挖苦一說呢?”

“哦?”玉帝頓時來了興趣,“老君此言何意,朕不理解。”

老君起身,在玉帝麵前的桌子上拿起酒壺,為玉帝倒上一杯酒,轉身又在地上撿起一個酒杯,為自己倒滿酒,席地而坐,道。

“陛下,今日已經挑明了取經之事,以猴子那脾氣,肯定會有猜疑之心。他看似是維護西天,其實又何嚐不是想搞明白這裏麵到底隱藏了什麽?五百年前,他大鬧天宮被如來鎮壓,心裏本就有氣,如今他看似維護西天,實則已經對西天起了反心。”

“至於天蓬和卷簾二人,他二人當年下界畢竟是陛下授意安排。就算卷簾如今被西天度化,但他畢竟是我天庭之人,根基在我天庭,還怕他謀反不成?現在老臣唯一擔心的隻有一人,西海三太子敖烈。”

“敖烈?他會反我天庭不成?”玉帝問道。

“老臣擔心的不是敖烈會不會反,而是他背後的龍族會不會反!”老君意有所指的說道。

聽聞老君提到龍族,玉帝雙眼一眯,端起了酒杯,道,“老君此言有理,的確,敖烈反或不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龍族會不會反!”

老君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水,道,“陛下,老臣最近得到消息,四海之間開始對立,冥界酆都大帝表態,冥界事冥界了,不需我天庭插手,不過據老臣所知,此事乃是針對地府的地藏王菩薩。”

“這麽說,如今三界各有各的心思和打算?怎麽,欲借此事脫離我天庭掌管不成?”玉帝冷笑道。

“陛下,冥界應無此想法,畢竟地藏王坐鎮地府,酆都大帝如此行事,也是防範於未然,並無不妥。至於四海之間,恐怕賊心不死啊!”老君悠悠道。

“哼,”玉帝輕哼一聲,“難不成他們還真敢妄立妖庭不成!如今是天帝紀元的時代,可不是那遍地皆聖人的上古時代!重立妖庭,他們拿什麽和我天庭對抗!”

“非也非也。”老君輕搖頭,“當年派龍族掌管天下四海,所謂何意。陛下清楚,明裏是讓龍族統領下界水族,實際那四海不正是限製他龍族發展的天牢嗎?如今敖烈和佛門攀上關係,若是龍族借此機會再談妖庭之事,如何不能成事?”

“想不到啊,龍族還有這般盤算。借我天庭和西天對立之時,坐收漁翁之利。如此以來,我天庭還要分兵去下界,如若仙佛開戰,這對我天庭極為不利。”玉帝沉聲道。

細細想來,玉帝覺得老君說的對,自己正是當局者迷。看似師徒幾人中有大部分站在天庭對立麵,可其實隻有敖烈這一個存在變數。

當年天庭派龍族掌管下界四海,明著看似嘉獎,實則是想以四海鉗製龍族發展,並由雷部管轄四海,以此更能壓製龍族。

“依老君看,敖烈這件事怎麽處理?”玉帝拿不定主意,問道。若是直接問責,恐怕會引起龍族反彈,若是放由不管,這又是一個禍根。

“此事陛下心中有數即可。無需太過關注,他四海如今已經進入對立,無非是做給我天庭看的,陛下就權當不知此事即可。”老君建議道。

玉帝點了點頭,“那就依老君所言!”

下界西海,敖烈急匆匆的趕回。之前瑤池宴結束,他本想同玄奘一同去東土大唐看看,並商議瑤池宴之事。可是他剛出南天門,就收到西海的消息,敖閏令他瑤池宴結束之後即可趕回西海,有要事相商。

敖烈推開龍宮大門,快步走進去,看著坐在王座上的敖閏,急切的問道,“父王急召孩兒回西海,到底有什麽事如此著急?”

敖閏起身,拉住敖烈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欣慰的道,“沒出事就好,沒出事就好。”

敖烈不解,問道,“父王為何如此慌張,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我今日去了一趟天庭,父王就如此擔心?”

敖閏拉著敖烈坐了下來,然後道,“今日瑤池宴,本王本來不願你參與。這事沒那麽簡單,本王聽聞此次瑤池宴不歡而散,若不是你那大師兄掀了桌子,恐怕今日你就回不來了!”

“父王此言何意?”敖烈越聽越糊塗,瑤池宴本來是好事,為何到了自己父王這卻變成了一件壞事。

“唉。”敖閏歎了一口氣,道,“天庭,已不相信我龍族了!”

“父王今日到底想說什麽,就別和孩兒繞圈子。”敖烈一頭霧水,怎麽一個好好的瑤池宴先是不歡而散,如今又和龍族扯上了關係。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本王就和你講講。”敖閏道。

“你可知當年天庭為何讓我龍族掌管四海,統帥天下水族?”敖閏問道。

“孩兒不知。”敖烈搖頭龍族掌管下界四海一事,自他出生時就已是定局,之前他從來沒問過,敖閏也未對他說過。

“嗬嗬。”敖閏一笑,“說好聽點是讓我龍族掌管下界四海,說難聽點,這四海就是天庭在下界的天牢,目的就是為了鉗製我龍族發展!”

“上古時期,那時候是由妖庭統治三界,我龍族也是妖庭的統治者一脈。雖說當年三族之爭,先祖始龍一脈沒落,可我龍族在妖庭依舊有著話語權。大荒末年,巫妖之爭,兩族兩敗俱傷,妖庭統治崩塌,這才有了現在的天庭。”

敖閏看著敖烈,道,“天庭初立時,我龍族正統就隻剩下我們這一脈。天庭唯恐我龍族心生異端,令我龍族掌管下界四海,不得在天界位列仙班,目的就是怕我龍族重立妖庭!”

“可是這和瑤池宴有什麽關係?”敖烈問道。

“瑤池宴一事,實際上是天庭在試探你們師兄弟幾人。玉帝知道,玄奘不可能為天庭說話,他能拉攏的就隻有你們師兄弟三人!”敖閏道。

“其實,本王也好,你大伯那些人也好,我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有朝一日,重立妖庭大旗,統帥三界,接受萬族朝拜!”敖閏意氣風發道。

敖烈心中震動,難怪父王如此擔心自己,恐怕天庭已經知道龍族想重立妖庭的心思了。

“龍族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敖閏看著敖烈,意味深長的說道。

敖烈陷入沉思,他已經知道敖閏是什麽意思了。良久,敖烈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既然是為了我龍族利益,孩兒身為龍族一員,願意竭盡全力保我龍族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