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周日最後一節課後,下午是半天假期。

寧清正在收拾考卷,聽到有人喊自己,她一抬頭就看到了蔣月站在了教室門口。

她都來不及把考卷塞進桌子裏,就跑到了門口,把媽媽拉到了旁邊,“媽,你怎麽來了?”

三三兩兩的班裏同學從旁邊經過,好奇地看了眼後便繼續前行,李慧與周冰走過時也特地看了眼。

走遠後,周冰跟李慧說,她媽為什麽要背一個假的Gucci包啊,好掉價啊。

蔣月穿了條長裙,外麵披著一件以前在廠裏上班時的黑色工作服,這件衣服挺擋風的,還耐髒,在地攤上新買的被她還價還到30塊的包斜挎在身上,“怎麽,還不願意我來看你?”

寧清急忙搖頭,“沒有,我以為......”

她說不出話,怕一開口又想哭,她以為媽媽不肯原諒她。

蔣月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走,我帶你去吃飯。”

下午本來跟他說好了去書店,寧清透過窗戶看向了趙昕遠的座位,結果沒了人。

“走啊,看什麽呢?”

“好。”寧清牽上了媽媽的手準備往樓梯口走,結果就看到了趙昕遠正從教室門口走出來,還看了她一眼。

看著他停住腳步時,寧清嚇了一跳,她媽就在這,他想幹什麽?

“阿姨好。”

這一聲招呼,蔣月就認出了這個男生。雖然不待見他外婆,但這個男生蠻不錯的。個子高,長得白淨周正,成績還不錯,人竟然還挺有禮貌,還來主動打招呼。

想想這個女兒,肯定不會主動向同學父母打招呼。

“你好啊。”蔣月早忘了他的名字,笑著打招呼,“這段時間都沒在鄉下看到你,沒回外婆家啊。”

趙昕遠點頭,“對,這段時間沒有回去。”

寧清心虛地扯了媽媽的手臂,“媽,走吧,我餓了。”

蔣月還想再說些什麽,被女兒這一打岔,隻能跟他說,“那我們先走了。”

“好的,阿姨再見。”趙昕遠說這話時看了寧清一眼。

被女兒拖走後,蔣月小聲責怪女兒,“你怎麽在同學麵前這麽沒禮貌?人家都知道主動來跟我打招呼呢。”

寧清轉移了話題,“你要帶我吃什麽啊?”

“請你吃肯德基,麗芬跟我說,離你學校不遠就有個肯德基。”

“她帶你過來的啊?我還以為你坐公交車來的。”

“對,酒店有值班表,她好像都是周日下午去酒店上班,估計值夜班。”蔣月又感歎了句,“她人還挺好。”

與王麗芬隻是鄰裏的點頭之交,之前還因為她做過雞,現在都在外麵男女關係上不清不楚而看不起人家。但因為讓她送了女兒兩次,打了交道後覺得這個人挺好,是個爽快人。

今天蔣月打扮收拾好了準備去坐公交,公交站台還在村口,在路上碰到了開著車的王麗芬,人家還特地停下車滴了喇叭,問她去哪,要不要載她一程。

城鎮公交難等,蔣月也沒客氣,就上了車,說要去女兒學校。

其實蔣月流產這件事,村子裏都差不多知道了,鄉下生活無聊,總要沒事找點樂子,見了她也會暗搓搓地問。搞得她跟偷了人去流產一樣。住在城裏就好了,平日裏大門緊鎖,壞事都傳不出去,更別提鄰裏串門這回事。

結果王麗芬還挺有涵養,對這事連八卦之心都沒有。也挺會找話題,跟蔣月聊女兒,誇女兒聰明會學習,她生的也是女兒,還向蔣月討要育兒經。

跟這種人聊天自然是舒服,蔣月說得頭頭是道,說小時候就得把規矩上好了,大了後就隻能誇不能罵了。說起罵,蔣月想起那個狗屎班主任就氣,說這次去學校,想著要不要見見班主任,讓她給我說話注意點。我的女兒,自己都不敢罵,她倒是會看人臉色挑著我們這種家庭欺負是吧?

