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又見堂兄
林烺十分振奮，朗聲回應：“末將誓死護衛公主周全。”
他剛才一直冷眼旁觀，畢竟第一次上殿，對國主秉性並不了解，所以多留心觀察。
看了這麽久，心裏還算有點底，心境好了不少，回答得中氣十足。
早聽說杜遷是當今國舅，國主對他恩寵有加，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所言。不過有一點，國主理智尚在，關乎國家大事上，還是拎得清輕重。
之前，他在父親戰死一事上，對國主很有怨言，但現在初見之下，反倒平和了不少。畢竟這人看起來，並不算不顧大局之人……
這件事，還得仔細查清始末。
司馬望心情舒暢，滿意的點點頭，詢問無事啟奏，喜滋滋起身退朝回宮。
眾武將一個個麵色不善，簇擁著杜遷一齊出殿，另尋地方商議對策。
林烺站在樊充身側，接受一幹文臣祝賀，依次一一引薦。要是換在平時，這麽多人他一定記不住，可今天好像過目不忘，居然全都對上號。
不得不佩服自己一回。
寒暄了幾句，文臣們紛紛告辭離去，最後隻剩中書令楊郊一人，似乎另有要事。
樊充微笑著引薦：“林將軍，這位中書令楊郊楊大人，也是令尊故交，去過貴府幾次，你可還記得。”
林烺早覺得對方麵善，隱約有些印象，急忙上前見禮：“楊世伯，這才幾年光景，您的須發斑白許多，差點沒認出來，不過還是那樣精神。”
楊郊撫弄長須，歎口氣說：“日日憂心勞神，自然容顏易老……”
樊充不以為然的辯說：“這又算的了什麽，我們這些糟老頭子，平時隻動點小心思，耍點嘴皮而已。哪像林將軍父子，在陣前浴血奮戰，英勇殺敵，用性命保我大晉平安。”
“也對，是我老頭子心眼小。”楊郊拍拍他肩，讚賞的點點頭：“是啊，賢侄也長大了。今天樊老一說，我大晉出了個飛將軍，老夫心裏還犯嘀咕，到底是何方聖神……”
樊充哈哈一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昔日的小毛頭，現在也能獨擋一麵，你說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兩位老大人的讚許，林烺隻當開玩笑，哪能當真。畢竟二老相交多年，怎會沒有互通消息，說這些無非為了勉勵自己。
林烺哪敢居功，連忙謙虛的說：“世伯言重了，保家衛國，是武將職責所在。”
“賢侄大義，隻可惜本朝的武將當中，沒有人能這樣想，都是些溜須拍馬之輩，遇到戰事，就看比誰跑得快。”楊郊搖搖頭，若有所指一聲歎息。
樊充深有同感：“是啊，自林帥以身殉國以來，朝堂上的武將，都出自大將軍門下……”
“什麽狗屁大將軍，這破落戶原是個屠夫，借王後親兄身份，才受到君上重用。”楊郊憤憤然，或許壓抑得太久，想要發泄一番：“起初那幾年，看看還算本分，可隨著勢力日增，漸漸露出本性。結黨營私不說，時常欺壓無辜良善，簡直就是我大晉毒瘤。”
樊充輕聲勸誡：“楊大人，宮中耳目眾多，還需謹言慎行。”
楊郊還想再發幾句牢騷，遠遠瞧見有人走來，忙給二人遞個眼色，大聲說：“還請林將軍費心，回去早做準備，不日將啟程北上。”
林烺會意，答應一聲，告辭轉身離去。
沒等他走遠，來人走到二老身邊，壓低聲音說：“兩位老大人，國主現在文華殿，請吧……”
二位老大人趕忙回應：“多謝汪公公。”
……
文華殿內，爐煙繚繞，四處清幽雅靜。
司馬望趴在軟榻上，歪頭閉目，輕聲哼唱，享用嘴裏的葡萄。
身旁兩個麗人，錦衣羅裳，玉手輕盈，替他拿捏鬆骨，不時在喂食水果。
司馬望此時身心愉悅，今天好事成雙，不但有望達成兩國聯姻，又收獲蓋世猛將，自然滿心歡喜，難得放鬆一回。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耳畔輕聲說：“君上，樊充樊大人，還有楊郊楊大人，在殿外求見。”
司馬望翻身坐起，命人整理衣冠，宣二老進殿。
兩位老大人退朝後求見，據說有要事稟報，涉及晉國的根基，所以他不得不接見。
不一會，二老魚貫而入來到榻前。
參拜已畢，司馬望賜座屏退左右，開口就問：
“兩位老愛卿，有什麽大事這樣緊急。剛才在大殿上不說，偏要等到現在，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現在四下無人，你們盡可暢所欲言。”
二人突然同時跪下，俯首叩拜：“老臣有罪，有一件滔天大罪，未及時向君上稟報，請君上重罰。”
司馬望一怔，皺緊眉頭問：“什麽事這樣嚴重？”
……
春風得意，步履輕快。
林烺走出王城，內心狂喜難以壓抑，興奮得握緊拳頭。
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第一次進宮見駕，竟然連升數級，可謂是平步青雲。如今他官居二品，位居四征將軍之列，比父親林雲誌也不遑多讓。
一邊走，林烺不住提醒自己，現在要冷靜，還沒有到高興的時候，手上沒有實權，再大的官職也隻是擺設。
一定要冷靜、忍耐。
今天有個良好開端，對未來的事，他更加充滿信心，絕對相信自己有那份實力。
隻等護送完公主，得到嘉獎，手握一方重兵，那就到替父報仇的時候。
路程不算長，很快瞧見自家宅院，不過今天很奇怪，大門外聚集大群人，伸長脖子向裏邊張望，似乎發生什麽事。
他三步並兩步走上前，在人群外都能聽見，府內前院有人囂張的嚷嚷：“你們這些下賤貨，太不像話，看我三叔三嬸不在，把林家值錢的寶貝全拿去變賣！還有我爹那幅古畫，趕快給我交出來，否則立刻把你們送官查辦！”
這話聲聽起來挺耳熟，擠在人群往裏看，是大伯不成器的大兒子，堂兄林燁。
父親生前家境寬裕，不知幫補過多少窮親戚，自然包括大伯，這位長輩喜好牌九，將家財輸個精光，連房產也差點賠上，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又哪來什麽古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