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漢哀帝寵愛佞幸 漢賢臣進諫被斥
1
董家親友杜陵的憂慮，並不是杞人憂天。
尚書仆射鄭崇等大臣，也對皇帝破壞朝廷規矩，過分寵信董賢兄弟，十分憂慮，擔心這樣做，會危及朝廷根本，傷害朝廷治理。
尚書仆射鄭崇多次上書皇帝，勸諫劉欣說道：
“陛下：
近些日子以來，大臣們對朝廷的封賞過濫，治理混亂，大多心懷怨恨。
董賢對朝廷並沒有建立任何特殊的功勞，卻受到陛下過分的賞賜、恩寵，甚至受封為侯爵，嚴重違背了高祖皇帝立下的規矩，引起了大家的非議。
臣私下以為，陛下違背祖宗規矩，危害甚大，將會讓朝廷的規章製度毀於一旦，擔心陛下對董賢的貴寵過度，將會遭致天下人的怨恨。
臣私下以為，對駙馬都尉尊崇過度，凝聚天下人的怨恨，並不是保全和尊崇駙馬都尉的正確方式，希望陛下三思。”
劉欣聽見尚書仆射鄭崇的指責，不以為然，勃然大怒，他臉紅耳赤，大罵尚書仆射鄭崇道：
“鄭崇啊，你真是一個嫉妒成性、多管閑事、目無君王、說話危言聳聽的家夥！
朕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寵愛一個心愛的臣子，能夠對國家有什麽危害呢？
退一步說，就是朕把大漢的江山社稷，全部交給駙馬都尉，也是朕的權利。
誰人敢說，駙馬都尉就沒有任何功勞呢？駙馬都尉大人與朕親近，朕最了解駙馬都尉大人的功勞。
駙馬都尉全心全意、忠心耿耿地侍奉朕恭，不僅協助朕躬批閱奏章，處理國事，協調各種關係，而且還為朕解憂，為朕帶來愉悅，掃去朕心中的疑慮，幫助朕恢複健康。
駙馬都尉還常常替朕出謀劃策，處理國事，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
別人不知道駙馬都尉的功勞，難道朕也不知道，駙馬都尉的聰明才智，建立的不朽功績、赫赫功勳嗎？
群臣眾說紛紜，喧囂紛擾，隻不過是朕寵愛駙馬都尉稍稍多了一些，引起了奸佞小人的嫉妒仇恨而已，有什麽可以擔心的呢？
尚書仆射大人，犯得著你這個家夥，上綱上線，指桑罵槐，肆意指責朕的不是嗎？
尚書仆射大人此言，豈不是在含沙射影，暗中影射朕的喜好，指責君王的過失嗎？”
劉欣剛愎自用，拒不接受仆射鄭崇的諫言。尚書仆射鄭崇聽了，感到十分恐懼，自思道：
“陛下心胸狹窄，不能夠容忍不同意見，一定認為我的進諫，是在影射皇帝的斷袖之癖。
我鄭崇一心為國，對陛下耿耿忠心，想不到為了這件事，深深地得罪冒犯了皇帝。
為了避免皇帝報複我的冒犯，我還是急流勇退，退出這個是非之地吧！”
仆射鄭崇當然十分清楚劉欣的心思，心裏十分憂慮，開始思考脫身之計。
果然不久，劉欣多次借尚書仆射鄭崇的公事辦得不好，嚴厲地譴責責罵鄭崇。
尚書仆射鄭崇見狀，更加恐懼擔心，越發萌生了退意。
恰好此時，尚書仆射鄭崇的脖子上長了一個毒癰，很是疼痛。尚書仆射鄭崇遂準備奏請劉欣，允許他提前退休。
但鄭崇長期侍衛宮廷，非常了解劉欣的隱秘心思，知道皇帝決不會對冒犯善罷甘休，饒過自己，讓自己安然退休。
所以，尚書仆射鄭崇一直謹小慎微、低調行事，不敢向劉欣貿然提出自己的退休計劃，以免遭到皇帝的突然報複。
君臣關係，走到了緊張難堪的地步。
2
尚書令趙昌，奸邪狡詐、詭計多端、十分善於諂諛。他素來痛恨仆射鄭崇的正直公正，與仆射鄭崇誌趣不投，格格不入。
尚書令趙昌與仆射鄭崇一樣，長期在內廷供職，看見劉欣對待鄭崇的冷漠不滿態度，很快揣摩出了皇帝的心思，知道劉欣記恨鄭崇，已經疏遠了仆射鄭崇。
尚書令趙昌見狀大喜，遂趁機向劉欣告密，誣告鄭崇說道：
“陛下：
微臣發現，鄭崇與宗族中的人，交往十分密切。臣內心懷疑，鄭崇首鼠兩端，兩麵討好，恐怕其中一定有什麽奸謀產生。
如果鄭崇與宗室侯王勾結，臣擔心有不可預料的非常事件發生，請陛下追查懲處。”
