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家懷的是孩子，她懷的是銀子
她……真的沒死。
景麟操縱瘴氣，將衛汐汐360度轉了個圈，見小乞丐四肢健全，臉上、身上都沒有任何燒傷的痕跡，居然比上次在火域懸崖邊時還圓潤了一點？
火域，懸崖……
汩汩流淌的岩漿，硫磺味的熱風，屍骨無存的故人，快被掐出血的掌心……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全是這小乞丐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景麟冷笑道：“既然你這麽愛假死，本座就投桃報李，送你一回真的吧。”
黑色瘴氣勒上了衛汐汐的咽喉，越收越緊。
衛汐汐登時哭天喊地，口齒不清地叫道：“要出人……命啦，超級大BU……G，混沌之……主從秘……境跑出來了！靠，程……序員都摸魚下……班了嗎？”
可衛汐汐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景麟隻當她是在胡言亂語，並沒有聽清她在喊些什麽。
瘴氣毒讓衛汐汐的五髒六腑一陣鈍痛，一口老血沿著食道逆流而上。連眼前景麟的盛世美顏，都有了七八個重影。
苟旺中氣十足的喊聲傳來：“丞相堅持住！本王馬上就來救你！”
衛汐汐聽了感動不已，艱難地轉過頭去，卻發現這狗精正對著一堵牆上躥下跳，左右揮動手臂，好像在跳大神。
說好的救我呢！你在那兒日什麽牆呢？
“‘本王’？”景麟聽到這句話，笑容間充滿了玩味，“本座倒是不知道，你還挺有攀附權貴的本事？”
苟旺那邊好死不活地又喊了起來：“本王絕不會丟下股屁之臣不管，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那特麽叫股肱之臣！
衛汐汐也不知是呼吸困難，還是氣到上頭，白眼翻得停不下來。
“還差一筆，馬上就好了！”衛汐汐這邊都快不行了，苟旺揮動的手臂卻突然停了下來，隻見他撓撓頭，蹲下身問二師兄，“你知道傳送門法陣的最後一筆應該畫在哪兒嗎？我記不太清了。”
二師兄鄙夷地把臉別了過去，看向在生死邊緣試探的衛汐汐。
這話衛汐汐也聽見了，腦子裏嗡嗡作響。
狗啊，你少說兩句吧！我還能多活幾分鍾！！！
黑色瘴氣分出一小支觸手，在衛汐汐全身遊走了一圈，終於從她的貼身暗袋裏勾出了靈魄石，送回景麟的掌心。
景麟看著闊別已久的紅色寶石，鴉羽般的眼睫一翻，與衛汐汐四目相對：“小乞丐，為了這麽一塊石頭欺瞞本座，賠上性命，可曾後悔？”
衛汐汐聽聞此話，似想習慣性的辯解，但此時的她已經快發不出聲音了，張著嘴不停地嗚咽：“我——”
正在此刻，一道黑白肥旋風仿佛嗅到什麽珍饈美味一般，破空而來！
一直在旁按兵不動的二師兄，忽然噠噠噠發動四蹄，豬突猛進。憑借巨大的加速度，肥碩的身子騰空而起，精準地叼走了景麟手中的靈魄石。
黑色瘴氣十分有靈性，立馬湧向了新的入侵者，率先纏住了它的長鼻子。
二師兄革命意誌十分不堅定，一吃痛就立刻乖乖鬆開了豬嘴。
於是，靈魄石從半空中落下，居然就這麽不偏不倚地掉進了衛汐汐的嘴裏。
正在嗚咽的衛汐汐，“咕咚”一下，就這麽順勢把寶石咽了下去。
衛汐汐：？？？
景麟：？？？
二師兄：“嗯……哼？”
自知犯了大錯的始作俑者飛速跑回苟旺身邊，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然而，緊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咽下了靈魄石的衛汐汐，周圍的黑色瘴氣迅速退散，整個人頭不暈，眼不花了，肚子也不疼了。但由於失去了瘴氣的束縛，她“啪嘰”一下，仰天摔到了地上。
見此，原本悠閑淡定的景麟竟然慌了，連忙掐住衛汐汐的脖子：“你快給我吐出來！快！”
衛汐汐臉色緋紅，眼中閃著淚光。
大佬，你掐著我的脖子，我怎麽吐啊！？
景麟這才反應過來，正準備鬆手，苟旺那邊又傳來一聲怒吼：“傳送法陣畫完了，快走！”
話音未落，一個長著黃色大毛尾巴的青年男人“汪”地撲了過來，將景麟推到一邊。
景麟向半空中一探手，想召喚瘴氣給苟旺來個五花大綁，卻探了個寂寞。
混沌之墟中的瘴氣，竟不聽他的使喚了？
苟旺嘿嘿一笑，故技重施，一記撩陰腳踢向景麟的襠部：“剛才丞相叫你什麽來著，餛飩之主？你是城裏哪條街上賣餛飩的？我家丞相不就吃了你幾碗餛飩，至於追上門來殺人麽？”
景麟向側邊一滾，險險避開。聽到這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是哪條街上賣餛飩的？
景麟發誓，他這輩子沒受過這種侮辱。
衛汐汐本來正癱在地上大喘氣，看到這猥瑣的一幕、聽到這狂野的發言，徹底驚呆了。
不愧是你，狗子……
方才，堂堂“餛飩之主”離斷子絕孫，隻有一厘米的距離。
沒了瘴氣的倚仗，景麟拚肉搏也不甘示弱，一記抬膝打中苟旺的側腰，將他擊退了三步。
然而，混沌之墟稱王的景麟，單憑鬥毆耍流氓的功夫，明顯比不過野狗堆裏稱霸的苟旺。苟旺再次撲了上來，景麟隻防著他的拳腳，不想這回狗子連牙都用上了！
苟旺一口咬住了景麟的右手腕，像個巨型八爪魚似的纏在了他身上，含含糊糊地指揮衛汐汐：“他被偶記服鳥！跑鴨！”