王麗芬讓她冷靜,說你這麽一鬧,清清在學校是更為難啊。這種女的,我年輕時見多了,手段多著呢。你們老實人,玩不過人家的。

蔣月想著她這話也有道理,又在尋思著,要不要去超市裏買張購物卡,送個禮?但估計這種老師,送個500都看不上吧。

走出了樓梯,往校門口走去時,蔣月看了圈周圍,貼著女兒問,“最近你那個班主任,沒欺負你吧?”

寧清挽著媽媽的手臂往前走著,沒有看她的眼,“沒有,你想多了。天天學習這麽忙,那麽多同學,她也顧不上我。”

“那就好,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講。”

寧清很少吃肯德基,之前一直在鄉下,去城裏不方便。價格於她而言也貴,就算上了高中,給的生活費多了點,她也不太舍得特地跑去吃。

母女倆略帶局促地排著隊,不知道什麽好吃,看著前邊人順溜地報出好幾個名字,自己眯著眼看著前方的菜單,也不知選什麽好。

蔣月心中抱怨,漢堡有那麽多種類,買個雞腿也得問是奧爾良還是原味雞,什麽叫聖代,不就棒冰嗎,她哪裏分得清。又怕一個個問了店員不耐煩,後邊人還在等著排隊呢,問了也覺得丟人。早兩年來肯德基,她連洗手都不知道水龍頭怎麽開,看了別人才知道,原來手靠近了能自動出水啊。

上一次吃好像還是考上一中的暑假,爸爸回家時特地繞路去了城裏,買了一個桶帶回家的。寧清也不知道該怎麽點,幹脆就選了個套餐,兩杯可樂有個漢堡,能吃飽就行。

“夠了嗎?”蔣月掏出五十塊遞給店員,看出來女兒在給她省錢。

“吃完不夠再點。”

等了五分鍾,兩人端著餐盤找到了座位坐下,寧清抱著冰可樂,吸了一大口,不知如何跟媽媽開口說那件事。

蔣月拆開漢堡盒,把餅皮掀開看了,就一塊肉,幾片菜葉子,擠了點醬,怎麽就這麽貴,把漢堡遞給了女兒,“趕緊趁熱吃。”

寧清看著媽媽,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媽媽,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發脾氣的。”

可真是個愛哭包,蔣月拿了送的紙巾糊到了她臉上,“在外麵不要哭。”

“媽媽,是不是我逼你,你才去的。”

“不是,你別把自己太當回事,能就為你了你做這麽大的決定嗎?”蔣月拿了張紙巾塞到她手裏,“自己擦。都多大的人了,好意思呢,當心人家都在看著你呢。”

“不然呢?你又沒當過父母,養你一個我已經夠累的了。這個年紀了,我不想再要第二個了。”

“那為什麽你們之前決定要,就是我跟你發了脾氣,你才去打掉的是嗎?”寧清看著媽媽,執拗地問出了心底的問題。

“那你小時候還想考清華呢,現在你還想考嗎?考得上嗎?”

“這不是一回事。”

“這就是一回事,甚至生孩子更糾結。我需要對孩子的前二十年負責,清清,你不要以為你什麽都懂。”蔣月看著這個早熟的女兒,跟她需要用成人間的對話方式,“女人懷孕了,想要生下來很正常。因為各種原因,推翻這個決定也很正常。我這個年齡,懷孕風險很大。你沒有活到我這個年齡,你不懂上有老下有小的壓力有多大,再要一個不是我們這種家庭能承擔的。你硬要把這事怪在你身上,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我是你的壓力嗎?”

“不是,生你養你是我的責任,你給我帶來的開心大於這些壓力。當然,你少氣我一點就更好了。”蔣月拿起自己的那杯可樂,“這也太冰了,你給我少喝點冷的。”

“媽媽......疼嗎?”

