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十年重回洛邑

定簡靈聽了驚鴻老人在人間的身世，感慨萬端。

定簡靈說：“驚鴻老爺爺果然不是凡人，有著非凡的出身，有過非凡的經曆，在這虛靜宮中過著非凡的生活，將來一定會有非凡的結果。”

驚鴻聽了，說：“定簡靈，你身上有許多優點我都喜歡，除了這油嘴滑舌的毛病。”

虎鹿獸說：“主人，你的一切對於常人來說都是非凡的，因此民間有許多人都認為你是驚鴻神仙，我和苦根自然成了神仙的使者。”

驚鴻說：“神仙，是俗人對超凡脫俗之人的稱呼，也是俗人的一種向往。我隱居楙山三十年來，究竟追求什麽？現在想來，也就是在追求一種超凡脫俗，但是脫俗談何容易？近十年來，我又被世俗所累。現在杜回將軍、謝乎將軍，包括徒弟苦根都在勸我麵見周天子求取令牌，這不又讓我嚴重沉淪世俗了嗎？”

苦根說：“都是徒兒的錯，讓師傅重新嚴重沉淪世俗，但是，徒兒麵對許多仇家的尋仇，麵對夷人對中原的覬覦，心情總是不能平靜，恨不得殺盡仇家，消滅不本分的夷人，為天地間伸張正義！”

驚鴻說：“從苦根徒弟身上，我看到了三十年前的我，既高興，又憂慮。高興的是天地間應該有高人伸張正義，同時又為徒兒的安危和將來憂慮。”

定簡靈說：“我知道，驚鴻老爺爺剛才說‘麵見周天子這件事讓我再想想’，正是對‘嚴重沉淪世俗’的猶豫。我認為超凡脫俗是一種高尚的境界，又何必拘泥形式呢？”

驚鴻聽了，恍然大悟，說：“定簡靈，你年紀雖幼，卻能說出這樣富含哲理的話，悟性確實比較高。我想通了，明天就去洛邑麵見周天子，討要斬殺令牌。如果順利的話年前我們就可以得到天子令牌。”

苦根聽了非常高興，說：“師傅，明天我跟隨您一起去。”驚鴻點了點頭。定簡靈和虎鹿獸也要跟隨驚鴻去洛邑被驚鴻製止了。

驚鴻說：“虎鹿獸、定簡靈，你們二位看好咱們的虛靜宮，每天堅持按慣例更換火把，不可懈怠。我和苦根到洛邑走一趟，很快就會回來。”虎鹿獸和定簡靈隻好答應。

驚鴻和苦根隻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走完了五百裏路，趕到了洛邑。高手趕路，一般江湖人很難發現其蹤跡，但是也有巧遇。驚鴻和苦根的行蹤還是被江湖上人覺察到了。

驚鴻和苦根來到洛邑後直奔謝乎將軍府中。謝乎看到先父故交，心情非常激動，大禮參拜了驚鴻，以伯父相稱。

驚鴻看到故交千裏夫後人心情也不平靜，他從謝乎身上看到了四十年前故人千裏夫的影子。

在謝乎將軍府中的一個暗室裏，驚鴻、謝乎和苦根三人在密談。

“老夫年邁，本不想出山，但將軍和徒兒一再勸導，故三十年後重回洛邑，實在是討擾了。”驚鴻客氣地說。

謝乎說：“伯父能來洛邑，便是對侄兒莫大鼓舞。伯父雖然三十年未曾親自在江湖上走動，但近十年來通過二位使者在江湖傳播威德，名震天下。伯父雖然四十年身不在周，卻是我們周朝的精神象征。伯父一貫堅持的‘尊王攘夷’、‘行俠仗義，拯救生靈’思想，深受天下百姓讚美。今日能見伯父真乃三生有幸。”

