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假傳消息
此地雖離南天山不遠，但前麵還有一百多裏是瀚海沙漠，越過這段沙漠才是天山腳下的大草原。
孟袞隻怕這四個武士糾纏不休，所以把他們的水留下大半，隻給他們留下夠回突厥牙帳的水。
那四個武士跑掉之後，孟袞回頭對李鉦道：“突厥可汗怎麽知道我們的行蹤到了天山附近？少主現在是布衣身份，突厥可汗怎麽會對少主的身份感興趣？”
李鉦道：“我和玉笙也很狐疑，現在可以得出一個大概的結論，那就是透露我行蹤和身份的人是突厥埋伏在大唐的‘內奸’，這個‘內奸’是誰一時還不得而知，也許時間一久，他的本來麵目就要暴露出來了。”
“既然突厥可汗派了人來‘等候’我們，我們就不去突厥，先到天山去修整幾日再說吧！離所謂英雄大會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現在去也無所事事。從天山向東翻越阿爾泰山的黑風口，就是回鶻和突厥的勢力範圍，那段路不難走，阿爾泰山附近的商人和牧民們自發開了一條商道，有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我們趕到突厥牙帳了！”孟袞應了，順著李鉦指點的方向，向南天山進發。
眾人走了一天，高聳入雲銀光閃閃的天山群峰已越來越近，不料第二天時，突然天色大變，狂風刮麵而來，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上全是黃灰色的沙霧，遮天蓋日。
李鉦見慣風沙，急忙招呼大家背風而馳。幸好沙漠風沙來得快去得也快，眾人躲在一個高大的沙丘後麵，把馬驅趕來圍成一圈躲避。
過了半個時辰，風沙漸息，眾人出來一看，前麵原來有兩座巨大的沙丘，現在卻不見了蹤影。
眾人從未見過這種奇景，見風力之大，竟能把整座沙丘吹得無影無蹤，不禁十分吃驚。
一行人好不容易越過了沙漠，眼見極目四望，到處都是一片綠色的海洋，天山腳下是最好的牧場，遊牧的各族人屢見不鮮。
但原本在南天山腳下放牧的很多牧民都已不見了，好不容易見到幾個氈包，都是些老弱病殘。
此時天色陰沉，再過不到半個時辰，也許就要完全天黑，而且雪風呼嘯，雪花飄舞，路途越發難走。
草原不比沙漠，沙漠遇上大風大雪還有辦法躲避，草原上卻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泥沼，一旦掉進泥沼，神仙也救不回來，隻能活活淹死在泥沼裏。
李鉦知道草原泥沼的厲害，用手一指前麵，道：“我們去那幾個氈包裏借宿一宿，明早再上山！”
這時迎麵又來了三匹馬，這回來的不是突厥武士，而是幾個維族打扮的牧民，迎著他們上前大喊道：“暴風雪就要來了，遠方來的客人，請跟我們來吧！”
幾個人聽見喊聲，連忙跟著那幾個牧民跑進了氈包。
最大的氈包裏住著一對七十歲上下的維族老夫妻和他們的三個兒子，進了氈包，身體暖和了許多，李鉦連忙道謝。
老夫婦的三個兒子把他們的馬匹都拴好，帶他們進帳，一個維族老婦人見來了這麽多客人，連忙起身，招待眾人到火堆邊烤火，熱了羊奶請大家喝，一邊問道：“尊貴的客人們，你們從哪裏來，又往哪去呢？”
李鉦道：“我們從關內大唐而來，要去小鏡湖！”
那家人中的一個老爺爺神色緊張地問道：“你們可遇見突厥可汗的武士麽？”
李鉦一愣，道：“是遇見幾個，不過不是向這裏來的。”
那老爺爺這才鬆了口氣，道：“那麽還好，我們正準備去天山北麵過冬，躲避突厥可汗拉壯丁呢！”
突厥全民皆兵，男童一滿十歲就要被登記在冊，長到十八歲時就要參加突厥可汗的“大點兵”，突厥本國的人口不夠用，就強征臨近的回鶻和維族，如果到處抓兵，就是要準備很大的戰爭了。李鉦啊了一聲，道：“那是要打仗了？”
那老爺爺道：“是呀，聽說要和大唐帝國開戰呢！我們一家老的老少的少，三個年青力壯的小夥子要是給抓了去，日子可就沒法過啦，所以我們得在大雪封山之前到北邊去躲避。”
原來天山南北兩路相距千裏，氣候分別十分明顯，南天山四季分明，水草豐茂；北天山卻是地勢高寒，土地貧瘠，一年難得有幾天好日子過。
附近的遊牧民大多在南天山逐水土而居，極少有人願意去北麵的。
那老爺爺的大兒子道：“我回來的路上見到好幾個駝隊，這些人都是逃避突厥抓兵的，你們再晚來一天我們也啟程去北天山了。反正我們要走了，剩下一些水和駝馬的草料都可以送給你們。”
老爺爺的二兒子問道：“你們大唐是不是準備要突厥打仗呀？”
李鉦道：“沒有呀，我們剛從關內來，一路上風平浪靜，沒聽說要打仗，也根本沒見軍隊調動，都是一片太平景象。”
老爺爺的二兒子憤憤不平地道：“又是啜利那個狗王在欺騙我們了。他說大唐的‘天可汗’下令全國總動員，要集中最龐大的兵力橫掃西域，把我們都抓到漢人的地方去做奴隸。很多年輕人被他們蒙蔽，稀裏糊塗地就去做了突厥的士兵了！”
李鉦道：“大唐的天可汗是個聰明智慧不可捉摸的人，但他是個好皇帝，大唐的子民都很擁護他。而且大唐國力雄厚，並不怕和突厥開戰，要是‘天可汗’下決定宣戰的話，十個突厥牙帳城都被夷為平地了，又怎麽會給突厥集結兵力的時間和機會？漢人最希望安居樂業，不想侵犯他人，大唐的軍隊也一樣。”
老爺爺的三兒子說：“不過我們還是有點害怕，記得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你們大唐的軍隊就打到了我們和闐。”
“那是‘天可汗’的父親的時代的事了。現在‘天可汗’勸桑勸農，希望老百姓安居樂業，從末聽過他發布過準備打仗的動員令，百姓家家都有自己的田地，怎會願意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