這個問題,寧清不知道答案。那天在病房門口看著媽媽,能不能讓自己也感受下這種疼痛,心裏的負罪感才會減輕一點。

那時她在想,這算一個生命嗎?生物課上說,**使卵子受孕,使卵子成了受精卵,就開始了細胞分裂,成了一個生物體。又有人說,當胚胎具有獨立在子宮外生存能力時,才叫一個生命體。

前者的信眾認為無論何時打掉,都算殺死了生命。後者的擁躉認為,在胚胎具備了這一能力之後,就算是母體,都不具備主動結束它的權利。

這個問題,寧清想不通。比起這個,她更想問媽媽,你痛不痛。

“現在手術都有麻藥的,不疼。”蔣月故作輕鬆,“沒有你不跟我講話來得痛。”

“對不起。”寧清低頭咬唇,絕對不讓眼淚再流下。

“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講通了這件事,我絕對不希望你瞎想。任何時候,爸爸媽媽最在乎的都是你,不要給自己壓力負擔。”

“嗯,我知道了。”寧清不是個脆弱的人,想明白了沒什麽事心裏過不去。想了想,她也終於下定了決心,“媽媽,我左邊的床頭櫃裏,有好幾個餅幹罐子。印著小熊的罐子裏麵有兩千塊錢,你拿去花吧。”

蔣月差點笑出聲,她是不是以為自己藏的特別好?這個女兒,就像個貔貅,摳搜搜的。平日裏給她的零花錢並不多,這兩千塊,是她攢了好幾年的。

養女兒有很多煩心的時候,但現在這種時候,蔣月覺得十分值得。

“你那點錢,我不惦記,你自己留著花。好了,趕緊吃吧。學校能穿裙子嗎?我覺得你穿裙子好看,下午帶你逛街給你買兩條。”

寧清用吸管攪著杯子裏的冰塊,這個漢堡她咬了一口,並不是很好吃。看著旁桌的土豆條,還有那個黃色一小顆的,坐在這都能聞到香味。但她不知道叫什麽,跑去問也好尷尬。

“誒,你那個同學怎麽也來了?”蔣月看到李老太家的外孫正推門進來,想著女兒在學校朋友少,這既是鄰居,又是同學,人家成績還那麽好,“他叫什麽名字?你把他喊過來,我請他吃吧。”

寧清掉過頭去看,他來幹什麽?

結果蔣月倒是先向他招手打了招呼,“你也來吃肯德基啊?一起坐吧。”

寧清用唇語對她媽說著:不要。

趙昕遠走了過來,“阿姨,這麽巧?我也來這吃午飯。”

“阿姨請客。”蔣月把錢包遞給了女兒,“你帶你同學去買。”

“阿姨,真不用客氣。”趙昕遠看了眼四周,“今天人太多了,我可以跟你們拚桌嗎?”

“當然可以了。”蔣月看著女兒不動彈,剛剛還覺得女兒貼心,這不立馬又氣她了,“寧清,帶你同學去。”

“不用。”趙昕遠看著寧清問,“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寧清看了眼她媽,正噴火看著她,意思是:你瞧瞧人家多會說話,你能不能給我爭氣點。

寧清站起身,拿起蔣月的錢包,跟在了他的身後去排隊。

“你來幹什麽?”

“我來吃午飯。”趙昕遠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吃雜糧餅的嗎?”

寧清嚇了一跳,又甩不掉,隻能想著人這麽多、距離這麽遠,蔣月看不到,“這不是我媽媽來了嗎?”

“那你下午幹什麽?”趙昕遠心裏不爽,這是兩人確定關係後的第一個周日,能待在一起的半天。

“我媽媽說要帶我去逛街。”寧清略帶愧疚地看向他,畢竟是她放了他鴿子,討好地捏了他的小拇指,“下周去書店好不好?”

“下周雙休,放假。”

“那你不回鄉下嗎?”

不管他回不回,趙昕遠的回答當然是,“大概率不回去。”

兩個人就這麽排著隊時偷偷牽著手,聽著他這句頗為冷淡的回答,搞得跟她對不起他一樣,她也很想下午跟他待在一起啊,“那你想要怎樣?”

“我想讓你下午陪我。”趙昕遠反問了句,“這個要求很過分嗎?你回家了不是能兩天都陪你媽媽嗎?”

寧清想說,那我在學校還能每天都看見你呢。

可她知道這兩者就是不一樣的。

趙昕遠看著她抬頭嘟著嘴看他,雖然這很可愛,但他不為所動,還放開了她的手,“你要吃什麽?”

“我想吃那個黃色的,聞著好香,那叫什麽啊?”

