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梁女國
西天靈山經碑林,如今此地遍地石粉。老君當日一戰，此地波及最大，諸佛的心血皆已被毀。玄奘在此漫步。
“阿彌陀佛，經碑林被毀，著實是我佛門一大憾事？”玄奘盯著這遍地殘骸，自言自語道。
“功德佛倒是好雅興，今日怎麽有時間來靈山了？貧僧本想去東土大唐尋你，未想到你會在這西天靈山。”一個聲音在經碑林上空傳來。
玄奘回過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弟子見過觀世音菩薩！”
觀音駕雲來到這經碑林,然後落下雲頭。笑道，“玄奘，你如今已經封佛，和貧僧平起平坐，弟子一說，貧僧擔待不起啊！”
“貧僧雖然如今封佛，但若無菩薩當日點化，怎會有弟子今日之成就？弟子聽聞，前幾日佛祖和菩薩有所爭論，最後不歡而散,弟子鬥膽向菩薩請問，所為何事？”玄奘謙虛的請教道。
觀世音菩薩一向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如來座下八大菩薩中，觀世音菩薩的聲望和香火供奉可謂居於首位。可正如此，玄奘才會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事會使觀音菩薩如此失態。
“其實這事和你有關！”觀音菩薩看著玄奘,說道。“取經一事，為的是天下眾生不錯，可這隻是其中一點，取經其實是為的我西天諸佛長生！”
“和弟子有關？弟子不明，還請觀音菩薩賜教！”玄奘恭敬的行禮請教。
“也罷，時至今日，你也有知道的資格了。”
“其實你本是如來座下弟子金蟬子的十世轉世之身。取經之事已經曆時數十萬年，在你這一世才算功德圓滿。我佛欲用你取經之功德來延續我佛門前途。”觀音菩薩悲憫的說道。
“原來如此，那菩薩當日與佛祖爭論乃是為的此事吧？”玄奘臉上無喜無悲，平靜的說道。
“不錯，我佛門一向慈悲為懷，救苦度世。取經之事，牽扯眾多。我佛門慈悲為懷，以拯救天下眾生為己任。如今芸芸眾生皆受貪真癡所困，你傳經解道，是為了這天下眾生。怎能隻為我佛門諸佛？”觀音菩薩點了點頭，道。
“依弟子的看法，佛祖如此行事並無不妥。若是我西天佛門諸佛都不在了，那天下芸芸眾生豈不是無人可度？犧牲弟子一人，造福整個佛門，造福整個天下，有何不可呢？”
“觀音菩薩你說我佛門慈悲為懷，我西天諸佛哪個不是心懷慈悲？若是這樣，犧牲弟子一人又有何妨？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玄奘雙手合十，笑道。
“阿彌陀佛。”觀音菩薩輕念佛號，“當日佛祖對貧僧有言，說你功德佛定有此般覺悟。今日與功德佛一番談論，功德佛果真有大無私之心 不愧是大徹大悟的得道高僧。”
“阿彌陀佛，此事還望觀音菩薩莫要向我三個徒弟提起。”玄奘輕聲道。
觀音菩薩輕輕的點了點頭，此事若是被鬥戰勝佛他們知曉，且不說此事能不能圓滿做成，就鬥戰勝佛那個性子，定要打上靈山來！
師徒幾人曆經磨難方成正果，觀音菩薩著實不想看到因為此事眾人鬧上靈山，毀了來之不易的正果。
“若是貧僧不想讓功德佛如此行事，功德佛會怪罪嗎？”觀音菩薩抬頭望著靈山，此先如來有言，令觀世音菩薩在南海思過，無召不得再進靈山，可為了玄奘，觀音菩薩還是來了。他不想這個得道高僧為了西天這諸佛而白白犧牲。
“弟子豈敢怪罪，隻是，為了這西天佛門，總要有人做出犧牲啊，既然弟子是那個人，懇請觀音菩薩莫要為了弟子一人，而和西天對立。”玄奘無喜無悲，勸道。
觀音菩薩歎氣一聲，不再說話。她知道就算自己能夠勸的動玄奘，也勸阻不了如來佛祖的決定啊。
“若無他事，弟子先行告退，還請觀音菩薩見諒。”玄奘行禮道，就欲告退。
“阿彌陀佛，功德佛是去西梁女國吧？”菩薩問道。
玄奘停下腳步，回頭道，“弟子如今已經皈依佛門，並無他意。隻是當年有諾，若取經功德圓滿，弟子還要去那西梁女國走上一遭。”
“也罷也罷，你去吧。”觀音菩薩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卻作罷。
“弟子告退。”玄奘行禮，然後駕雲離開這西天，去往西梁女國。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善哉善哉。”看著遠去的玄奘，觀音菩薩默默念道。
正想在這經碑林離去，一個聲音卻突然叫住了她。
“觀音力士還請留步。”
燃燈古佛駕雲從靈山來到這經碑林，看到觀音菩薩欲要離去，出聲挽留。
觀音菩薩雙手合十行禮，“弟子觀世音菩薩拜見古佛！”