尚書令趙昌的密告，正擊中了劉欣的心病。
劉欣聞奏，非常讚賞，稱讚尚書令趙昌道：
“多謝尚書令大人的提醒。鄭崇這人，喜歡交朋結友，與人一團和氣，與宗室侯王交往過密，一定心懷叵測，誌存高遠，朕將嚴密關注。”
劉欣認為事實確實如此，於是下旨，招來仆射鄭崇詢問，聲色俱厲地責問仆射鄭崇說道：
“鄭愛卿啊，你時常幹涉朕的私事，數說朕寵愛駙馬都尉的不是，公開讓朕難堪。
如今，你的家裏也是人來人往，高朋滿座，門庭若市的，你怎麽解釋這件事情呢？
為什麽你可以這樣做，卻偏偏要對朕說三道四，幹涉約束朕交朋接友呢？
莫非你結交宗室侯王，也暗藏有什麽險惡陰暗的心理，不可告人的陰謀嗎？”
仆射鄭崇知道劉欣猜忌，表情淡淡地回答劉欣說道：
“陛下：
臣家雖門庭若市，高朋滿座，但臣的心裏卻清靜如水，容不下一點渣滓。臣反思自己的一舉一動，也並沒有特殊的嗜好，言行舉止，也幹淨得很。
敬請陛下明察！”
“大膽鄭崇，你這不是在指桑罵槐，諷刺嘲弄朕嗎？”仆射鄭崇的無心之語，觸動了劉欣的隱私。
劉欣聽了，對仆射鄭崇的回應更加忌恨。他勃然大怒，暴跳如雷起來，當場發作道：
“大膽的狗奴才，你竟敢與朕頂嘴，暗諷於朕，指責朕的言行不堪。
來人啊，將鄭崇這個逆賊，給朕拖下去，立即逮捕下獄，準備處死。”
駙馬都尉董賢聞聽劉欣的吆喝，立即率領侍衛上前，七手八腳，把仆射鄭崇捆綁起來，押了下去，關進詔獄。
3
司隸校尉孫寶，見劉欣為一點君臣之間的言語衝突小事，就肆意重處大臣，懲罰仆射鄭崇，認為非常不妥。
司隸校尉孫寶於是就上書劉欣，為鄭崇報不平，勸解劉欣說道：
“陛下啊：
臣得知，尚書令趙昌，指控仆射鄭崇交接宗室侯王一案，經過有關部門的反複調查和審訊，已經將要把鄭崇拷打至死，也終究沒有得到一句實實在在的罪行口供，確認鄭崇的罪行。
道路上的行人，都知道鄭崇是受到了天大的冤枉，為鄭崇打抱不平。
臣私下懷疑，趙昌與鄭崇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麽私人宿怨發生，因此，趙昌才用讒言去中傷、陷害鄭崇。
假如連宮禁之內，皇帝身邊主管機要的大臣，都要遭受奸佞小人的誣陷，蒙受冤屈，將使國家受到損失，會為陛下招來很多誹謗，影響陛下的英名。
臣請求陛下，認真追查趙昌陷害鄭崇事件的始末，以解眾人心中的困惑。”
尚書令趙昌，不過是揣摩皇帝忌憚宗室侯王覬覦皇帝寶座的心思，投其所好，諂媚皇帝，陷害鄭崇，謀取高官厚祿而已。
司隸校尉孫寶的奏章呈上來以後，劉欣越發怒不可遏，對駙馬都尉董賢說道：
“司隸校尉孫寶這個家夥可惡，以己之心，度朕之腹，認為洞察了朕的陰暗心理。不嚴懲這些朋比為奸，作奸犯科的家夥，怎麽維護皇帝的威嚴呢？”
駙馬都尉董賢，正欲排擠打擊司隸校尉孫寶等大臣，於是進諫道：
“陛下英明！司隸校尉孫寶與鄭崇朋比為奸，罪惡昭彰，不懲罰不足以維護陛下的皇威。請陛下嚴厲處置，不要讓奸佞小人，心存僥幸心理。”
劉欣得到董賢支持，態度更加堅決，於是下詔，申斥貶斥司隸校尉孫寶說道：
“司隸校尉孫寶，附會奸詐臣下的妖言，欺騙英明的主上，想利用春月是寬大赦免的時期，對朝廷進行詆毀和欺騙，以滿足他的奸詐邪惡之心，真是國家的蠹蟲，十惡不赦的奸佞。
茲下旨，免去孫寶司隸校尉的官職，貶為平民，永不重用。”
司隸校尉孫寶為仆射鄭崇求情，也無辜被貶受罰，大臣們噤若寒蟬，大家明哲保身，再也不敢言語。
大司徒王嘉見狀，心裏也更加絕望，不敢冒犯皇帝虎威，為大臣們說情。
最終，仆射鄭崇冤死在了獄中。
京師長安了解事情真相的官吏百姓，見君王昏庸，奸佞當道，賢良被誅被貶，更加憤憤不平，在私下議論，指責皇帝說道：
“陛下口口聲聲號稱，心胸廣闊，一秉大公，堅守公平正義，是民之父母。其實不過是一個縱情私欲，謀求私利的昏君罷了！
至高無上的君王心裏，不過是自己的私心私利，哪裏有天下至公，一心為民的胸懷呢？”
4
