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危險

姬玉笙道:“天底下最危險的所在,也最安全。這人大智若愚,竟然把藏寶的所在地選在皇帝每日誦經念佛的地方,也是個十分有心計的人了。”

袁敦彝道:“正是,我正因為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連日值班未曾出宮,實在疲勞了就隨便找個地方睡一覺,反正後宮穢亂,皇帝每日和宮中嬪妃以**為樂事,自也沒人來管我。我拿走鐵盒的第六天晚上,果然有人來了。”

李鉦道:“來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袁敦彝道:“是個蒙麵僧人。他發現鐵盒丟失,立刻就從值日排班簿子上找到了我。”

李鉦道:“這僧人的心計可真不簡單。”

袁敦彝道:“正是。昆明殿由四名專職衛士把守,我是其中之一。那僧人不找別人,先找上了我,說明他對昆明殿非常熟悉,也許他藏在這裏已非一日,這個自是無需多想。”

“這人精明之極,從佛陀頭頂我無意間留下的手印,就能推斷出六天前拿走鐵盒的那個人是我。可見如你所言,此人果然非同凡響。”

“他武功十分高強,那時我從蕭師門下出師不過三四個月,武功尚未大成,對付一般人大概毫不費力,但對那蒙麵僧人卻是毫無辦法,那僧人一招就把我的兵器奪去,順手點了我的穴道。”

“隻是鐵盒在我手中,那僧人投鼠忌器,不敢下重手將我殺掉,我也因這個鐵盒逃得一命。正在我們搏鬥時,其他的同僚已經聞訊趕到,那僧人見無法得逞,狠狠地道:‘我還會來找你!’縱身飛上屋簷,轉眼就消失了蹤影。”

袁敦彝頓了一頓,接著道:“我倒不怕那人找我的麻煩,但那人武功出神入化,來去無蹤,神不知鬼不覺使奸計害我,我豈能躲得過去?左思右想之下,當夜我忽然有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我武功雖是名師傳授,但閱曆尚淺,不成氣候,日後若是宮裏的差使不慎丟了,如何生活?遭逢亂世,能練成一身出神入化的好武功,最不濟也能攔路打劫,勉強圖個一時安樂。我那會兒還很年輕呢,連老婆都沒娶,我可不甘心就這麽死在那人手裏 ,白白送了性命。”

姬玉笙噗哧一笑道:“所以外公打算在離開師門之後再拜那僧人為師?”

袁敦彝大笑道:“哈哈,你真是個聰明的丫頭。若是能拜那人為師,學得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就算以後丟了飯碗,又有什麽可怕?”

李鉦道:“那人深潛宮中,定有所圖,外公想拜他為師,定然周折頗多,並不容易。”

袁敦彝微微一笑,道:“你猜得一點不錯。過了幾日,輪到我值勤,那人果然又來了,他武功果真深不可測,毫無聲息就靠近了我身後,一把匕首頂在我後心,隻要動上一動,那匕首加力,我立刻就是命喪當場。我心中雖然害怕,但有他的把柄在手,驚慌了一陣,倒也不怕了。於是我向他申明心意,願意把鐵盒還給他,希望他能收我為門徒,教我功夫。”

姬玉笙道:“結果呢?”

袁敦彝道:“那人嘿嘿冷笑,道:‘好,你沒向外人吐露我的行跡,說明你還知道‘信義’二字。既然你有拜我為師之心,那就先把鐵盒給還我再說。’伸手一掌把我打倒在地,縱身長笑,揚長而去。”

姬玉笙道:“外公豈不氣得要死?”

袁敦彝道:“我原本並未存著要挾之心,那個盒子不是我所有,我偷拿走他的東西,本來就是我不對,所以我也沒多生氣,隻是和一位武林高手就此擦肩而過,多少有些遺憾而已。再說他要走,憑我的武功哪能攔得住他?”

李鉦道:“這人恐怕也想不到你會提出這麽個要求來。”

袁敦彝道:“是啊。總之人是走了,我想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那夜我摸去昆明殿裏佛陀後麵查探,那個洞裏果然空空如也,不但金銀珠寶沒了,那個鐵盒自然也已不在裏麵。那人要是從我手裏拿走鐵盒又再放回到原地,那和把鐵盒乖乖地還給我又有什麽區別?總之自己後悔是後悔,後悔也來不及了,隻好自認倒黴,依然去值我的勤,老老實實做我的衛士。”

姬玉笙道:“後來他又回來了?”

袁敦彝道:“倒是沒再來過,過了三五個月,我漸漸把這件事給忘記了,因為家裏托人保媒,我就要成婚了,更沒時間想起他來。要是從此無事,那也就罷了,我也許永遠也想不起這個人來了。但就在我成婚的當晚,這人卻忽然不期而至。”

他手撫長須,對李鉦道:“就在我和你外婆成婚的當夜,婚房裏竟然多了一個人,手持一把匕首劫持了你外婆。仔細一看,正是幾個月前罵我的那名僧人。我看他渾身血跡,似是受了很重的傷,連忙要求他放開你外婆,寧願我給他當人質。豈知他不但不放你外婆,還把我也打暈了。等我醒來,你外婆倒是好好的在我身邊,眼光轉處,我立刻就認出這是皇宮內院。”

李鉦和姬玉笙二人對望一眼,說道:“這人心機好生深沉。皇宮內院守衛森嚴,就算他的仇家多厲害,也萬萬想不到他會躲在皇宮之中,就算翻遍天下,隻怕也抓他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