燃燈古佛在雲端降下，擺了擺手示意，單手回禮，“觀音力士無需多禮，本座在這靈山之上聽到了你與功德佛的談話，特此來這經碑林。看來本座來的著實不湊巧，功德佛已經離開。”
“古佛是來問罪弟子的嗎？”觀音聽出燃燈古佛的來意，問道。
“談不上問罪，隻是本座想和觀音力士談一談而已。”
“前幾日，你與我佛如來的論道本座早已知曉，本座知道，我佛如來座下三大弟子中，除了大弟子摩柯伽葉外，當年你與金蟬子關係最好。所以你不忍看到金蟬子轉世之身的功德佛為了我佛門而犧牲。”燃燈道。
“但事已至此，功德佛也有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一切都是為我佛門前程著想。還望觀音力士莫要為了一時私情，置我佛門前途而不顧。”
“古佛之意，弟子明了。可是為了我佛門諸佛，犧牲功德無量的功德佛，此事若傳出，我佛門還有何威嚴？就算弟子讓步了，難道我佛如來的做法，真的能夠讓二十八諸天滿意嗎？”觀音菩薩針鋒相對，在此事上毫無輕易讓步的意思。
“唉，何必呢？觀音力士，此事乃我西天靈山之事。觀音力士是拿佛門二十八諸天壓我西天嗎？”燃燈歎氣。
“弟子不敢，弟子隻是希望古佛和我佛能夠斟酌斟酌此事。就算我佛門二十八諸天不插手此事，若是引起鬥戰勝佛等人的反彈，也是我佛門一大頭疼之事。”觀音菩薩輕言。
既然佛門二十八諸天不想參與此事，可是功德佛座下的弟子又會對此事善罷甘休嗎？鬥戰勝佛那個脾氣，倘若真的反出佛門，打上靈山，就是我佛能鎮壓他，那我佛門威望還能如以前嗎？
“也罷，此事本座再與我佛如來商議吧。至於我佛如來所說觀音力士所說的在南海思過一事，還望觀音力士諒解，如今本座已經不在管轄西天，我佛如來之令，本座也無法擅自更改。”
聽聞燃燈這般說辭，觀音菩薩便知燃燈何意。行禮道，“既然如此，弟子告退。還望古佛能夠和我佛如來斟酌斟酌功德佛一事。”
燃燈單手回禮，擺了擺手，示意觀音菩薩可以離去。觀音菩薩轉身，駕雲離開去往南海。
金光一閃，如來出現在經碑林，看到燃燈，問道，“觀音力士還是堅持己見嗎？”
“畢竟當年你座下弟子中，她與金蟬子私交最好。況且觀音力士這麽多年來一直秉承我佛門宗旨，救苦度世，慈悲之心太重，自然不希望功德無量的功德佛為了我西天做出犧牲。但我佛門能否興旺，全在功德佛一人身上，如何選擇，本座就不用多說什麽了吧。”燃燈道。
聽得燃燈最後幾句話，如來就知道古佛還是站在自己這邊，今日來這經碑林與觀音菩薩相談，隻是安撫罷了。
人間，西梁女國，大殿之上，諸臣分為文臣武將，分站在大殿左右兩側。首位王座上，西涼女國國王坐在上麵，一身紅綢錦衣，頭戴彩鳳霞冠。柳葉彎眉，皮膚吹彈可破，宛如天下仙子下凡。看著這大殿之上的眾臣，開口問道。聲音輕靈悅耳，如珍珠落盤，聲聲醉人。
“諸位可有事啟奏？無事可奏，那便退朝！”
殿內眾臣看到女王如此，都知是何緣由。當年自那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玄奘走後，女王要麽每日微服私訪，體察民情，要麽就是麵對那堆積如山的奏章，日夜批改。若無國師在一旁輔助，恐怕早已積勞成疾，香消玉殞。
眾臣都知道，女王這是不想讓自己閑下來有時間去思考別的事。可是女王如此勤懇，僅僅三年，西梁女國國內國泰民安，一片祥和，女王就算想忙也無事可忙！
國師看著坐在龍椅上麵的女王，上前一步，奏道，“臣有一事啟奏，最近聽聞，當年去往西天取經的玄奘法師如今已經功德圓滿，回到大唐傳經解道，不知女王是否有前往大唐之意？”
聽到玄奘，女王眼中散發出光彩，可轉而想到如今西梁女國自己不可輕易離開，輕聲道，“算了，此事以後再議吧。”
“是。”國師領命退後一步，站會原位。
“若諸位無他事再奏，那便……”女王正要說退朝之事，可還未說完就被一聲通報聲打斷。
“報——啟稟女王，東土大唐得到高僧三藏法師求見，已在殿外等候！”侍衛進來跪倒在地，聲音有些打顫的說道。
“禦弟哥哥？”女王心中泛起波瀾，剛欲起身，卻迎麵撞上國師的眼神，國師輕輕的搖了搖頭。女王壓製住心中的激動，聲音盡可能平和的說道，“宣，宣三藏法師覲見！”
侍衛領命退出大殿，輕靈的女聲響徹殿內殿外。
“宣東土大唐三藏法師覲見！”
殿外，玄奘用手輕輕理了理身上的袈裟，扶了扶自己的毗盧帽，待儀容整齊幹淨後，手持九龍錫杖，踏步進入西梁女國的大殿。
走進大殿，玄奘看著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女兒國國王，一身紅綢錦衣，頭戴彩鳳霞冠。一如當年。走到大殿中央，單手行禮道。
“貧僧唐三藏參見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