寧清問出口時才後知後覺的驚訝,好像她並不怕在他麵前丟臉,不怕他覺得自己土,也並不尷尬。

“那是蛋撻,還想吃什麽?”

“我還想吃土豆條。”寧清說完就若無其事地牽上了他的手,他好小氣啊,她不答應他的要求,他手都不讓她牽。

“好。”

輪到他們點餐,趙昕遠幾乎把除了漢堡以外的小食,都大概點了一份,蛋撻都買了六個。

寧清拿出媽媽的錢包,準備掏張紅的,結果這都不止一百了。

“不用。”趙昕遠直接掏了錢給了店員,“你下次請我吃雜糧餅。”

寧清也沒硬把錢塞給他,因為錢包裏的錢根本就不夠。

蔣月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待的兩個人,這個男生很高,女兒站在他旁邊都隻到他的肩頭。兩人竟然還在說話,她還以為女兒毫無交際能力呢。

看著兩人各端了一盤食物來,怎麽買了這麽多,蔣月嘴上自然沒這麽說,不過這次點的東西看起來比漢堡好吃多了。

蛋撻的托底微燙,聞著一股奶香,寧清咬了一小口,好酥啊,裏麵的餡好甜好軟。

她利落地解決完了一個,又拿了給蔣月,“媽,你嚐嚐,好好吃啊。”

蔣月也是個愛吃甜食的,吃了一個後忍不住又吃了一個。帶著甜味的雞翅也好吃,這個土豆條也炸的酥脆,下次她要在家試試能不能炸出來。

趙昕遠啃著漢堡,看著她吃的嘴角都是細碎的酥皮,拿了紙巾想幫她擦掉的手停在半空,轉而遞到她跟前,“你要不要擦一下。”

寧清看著他的動作,差點就要嚇死,看了旁邊的蔣月一眼,她正在啃雞翅,沒覺得有不對勁,尷尬地拿過紙巾,“謝謝。”

蔣月填飽了肚子,內心感歎,算是知道這些年輕人為什麽喜歡吃這種垃圾食品了。這個蛋撻的確好吃,就是不知道多少錢一個。

看著女兒端著可樂慢慢喝,對麵的男生也吃完了,蔣月內心嘀咕,他怎麽還不走?他要走了,她也就帶著女兒去離開了。

蔣月問他,“你們放假一下午,你離家近的吧,都回家嗎?”

“我下午去書店。”

“寧清,你看看人家,成績這麽好,放假了還去書店看書。你就知道瞎玩,多跟人家學一學。”蔣月笑著對他說,“我家女兒學習不太行,要有不會的,你幫忙教教她。”

“媽!”寧清看著蔣月,“我學習哪不行了啊?你至於把我說成這樣嗎?”

蔣月無語,覺得隻有女兒才能說得出這種話,像她爸一樣厚臉皮。跟人第一比,當然差啊。

“阿姨,寧清很聰明的,就是有時候有點......”趙昕遠看了眼寧清,“比如,這個放假的半天,班級很多同學都回去接著學習的。她可能以為別人都跟她一樣在玩,有時候就鬆懈了吧。”

“啊?還能這樣?”輪到蔣月驚訝了,至於這麽拚嗎,“那你今天下午也給我回去學習,難怪你上次落到了十五名。”

說起成績,蔣月的神經就緊繃了,她做不到像老公一樣淡定,說女兒健康開心就好,“期末考回第十名,暑假再帶你逛街買裙子。”

寧清徹底沒話講,如果她說要去逛街,顯得她不想認真學習,要被媽媽念叨,而對麵的始作俑者又要指責她戀愛態度不端正。

“好吧。”寧清心裏還是有點愧疚,“那你怎麽回去?”

“公交站台就在前麵,我坐車回去。”蔣月幫女兒把落下的發絲挽在耳後,“要我送你回學校嗎?”

“不用了,你來回又要走好多路。”

趙昕遠站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好的,再見。”

見他走了,寧清這個欺軟怕硬的,埋怨著媽媽,“你怎麽就不帶我逛街了呢。你好不容易上來一趟,就這麽讓我回去學習嗎?”