處死了正直敢言的仆射鄭崇，貶斥了仗義執言的司隸校尉孫寶以後，朝中大臣噤若寒蟬，說話做事都戰戰兢兢，生怕觸怒了皇帝。
劉欣對此，十分滿意，更加我行我素，恣意理政做事，沒有了任何顧忌。
劉欣不改初衷，不顧大臣們一致的反對，還是一心一意地謀劃，準備封自己的佞臣董賢侯爵。
但劉欣又一直都沒有找到什麽好的借口，去堵住大臣的嘴巴。
駙馬都尉董賢，也一直未能夠如願封侯，劉欣悵恨不已，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摯友董賢。
為了此事，劉欣一致鬱鬱不樂，心事重重，似乎有些愧對董賢。
侍中傅嘉，看透了皇帝的心意，欲諂媚董賢，於是建議劉欣說道：
“陛下：
近些日子以來，臣眼見陛下怏怏不樂，心裏很是不安擔心，生怕陛下一心為國事操勞，傷害了陛下的龍體。
臣有一條好計，可以滿足陛下的心意，解決陛下的困惑，讓陛下重振雄風，再露歡顏。
臣發現，前東平王一案中，很多大臣立下了功勳，晉封為侯爵。
陛下何不更改息夫躬、孫寵等人告發東平王的奏章內容，抹去中常侍宋弘的名字，改說成是由於駙馬都尉董大人的及時報告，皇帝陛下才得以知曉，東平王劉雲反叛的陰謀詭計的呢？
如此的話，駙馬都尉大人就建立了揭發叛逆東平王劉雲反叛的蓋世奇功。
如果有了這個揭發叛逆的傑出功勞，陛下晉封駙馬都尉為侯爵，就理所當然，也符合高祖皇帝封侯的祖訓了，大臣們還有什麽話可說呢？”
劉欣聽了，十分欣賞，轉憂為喜，點頭稱讚侍中傅嘉的計謀說道：
“傅大人此計甚妙，朕非常欣賞。
的的確確，在揭發東平王的這件謀逆罪案中，駙馬都尉大人曾經多次在朕的麵前，揭發東平王的奸謀，並為朕出謀劃策。
隻是當時，朕擔心打草驚蛇，引起東平王的注意，激怒這個惡賊提前行動，挑起大的動亂，所以一直沒有對外麵公開。
但駙馬都尉大人，立下的功勞和做出的貢獻，一直牢記在朕的心裏，他的功勞不應該磨滅。
如今，聽了愛卿的意見，朕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一下子記起了駙馬都尉大人的功勞。
朕就按照愛卿的啟示，用揭發東平王奸謀的這個功勞，來封駙馬都尉大人侯爵。
現在，封侯有理有據，也不違反高祖皇帝立下的規矩。朕倒要看看，誰人膽敢與朕做對，悖逆朕的旨意。”
聽了侍中傅嘉的建議以後，劉欣給董賢封侯的意誌，更加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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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劉欣在頒布旨意，獎勵東平王一案中的功臣之時，曾經把告發東平王劉雲的所有有功人員，息夫躬、孫寵等人，先全部賜封為關內侯。
接著，劉欣就迫不及待地籌備，準備封息夫躬、孫寵、董賢等人為正式侯爵。
但劉欣心裏，又十分顧忌大司徒王嘉等三公會竭力反對此事，導致晉封息夫躬、孫寵、董賢等人為正式侯爵的計劃不能夠成功。
於是，劉欣遂心生一計，決定先試探一下大司馬丁明、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賈延等三公大臣的意見。
劉欣便先派自己的嶽丈孔鄉侯傅晏，將皇帝封侯的詔書，拿給大司馬丁明、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賈延等三公大臣觀看，假裝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預料之中，大司馬丁明、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賈延等三公大臣，果然不讚同劉欣的意見，一致認為，董賢並沒有為朝廷立下尺寸之功，不同意將董賢封為侯爵。
