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凡人之心

兩人拾了柴火回到喇嘛廟中,周大柱和孟袞兩人已經回來,魏長風和郭錦炎兩人出去遛馬,魯摯和柳清泉兩人把幹糧熱好。

大家一道吃了,姬玉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次去突厥赴會,有宇文囂這樣的勁敵和毒僧蒲盧詭這樣的用毒好手,若遇上他們施展詭計,隻怕我們防不勝防。我這瓶子裏有我們五毒教的祛毒靈丹,是先父在世時親手煉製,一般的毒藥不用解藥也能解開。各位每人吃一粒,藥效能維持一個月。在一個月中,不怕任何有毒暗器和毒藥的暗算。”眾人都多謝她的好意,分頭取藥吃了。

李鉦道:“好,既然大家都做好了準備,那就上路吧!”

魯摯和柳清泉兩人把馬匹都拉到廟門口,眾人一一上馬,仍由孟袞和魏長風兩人前麵開路,李鉦帶著姬玉笙、紅玉和肅平陽三人走在中間,周大柱魯摯柳清泉和郭錦炎在後麵隨行。

一行人日夜趕路,走了十日光景,穿過紮哈蘇台沙漠之後,距離突厥牙帳不過三兩天的路程了,預計可以在英雄大會的期限內趕到,眾人稍稍寬心。

這一日經過了一條長達數百裏的河流,眾人剛剛穿過沙漠就發現了這條河流,心情甚快,當下將各自隨身所帶的牛皮水囊都盛滿了,繼續沿著河岸趕路。

但見大河兩岸,樹木成行,胡楊叢生,天色深藍,陽光灑滿大地,風景甚是優美,與江南秀麗柔美的風景大為迥異,卻自有氣度。

眾人邊走邊看,嘖嘖稱歎。

李鉦道:“可惜這大好風光,不久就要因突厥可汗的窮兵黷武而毀壞殆盡了。”

肅平陽此時點點頭,他肆意的開始指點江山,頗有一番大師的風采。

姬玉笙打趣道:“肅老指點江山,運籌帷幄,若非身在綠林,足可為一軍之軍師了。”

肅平陽哈哈一笑道:“姬姑娘過獎了。其實這還是郡王的恩德啊。那時我們還在給郡王效命,郡王不許我們外出胡鬧,嚴令我們每個人一年至少要讀十本以上有用的書。他說:‘天下平定之後,你們如果不能在朝為官,跟著我讀了這麽多的書,最不濟也能在鄉下開館授徒掙一口飯吃而不至誤人子弟。這也是一件足以營生的本事,所以你們即便軍旅倥傯,也要擠出時間來認真讀書,令自己變成一個有用的人,而不僅僅是一介武夫。要知武聖關公名震宇內,即使是走在行軍的路上也是手不釋卷的。你們比不上關公,把自己做好就很不錯,有點墨水在胸中總比做個白丁好得多。’”

李鉦聽了不禁感慨萬千,道:“可惜我生不逢時,沒能領受他老人家的教誨。好在師父做了我父親母親應該做的,我也該值得慶幸了。”

肅平陽策馬與李鉦並轡而行,李鉦忽然問道:“肅老劍法精絕,不知是出自何門何派?令師是哪一位?”

肅平陽道:“老道還在做書生時,曾跟著一個在隋朝做過武官的鄰居練過幾年強身健體的拳法,後來跟了郡王,拜了郡王為師,我的劍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郡王親手傳授的。”

李鉦聽了大感意外,道:“父親的劍法真到了足以縱橫江湖的境界了嗎?”

肅平陽淡淡微笑,道:“誠如郡王生前所言,他不做王孫公子,就做一個布衣白丁,憑手中這口寶劍,也足以馳騁湖海,揚名立威。鬼穀一派,郡王可能是最後一代正宗傳人了,比如你的二叔三叔,劍法都是郡王親自傳授並加以點撥的。”

這番話出自肅平陽的心中,說來甚見激動,李鉦點了點頭,才知父親建成原來竟是天下最為神秘的門派“鬼穀門”的門徒。

心中大為驚詫之外,說道:“原來如此。師父說父親文武雙全,對他的劍法也頗為讚許,我一直以為是師父因欠了父親的人情而給父親戴的高帽子,想不到他真的那麽有本事,那麽年輕就收了你們這幫屬下做徒弟。”

肅平陽道:“我年輕時也曾少年魯莽而胡作非為,做過許多不好的事。後來遭遇郡王,甚見任用,才漸漸走回正道。當年我窮困潦倒之時被六扇門鷹犬日日追捕,在江湖上幾乎無處容身,不是郡王收留我,也就沒有老道的今日了。”

幾人邊走邊聊,過了大河下遊,孟袞回馬來說道:“日過中天,咱們歇息吧!前麵不遠,就是突厥可汗的牙帳城了!”

李鉦道:“也好。聽說魯兄是獵人出身吧?”

魯摯笑道:“魯某是個粗人,不懂阿諛奉承,隻有一手獵物的本事還能拿得出手。少主若能等得,屬下去去就來。”

飛身下馬,手拿鋼弩腰刀進了山林中,不到片刻,便打了兩頭野鹿和六七隻野兔,還有一隻小狐狸,腿上中了一鋼弩,被魯摯提在手裏,桀桀哀鳴。

姬玉笙心腸軟,把小狐狸要了過來,給它包紮了傷口,抱在懷裏當作小玩物一般喜愛。

野鹿肉烤熟,又喂了它些肉末吃。那小狐狸天性似乎近人,吃飽喝足,窩成一團小小的毛球,在姬玉笙臂彎裏睡著了。

眾人看了,都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五毒教主辣手無雙,對一隻小狐狸也溫柔得緊呢。”

姬玉笙微笑道:“五毒教主也是凡人呀。”

李鉦笑道:“好啦,別說那麽多話了,吃飽了就準備上路了。”

從哈拉和林的胡楊林到突厥牙帳,不過三十幾裏沙路,沙路盡頭,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牙帳王城前鄂爾渾河蜿蜒東下,王城背後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然山,離中土雁門關回還三千六百裏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