看著這麽努力的苟旺，衛汐汐也顧不上全身疼痛，屁滾尿流地爬下了拍賣台。二師兄早就在台下等她，馱起衛汐汐就是一個百米衝刺。
景麟見此，怒喝：“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狗！”
言畢，他一拳砸向苟旺的臉頰。苟旺應聲滾下拍賣台，半跪在地上，吐出兩口帶血的唾沫，感到自己一邊的犬齒已搖搖欲墜。
“狗子，這傳送門為什麽推不動啊！”衛汐汐死命地拍著牆麵，“你是不是畫錯了！？”
景麟捂住手腕上的齒印，臉色青黑，居高臨下地向衛汐汐走來。
苟旺喊道：“丞相，你拉右邊的門環啊！我專門畫了一個，你家開門不拉門環？”
“人都快死了，你還在意這種細節？”衛汐汐無語，“你怎麽不畫個紅外線自動感應門呢？”
“想要本王死，可沒那麽容易……”
不認輸的苟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抬起右腳，又盯準了景麟的襠部。
景麟煩透了他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一個側身，想借機繞後擰斷他的脖子。
不想，這回卻是虛晃一招！苟旺當即矮下身，手腳並用，使出了獨門秘籍——狗刨式，往傳送門的方向狂奔而去。
砰！
伴隨著一聲極其注重細節的關門音效，一人一狗一豬就這麽消失在了炫目的白光裏。
砰！砰！砰！
一人一狗一豬擊穿了茅草屋頂，在地上砸出一個漸次變深的大坑。
“二師兄，你快把我壓死了！”
衛汐汐一個翻身，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豬豬，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時不時夾雜著幾聲幹嘔。她好像吃了一肚子的土，滿嘴又苦又腥。
此時身下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那個，丞相……”
衛汐汐一驚，連忙讓開地盤，順手扒拉了幾下浮土。
土坑裏露出一頭黃毛，狗耳朵微微動了動，證明自家主人還活著。
“多謝狗俠士救命之恩！”衛汐汐也顧不上這話像不像罵人了，衝著土坑作了一個大揖。
“好說好說！”苟旺艱難地把自己從坑裏拔了起來，咳得出氣多、進氣少，“求仙若氪，是本王應該做的。”
看在他幫自己擺脫景麟的魔爪的份上，衛汐汐不計較苟旺的文盲，轉而問道：“這兒是哪裏？”
眾人環顧四周，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十尺見方的小屋子。衛汐汐背靠著一堵黃泥築成的牆，築牆的師傅估計是個糊弄學大師，不僅牆麵整得千瘡百孔，還隔三差五地露出一截用來打基地的木樁。屋子裏橫七豎八地擺著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堆不知做什麽用的破銅爛鐵。
如果硬要評價，隻能說比家徒四壁多了些垃圾，跟破爛王衛汐汐的風格很搭。
一說到這個，苟旺就不咳嗽了，屁顛屁顛地跑去拉開已經裂了兩條縫的木門，狗尾巴搖得十分歡快：“歡迎來到我的建國基地！”
“丞相請看，這是本王打下的第一座江山——墨骨山。”苟旺抬起右手，指向門外，豪情萬丈地介紹道。
然而，山風呼嘯而入，吹亂了衛汐汐的發型。她放眼望去，亂石雜生，草木豐茂，幾間泥屋草房圍著他們所在的屋子，沒精打采地抱作一團。門前架著一口大鐵鍋，正發出咕咚咕咚的冒泡聲。
建國基地？不就是個破山頭上的野寨子嗎，窮酸！
不知是不是被山風刺激到了喉嚨，衛汐汐又是一陣幹嘔。
“丞相身體不適？”見衛汐汐一直狂嘔不止，苟旺突然立直了尾巴，神情嚴肅，“難道你懷了那個黑衣男人的孩子，然後來一出魔頭夫人帶球跑？”
衛汐汐：我懷了你爸，我是你爺爺！現在的NPC都這麽閑嗎，整天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書？
但她怕傻狗真認她當太上皇，咬碎了後槽牙，嘴裏也就蹦出兩個字：“沒有。”
苟旺又坐回了地上：“哦，那沒事了。你吃了那顆紅色的石頭，肚子肯定會不舒服。”
嗯，沒事了。
誒，等等！
她吃了那顆紅色的石頭？
那顆石頭！！！
衛汐汐的腦回路這才完全接通，腦門上亮起了一個閃著SOS紅光的燈泡。
她剛剛特麽地不小心把靈魄石吞下去了！
“死豬，我要殺了你！！！”衛汐汐的大喊聲差點掀翻這本就不結識的茅草屋。
早有先見之明二師兄已經躲進床底下，露出了一個不動如山的豬屁股。
苟旺安慰道：“丞相，那麽小的一塊石頭，吃下去應該死不了。你現在不也沒什麽事兒嗎？”
衛汐汐對著二師兄的屁股，欲哭無淚。
苟旺根本不懂她的心。
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命，是那塊石頭……她吃的不是靈魄石，是錢啊！
衛汐汐憂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人家懷胎懷的是孩子，她懷的是銀子。
整整二十萬兩銀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生下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