不僅如此，大司徒王嘉還與禦史大夫賈延一道，聯名上了一封密封奏書，規勸劉欣說道：
“陛下：
臣等看到，息夫躬、孫寵、董賢等三人，當初被朝廷賜封為關內侯之時，眾人就議論紛紛，大喊不公。
大家都說，董賢是因為貴寵和裙帶關係，而得到皇帝的賜封，捎帶著其餘兩人，也一起蒙恩受封。
至今，這樣的流言，在朝廷都還沒有完全平息，人心依然忿忿不平，認為朝廷處事不公。
臣等以為，陛下對董賢等施加仁恩不已，就應該先公布董賢等人的奏章原文，再詢問一下公卿、大夫、博士、議郎的意見如何。
請他們認真詳細地考查，董賢等人的功勞，是否合乎古今封侯的前例規矩，使董賢等人，能光明正大、名正名順地封侯。
然後，陛下在做出決定，再加封他們三人侯爵爵位、采邑也不遲。
不然的話，恐怕陛下私封董賢等人為侯，會大失眾心，引起人心不平。
天下人都要伸長脖子去議論抨擊，說陛下以天下為私，違背祖宗的封侯規矩，任人為親。
若陛下將此事交給大臣們公開討論，必然有大臣同意加封董賢等人為侯爵的。
有同意加封董賢等人的大臣出現，則陛下加封董賢等人，就順理成章了。
陛下不過是聽從采納大臣們的建議，虛心納諫，接受臣子們的忠言而已。
如此，天下人雖然心裏不高興，但責任也有他人為陛下分擔，就不會單怪在陛下一人的身上了。
天下人就不會怨恨陛下，說陛下寵信佞幸嬖臣，處事不公了。
從前，定陵侯淳於長，初封侯爵之時，朝廷裏也曾經有過不同的議論。
大司農穀永據理力爭，認為淳於長曾經立下了舉報反叛的功勞，應當加封侯爵。
所以，到了最後，淳於長被貶遭誅，眾人最終怪罪於大司農穀永，因而先帝卻沒有因為此事，而單獨蒙受臣民的譏刺和責怪，影響先帝的英明。
臣王嘉、臣賈延，無才無能不稱職，雖死仍有餘責，明知順從陛下的旨意，不違逆陛下，可以暫時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臣等之所以不敢這樣做，違心順從陛下的心意，實在是為朝廷大局著想，為陛下的聖明著想，想報答陛下給予的厚恩啊！”
劉欣見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賈延等諸多三公重臣，竭力反對封董賢侯爵，眾怒難犯，不願意遭惹眾怒。
不得已，劉欣當時隻得暫且停止，晉封董賢等人為侯爵的決定，但劉欣心中，依然對沒有如願晉封董賢侯爵，掛念遺憾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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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如今，聽了侍中傅嘉的意見以後，劉欣對三公處理朝廷政事，往往不合自己心意，尤其是大司馬丁明、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賈延等三公大臣，不配合皇帝，晉封董賢侯爵的狀況，更加不滿。
一天，朝會罷，劉欣帶領親近侍從，怒氣衝衝地回到白虎殿。
坐在寶座上批閱奏章，劉欣依然對文武大臣反對晉封董賢侯爵怏怏不樂，對大司徒王嘉等三公大臣，阻撓自己計劃的實施越來越不滿意。
想到朝會時的種種不快，劉欣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對著侍衛小黃門肉墩等人發泄心中怒氣說道：
“君令如山。三公和大臣們不同意朕封賞駙馬都尉大人，不是公開與朕過不去，破壞朕的聲譽，挑戰朕的權威嗎？
如此，朕怎麽能夠樹立皇帝的威望，實現治國安邦，興複漢室的偉大夢想呢？”
小黃門肉墩等侍衛見劉欣發怒，誰也不敢插話勸阻，隻能夠任由劉欣發泄。
