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聽指揮的代價
在女士官做出妥協的一刹那，杜飛終於鬆了口氣。他趴到艙門邊朝那個剛剛落地的女兵大喊：“馬上山崩了，快點上來！”
不知是直升機螺旋漿的嘈音太大，下麵聽不到。
還是那女兵壓根就沒把杜飛當根匆，她解開身上的安全繩之後，徑直向村中廢墟走了過去。
機上以女士官為首的幾個女兵，也像看笑話一樣看著杜飛。
一女兵嚴肅道：“對於廢墟中的幸存者來講，時間就是生命！杜部長，你今天這樣胡攪蠻纏，就等著組織上的處分吧。”
“居然選你這種人當部長，也不知道你們領導的眼睛是不是長屁股上了。”另一女兵嗤笑道。
杜飛凝望著底下的環境，以及那個孤身犯險的女兵，心跳速度已經蹦到了極限，哪還有心思跟人互懟。
女士官見他不吱聲，質問道：“姓杜的，你到底是什麽目的？為什麽要百般阻攔我們下去搜救？難道小坑村有你的仇人不成？”
“你若再不叫她上來，她馬上就會死！”
杜飛答非所問地回吼著。
女士官冷眼一斜，當即也懶得再答他，開始檢查身上的安全繩是否已經係好。當她一切準備就緒，準備空降時，下方傳來了轟隆巨響。
雖然直升機懸停在半空中。
但那種山崩地裂的震撼性，還是強烈地震撼到了大家的脆弱神經。從高空俯視下去，小坑村村後的那座大山，突然間崩塌了三分之一。滾滾而下的泥石流頗有一泄千裏的凶勢，瞬間淹埋了一大片村墟。
這一塌，就仿佛崩斷了地脈似的。
周圍其它山體也開始崩塌，大家眼睜睜地俯視著這恐怖的一幕，一個個被震撼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整個小坑村都被埋了，那個女士兵也不見了蹤影。
女士官看得眸子裏淚光閃閃，但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來。她俯視著被泥石流全麵吞噬的小坑村，過了好一陣才出低沉的聲音：“是我害了她……”
“這就是不聽勸的代價。”杜飛悲怒地說：“幸好你們沒有全部下去，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
女士官低下了腦袋，半響沒話說。
杜飛看得出來，她的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隻是軍人的意誌力和骨子裏的那種倔強，不允許她像普通女生一樣嚎啕大哭。
似乎是心有愧疚的原因，此刻沒有誰敢直視杜飛的眼睛。
有幾個沒控製好情緒的女兵，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了下來，泣不成聲。她們顯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固執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比生命更寶貴。
其它物品失去了之後，多少還會有點找補的餘地。但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一旦畫上句號，便永無後悔的餘地。
在返航途中，女兵們像是啞巴了一樣，全程沒有吱聲。
現場救授指揮部的總指揮官楊佑，親自在錦山縣接機。在見到女兵們那一副副悲落的表情時，楊佑收起了昔日的嚴厲之詞，輕聲安慰了幾句。但在已經逝去的生命麵前，一切安慰都是蒼白的，最少在杜飛看來是這樣。
杜飛亮明自己的身份，對楊佑說：“楊指揮官，為了盡可能地減少傷亡，接下來，我希望你們救援隊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能夠多聽聽災防部的意見。畢竟我們災防部比你們更清楚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能去。”
楊佑三思之後，慎重地點了點頭。
當天傍晚，杜飛應楊佑之邀，參加了援救指揮部的工作討論會，大家一直討論到晚上七點才散會。
杜飛主要梳理了一下記憶中所存在的那些餘震，以及哪些廢墟下麵還有幸存者、哪些廢墟還有二次坍塌的風險。
這些記憶碎片看起來有點零散，卻對救援隊接下來的搜救工作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這些指導意見，不僅令搜救隊員精準而快速地救出了大量被掩埋的幸存者，同時也最大限度地減少了搜救人員的傷亡。
到晚上九點左右的時候，這短短兩個小時所救出來的幸存者，比白天救出來的幸存者還多，而且整整多了一倍有餘。
這無疑是個令人震奮的成績。
“杜部長，這次若沒有你的精確指導，救援工作的開展不會像現在這麽順利。我替那些幸存者，還有全體救援工作者，向你表示感謝。”
夜幕下的廢墟之城，沒有燈光。
救援指揮部的總指揮官楊佑，在汽車遠光燈的前麵，向杜飛敬了個標準的軍禮，以示崇高的敬意。
杜飛回了個不怎麽標準的軍禮，又關切地詢問道：“楊指揮，那個姓葉的女士官，她……沒事吧？”
“親眼看到自己的戰友被泥石流掩埋，說一點事情都沒有，那是假的。在這件事情上，她覺得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楊佑固然爽朗，這一刻的笑容也是苦澀的：“不過她畢竟是個軍人，而且不是人生第一次參與救援行動。我相信她很快就能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並重新回到救援隊伍中來。”
“坦白說，她確實應該承擔主要責任。”杜飛直言不諱地說：“作為一個軍人，她堅決服從上級的命令，把救援工作放在第一位，這個我可以理解。但在我表明工作身份之後，她依舊我行我素。並且摔了我的手機，野蠻阻止我發布險情預警信息。這有點不可理喻，太有點目中無人了。”
聞言，楊佑劍眉輕挑。
楊佑試探性地問：“杜部長，那這意思，到底是關心她還是？”
“你們內部怎麽處理她，我無權幹涉，也不想幹涉。”杜飛道：“但他摔我手機一事，必需當麵給我賠禮道歉。”
“說得也是。”楊佑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又道：“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葉曉是塊難啃的硬骨頭，這是內部人盡皆知的事。要她賠你一部手機，這個容易；但要她向你低頭認錯，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才行。”
“她還敢揍我不成？”
“這個不好講。”楊佑轉身邊走邊道：“別看她現在隻是個中士，狠起來的時候，隊裏那些上士、四級軍事長見了她都得認慫。”
“那她眼裏還有沒有禮貌和紀律？”
杜飛望著楊佑漸行漸遠的背影，最終隻等來一個罷手的動作。但葉曉，這個名字他記住了，一個來自於某特戰連的中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