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神尼身世

“後來大公子告訴我,四公子很喜歡我,打算從四明前線回來就向唐公提出娶我為妻。可憐我少年懵懂,什麽也不知道,隻知四公子喜歡和我在一起,卻並不知道少男少女之間的所謂的‘愛’到底是什麽東西。不過後來明白過來也已經遲了,四公子永遠也無法聽見我想對他說的話兒了。”

“再過三四年,唐公李淵打下了大半江山,大公子率兵攻進了長安,和唐公一起建立了大唐王朝。”

“那會兒我也到了二十歲的年紀,在平常百姓家這個年齡早就該生兒育女、侍奉姑翁了,可我還是一個孑然一身的宮女,隨太原行宮的姐妹們一起遷到了京師長安。”

“大公子被皇帝冊封為東宮太子、隴西郡王,老皇上身體不太好,一個問題擺在了他和大臣們麵前,那就是國家的立儲問題。”

“老皇上最有本事的三個兒子已開始私下在爭,但太子建成是長子,自從四公子玄霸去世後,他的太子名分就已定;二公子戰功赫赫,英才蓋世,善於體納下情,治理政事也很有一套,朝野百姓對他評價極高,希望廢太子立二公子的傳言也甚囂塵上。滿朝文武大多數人都希望皇上改立二公子,隻有你三叔元吉以‘立長不立幼’的古訓為由堅決反對。兄弟三人之間的嫌隙,就這麽越來越深了!”

李鉦聽得心驚肉跳,問道:“老皇帝知道大臣們的意思嗎?”

雲荷慘笑道:“老皇上是個大智若愚的人,朝中大臣的議論,他怎能不知道?可他偏偏裝成耳旁風,私下進宮勸告老皇上改立東宮的大臣何止百數?說大公子壞話的也不知多少,老皇上卻好像沒事人一樣充耳不聞,從來不表示他是否會尊重大臣們的意見。”

李鉦打了一個寒噤,低聲說道:“也許就是他這種態度,終於把他三個兒子的爭儲推向了白熱化。”

雲荷點點頭道:“正是老皇上的縱容,三個兄弟彼此之間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為了皇帝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最終兵戈相向。到了武德九年,那時我已二十六歲了,有一天太子從外麵回來,怒氣衝衝大發雷霆,把宮裏的東西摔碎了很多,還大聲罵人。”

“我們從沒見過溫文儒雅的太子這樣發怒,一個個都嚇得躲得遠遠的不敢靠近。原來老皇上病重、太子監國,亟需確定下來的幾項重要朝策滿朝大臣竟然沒一個人讚同。太子明知百官和他作對,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在宮中喝悶酒。”

“就在那天晚上,我扶太子回寢宮休息,太子在毫無預兆之下忽然迫我強行**,用蠻力奪去了我的處子之身。第二天天還沒亮,又派身邊的貼身侍衛把我送出了皇宮,帶著我的金銀細軟住到了長安城外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李鉦淚如雨下,一頭跪下,抱著雲荷哭道:“可憐的母親!”

雲荷歎了口氣,輕輕撫摸李鉦的頭發,喃喃的說道:“唉,一切都像做夢一樣,我不知道往日溫文爾雅的太子為何那麽粗暴地對我,眼淚流幹了,也沒得到他一句半句的回應。一個月後,我身上紅信沒來,那就是你已在我肚子裏開始萌芽了!”

李鉦擦了眼淚,道:“他沒來看過你一次?”

雲荷又是一聲慘笑,道:“沒有,我不知他為什麽那樣對我,我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又有侍衛嚴密看守,飲食起居都有仆人伺候,隻是哪裏都不能去,隻知一個人掉眼淚。到了懷孕六個半月的時候,太子還是沒見來,倒是來了一位陌生的尼姑。她風塵仆仆,好像從很遠的地方趕來,身上帶著一個破舊的包袱,背上插著一把寶劍。她見到我在哭,連忙安慰我說:‘別哭,別哭,千萬別太傷心,你要保重身體,好好地把這個孩子生下來。阿彌陀佛,謝天謝地,這個孩子總算如太子所願來了!’

“我聽她話裏有話,就問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那尼姑說:‘你還不知道吧,太子可能永遠也不能來見你了。他讓我好好照顧你,孩子生下來,絕口不能對任何人提起曾有這個孩子,為了孩子,你可千萬要記住呀!’

“我聽了淚如雨下,哭著問那尼姑說:‘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那尼姑說:‘不能怪他!他這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他身邊都是他死對頭的臥底,東宮沒幾個人能信得過,大多數的人都叫他的死對頭給暗中收買了。你跟他最久,最值得他信任;如果你成為他的女人,肚子裏又有他的骨血,他就更加沒有理由不信任你了!你知道嗎,他們三兄弟已經在京師殺起來了,就在今天早上剛動的手。若是他失敗了,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可就是他唯一留在世上的骨血了!”

“那是‘玄武門之變’了!”

雲荷擦著眼淚說道:“沒錯。你在我肚子裏六個半月的八月初九爆發了‘玄武門事變’,你的父親和三叔寡不敵眾,不幸死在那場政變裏了。那尼姑所言不差,我果然沒見到你父親最後一麵。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你還在繈褓中,隻吃了半個月的奶就被你的父親身邊的死士給抱走了,從此我再也沒了你的音訊!”

來看母親雲荷的“那尼姑”毫無疑問就是李鉦的師父、天下第一高手明月神尼了。

李鉦悲傷之下心中還是有很多疑問,問道:“父親和師父是怎麽相識的?師父為什麽不連你一起帶走?”

雲荷道:“我有孕在身,又不懂武功,你師父沒法帶我離開。你的師父來頭比你還大,她是隋煬帝最小的女兒,俗家名字叫楊明月。”

“隋煬帝在江都被奸臣宇文化及殺害,你師父在亂軍中被抓,陰差陽錯送到了你父親手裏。你父親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挺可憐,就對部下說:‘她的父親雖做了很多壞事,但罪不及子女,子女沒法選擇自己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父親和女兒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