“行了,別膩歪了。什麽叫為了你好不容易上來一趟,在家裏要忙活,出來要為你操心,我不能自己待半天找清淨嗎?”蔣月叮囑著女兒,“回去吧,不要瞎想,晚上有空就給我打電話。”

蔣月見女兒走了,又坐了一會,想著這個甜點挺好吃的,想再去買一盒帶回家給婆婆嚐一嚐。掏出錢包想看還有多少錢時,呆住了。

剛剛竟然一分沒花?是那個男生付的錢?

看著這滿桌還沒吃完的食物,他也沒帶走,這得多少錢啊?

寧清出了肯德基,向前走了大概五百米,他果然在等著她。

趙昕遠看著她小跑著過來,都以為她要撲到他懷裏,然而她並沒有,自己主動上前牽了她的手。

“都怪你,我又得被我媽媽念考得不行。”寧清歎了口氣,上次不就英語稍微差了點嗎,“你英語怎麽就能考120的?”

“因為滿分隻有120。”

她心裏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你可以說運氣好來謙虛一下,順便照顧下我的心情。”

趙昕遠懷疑地看著她,“我從沒發現你因為考砸而傷心過。”

“你不要這麽直白地說出口好嗎?”寧清笑得不行,為自己辯解,“也不是沒有,就是時長很短。”

趙昕遠是欣賞她這種坦然的,這種徹底而直白的瀟灑,他很少見到。甚至是羨慕,雖然他成績比她好,但他的得失心,實則比她重得多。

進了書店,寧清依舊占了老位置,挑了本書就坐在了地上,他挨得她很近。

其實她中午吃多了,有些食困,看了幾頁書就打了哈欠,背靠在書架上他在旁邊,她就放心地準備眯一會。

趙昕遠翻了頁書,發現她都睡了,自己身子下移了些,讓她的腦袋枕到了他的肩膀上。將書拿遠了些,怕吵了她,單手翻著書。

手頭這本書是她推薦他的,她還挺有品味。

寧清隻睡了半個小時,醒來卻覺得如同隔世,抱著他的胳膊,頭都快掉他懷裏。

拿著他半路上給她買的奶茶喝了一口,見他還在淡定地看著書,把她喊來陪他,結果自己卻不理她。

略帶起床氣的寧清開始作妖,用手擋住了他的眼,壓低了聲說,“不許看。”

趙昕遠將書放下,也沒拉開她的手,“好,我不看。”

寧清見色起意,手覆著他的眼,啄了他一口,“什麽味道?”

“沒味道。”

“好吧。”寧清放開了他,還以為他生氣了不想被自己打擾,“不打擾你了。”

“你已經打擾到我了。”趙昕遠也沒拿起書,看著她又拿起奶茶喝,還眨著眼看他,一副無辜的樣子。

剛剛她睡著他看書時,他還在想,他喜歡跟她待在一起這種平靜而舒適的氛圍。

但她醒來,親了他一下,他又覺得,根本沒那麽平靜。

當趙昕遠搶走她手上的奶茶時,寧清還覺得他饞了,想喝了。結果下一秒,他速度快到她都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就落在了她帶著紅茶混著奶香的嘴唇上。

她剛剛問他是什麽味道,可舌頭上才有味蕾。他試探著伸出舌頭舔著她的唇,察覺到她的閃躲,衝動的本能告訴他,他做對了。

她也根本無處可躲,後邊是書架,前方的一百八十度,幾乎被他包抄了。隻能被動地承受著他的吻,不,她像是他的試驗品,兩個沒有接過吻的人在笨拙地嚐試著如何接吻。

當他的舌頭想探入時,喘不過氣的寧清終於推開了他,她的下唇都被他咬了好幾次,更別提一遍遍舔著她時的酥麻感。

“怎麽了?”

“我喘不過氣了。”

趙昕遠笑了,這個蹩腳的理由,看出了她的害羞,他卻難得欺負著問她,“那你喜歡嗎?”

興許是第一次接吻,閉著眼進入未知時,人的感官敏銳了百倍,當主動權掌握在他手中時,她既害怕,又覺得刺激,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幹什麽。當符合她的猜測時,兩人都能感受到那份默契。但又能發現他在故意帶偏她,讓她期待落空時又給了她安撫補償著她。

“喜歡的。”寧清認真地看著他,“趙昕遠,我還要你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