劉欣見沒有人勸慰，自己感到無趣，看見案桌上的一大堆奏章還未批閱，隻得悶悶不樂地拿起禦筆，繼續審閱。
建平四年（公元前3年）八月十九日，舉行朝會，劉欣決定力排眾議，獎勵駙馬都尉董賢等人的特殊功勞，正式下旨，封他們為侯。
朝會開始，劉欣擔心眾臣反對，於是準備先發製人，迫不及待地頒布皇帝旨意。
他臉色陰沉，聲色俱厲，當庭大聲地斥責大司馬丁明、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賈延等三公大臣，指責他們屍位素餐、無所作為的過失說道：
“諸位愛卿：
從前，楚國為了求得賢良成得臣（字子密），晉文公為此側身而坐，以示禮敬。
近世，則有忠臣汲黯等賢良的協助，因而挫敗了淮南王反叛的陰謀。
而今，東平王劉雲等人，甚至有殺死天子，反叛作亂的重大陰謀。可是，卻無人挺身而出，檢舉揭發叛逆的罪惡。
這是身為國家棟梁的公卿大臣們，不能盡心職守、致力於察覺陰謀，以把禍患消滅在還未萌發階段的緣故啊！
幸賴祖宗在天之靈的保佑，侍中、駙馬都尉董賢等賢臣，發覺了東平王劉雲的陰謀以後，及時報告了朕。
朕最終才得以采取緊急措施，一舉破獲東平王劉雲的奸謀，使東平王劉雲等奸人全部伏誅。
《書經》上不是明明白白說過‘用恩德表彰善行’嗎？朕時時刻刻，將聖者之言銘記於心。
當初，朕決定獎勵檢舉揭發叛逆的有功之臣，卻受到朝中奸佞小人的阻撓，至今一直未能實現，朕內心鬱鬱，不能釋懷。
今天，朕決定力排眾議，獎勵賢臣，以彰顯君王求賢若渴，獎善罰惡的威嚴和承諾。
茲下旨，晉封駙馬都尉大人（董賢），為高安侯；晉封前南陽郡太守孫寵，為方陽侯；晉封左曹、光祿大夫息夫躬為宜陵侯；晉封右師譚爵位為關內侯，以獎勵功臣們誅滅叛逆的功勞。
希望愛卿們能夠深刻地理解，朕一秉大公，任人唯賢，懲惡揚善壯舉的深遠意義。”
“陛下英明！臣等領旨！”群臣齊呼道。
見木已成舟，皇帝一意孤行，依然堅持封賞駙馬都尉董賢等佞臣為侯，群臣再也沒有人敢於出麵，公開反對了。
大司馬丁明、大司徒王嘉、禦史大夫王俊等三公大臣，雖然對皇帝違背祖宗規矩，給董賢等人封侯的決定十分不滿，但也隻好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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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建平四年（公元前3年）六月初之時，劉欣下旨，尊祖母帝太太後傅氏，為皇太太後。
太皇太後王政君聞之，越發不樂，對胡寶寶等親近侍從抱怨說道：
“寶寶啊，定陶傅太後那個狡詐陰險的老太婆，封為帝太太後已經僭越了，如今又封為皇太太後，豈不是太過分了嗎？
如今，普天下之人，也都認為皇帝陛下，已經完全背棄了當初入籍大宗的誓言。皇帝陛下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呢？”
“太皇太後陛下，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太皇太後陛下不要為這些事情憂慮，多行不義必自斃，老天饒過誰呢？”胡寶寶安慰太皇太後道。
太皇太後歎息道：
“寶寶言之有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哀家行將入土的人，還操心這些閑事幹什麽呢？”
不久，劉欣又違背規矩，封祖母傅太後同母弟傅鄭惲的兒子傅業，為陽信侯。
一時，天下更加嘩然。
官吏百姓對大漢皇帝背棄禮製、禮法原則，公然違背獎善懲惡、封賞功臣標準和公信力的做法，完全失去了信心，絕望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