“謝乎將軍太客氣了，老朽垂垂老矣，重振周朝威儀還要靠像將軍這樣的年富力強者和後來人。若用得著老夫時，定當盡力。”驚鴻說。

“伯父，小侄認為杜回將軍建議給您和苦根仁兄頒發天子令牌的事情非常好。這樣，伯父和仁兄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江湖中懲治敗類，打擊西戎、北狄、東夷和南蠻少數唯恐天下不亂的極端分子。”謝乎開始將話題引向天子令牌的事情。

苦根插話說：“我師傅正是采納了賢弟和杜回將軍的建議，才有這三十年後重回洛邑的舉動。還望將軍將此情況盡快上奏給周天子，請求他召見。”

謝乎說：“天子召見伯父頒發令牌的事，我、王孫滿大夫和孫無忌將軍暗中均已給周天子奏請過了。但是，是否召見，天子並未明示。不過，請二位放心，天子召見的事包在我和另外兩位大人身上。請伯父和仁兄安心在我這裏住下，等候天子召見。”

第二天，謝乎將熊鷙老將軍已經來到都城等候天子召見的事，秘密奏給了周天子。是否召見，周天子仍未明說。謝乎對周天子的沉默態度十分不解，但是又不便多說什麽。

驚鴻來到謝乎將軍府的第三天，打算出府走走，必定三十年未回洛邑了，這裏可是他的故鄉，有太多年輕時的回憶。謝乎和苦根請求跟隨驚鴻出行，被驚鴻拒絕了。驚鴻特意化妝成一位年邁富翁，然後一個人就出了謝乎將軍府。

驚鴻隻用了一個時辰就走遍了洛邑城內的大街小巷。他找到了他當年府第的舊址，但是已經看不見當年府第的一點影子。這裏現在已經成了一座園林。他想到曾經在這裏生活了三十餘載，一家三百餘口在這裏被殺，禁不住老淚縱橫。

突然，一個聲音在驚鴻身後響起，這個聲音並不大，但是卻讓驚鴻在人聲嘈雜的都市環境裏都能聽得明白。這個聲音有些沙啞，聲音中帶著功夫。

這個聲音說：“老先生，我猜你就是熊鷙老將軍吧。您三十年後重歸故裏，想到三百餘口慘死在這裏淒然淚下。卑人對您深表同情。可否借一步說話？”

驚鴻非常警惕，立即帶著聲功回應：“先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熊鷙，也不知道誰是熊鷙。我隻是路過這裏，老眼昏花，迎風流淚而已。”

驚鴻偷眼看到身後說話的人有五十歲左右，派頭十足。在他周圍散布著七八個假裝閑逛的同夥。驚鴻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苦根講述過的失禾集團和失禾這個人。

驚鴻認識到，自己已經被盯梢，周圍可能還有其他仇家，在這洛邑城繁華地帶不宜動武，走為上策。於是，他動用鑽十神功瞬間消失得無蹤無影。

驚鴻不想給謝乎帶來麻煩，因此，並沒有立即回謝乎府，而是在城中其它地方遊走了半個時辰，確認沒有被跟蹤後，才動用神功回到謝乎府中。

驚鴻回到謝乎府暗室中，幾十年來修行的平靜心掀起了漣漪。此次他本打算秘密重遊洛邑城後，再到郊外墓地祭奠祖先、父母，以及被殺害的三百餘口老小，但是，還未出城就暴露了行蹤，隻好暫時回到謝乎將軍府暗室中。

其實驚鴻早有打算，他此次來洛邑，除了麵見周天子求取令牌外，還想做三件事。

第一，重遊洛邑城，找回點記憶，必定他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有些思鄉。

第二，祭奠祖先，他已經有三十年不曾到祖墳祭奠了，

他又無後人，幾十年來讓祖先斷了祭奠香火，每當想起此事心裏非常不安。

第三，拜見故人，驚鴻從謝乎口中得知，以前的故交都已經去世了，現在唯一能扯上故人的隻有王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