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抽調兵馬
可陳旭卻並不這麽認為：“有何不可？若隻是固守，賀蘭卓即便用人命堆也能堆上城來，到時候城關一破，全城的百姓乃至北境一線的江山故土，都將淪為蠻族的刀下亡魂，我們若想取勝，就隻能主動出擊！”
“話雖如此，可單靠這兩萬守軍如何出擊？那可是二十萬蠻兵啊！二十萬！！！”周延掣越說越急，最後直接邁到了陳旭麵前：“不行！雖然你是主帥，但身為謀臣我必須要陳以利害，此刻賀蘭卓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而關外八十裏之內又是一片坦途，在這種一馬平川的四戰之地，兩萬守軍一旦出城，會瞬間被十倍與己的敵軍圍殺，根本毫無勝算可言！”
“那八十裏之外呢？”陳旭看了看周延掣，又看了看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伸手指向沙盤的北側：“敵眾我寡，在關前決戰我們自然沒有勝算，但這片平地也隻是城關以北八十裏而已，八十裏之外便是日夜翻騰的溹水河，而河水下遊則是一條長約十裏的峽穀，我們必須要利用這兩處地利優勢才能取勝。”
“談何容易……”周延掣無奈苦笑：“這兩處都在敵軍後方，我們如何利用？即便可以利用，想殲滅二十萬大軍需要調動多少兵力？我們一共才兩萬人，都調出去了誰來守城？到時賀蘭卓憑什麽放著無人鎮守的北境城池不打，非要被我們牽進這兩處死地？”
周延掣說完定定的看著陳旭，賬內其他人的目光也同樣移了過來，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回答。
可陳旭並未反駁，而是輕聲反問道：“誰說我們隻有兩萬人？”
“我……”周延掣被這句話問懵了，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周圍，直到發現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和自己一樣後，他才重新不解的看回陳旭。
“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北境下轄的那幾處郡縣？”陳旭環視一周，這就是他剛才想到的辦法，於是沉聲說道：“北境下轄有八處郡縣，每處有常駐軍兵四千，若是我們將所有郡縣的兵力全部抽調過來，那就相當於瞬間增加了三萬兩……”
“開什麽玩笑！”還沒等他說完，周延掣直接打斷了他：“各州郡縣的駐軍那是隨便抽調的嗎？父候被困的連給陛下上程了三封告急戰報，我也沒見他動過這個心思！而且就算全調過來又能如何？加在一起也才五萬兵馬而已，若是敵軍探聽到了我們的舉動，定會知道我們後續沒有援軍，到時賀蘭卓將再無後顧之憂，他要是一鼓作氣拿人命堆城，我們如何抵擋？何況現在是兩軍交戰，敵方的細作和斥候極有可能已經滲透到了關內，若是我們將郡縣的駐軍抽調一空，誰能保證他們不趁機在郡縣內引發動**？到時候後方出現動亂、前方賀蘭卓再大軍攻城，我軍將腹背受敵，這不更是自取滅亡嗎？”
“是啊主帥……”李俊義也苦著臉湊過來勸諫道：“咱北境地處邊陲，關內早就有蠻族的探子，這時候稍有不慎，這座數百年的城關可就真保不住了。”
陳旭拍了拍周延掣的肩膀，眼中雖有無奈，但更多的還是一份安然的平和：“我理解諸位的擔憂，但如今形勢所迫，我們若想取勝，就隻能兵行險招，郡縣的兵力一旦抽調，確實會帶來極大的風險，所以諸位都認為絕不能抽，那麽……”
陳旭說到這停了停，臉上露出了一股陰沉的冷笑：“賀蘭卓是不是也會這麽認為呢？他是不是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我們會甘願冒這麽大的風險去調兵呢？那這算不算是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呢？”
“這個……”賬內的文武們眉頭深皺，全都凝思了起來。
陳旭神色自信的再次指向了關前的戰場：“賀蘭卓之所以會興兵來犯，無非是知道我軍大部分主力都調往了東郡平亂而已，經過這幾日的接觸來看，他雖然善於用兵，可是仗著自己兵多將廣，已經有了輕敵之心，若是我們此時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給他致命一擊，就算他手握二十萬之眾又能如何？再者……若是我們不抽調郡兵，等城關被攻破之後，這些郡縣單靠四千駐軍就能自保了嗎？故土大地就能躲過蠻族鐵蹄的踐踏了嗎？百姓黎庶就能免於被屠殺擄掠了嗎？！說到底……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而已……”
一番話說完，整個大帳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理解陳旭的用意，可是真要抽調的話，所有人又都顧慮重重……
自古以來兵將、糧草，這兩樣東西可不是任誰都能隨意調動的，四方統帥雖然掌握著一鎮兵權，但也僅限於自己統轄的範圍之內，若是想調動其他兵力，則必須要奏報康帝方可。
畢竟這兩樣才是國之根本，尤其是，對於曾經同樣靠著這兩樣，奪嫡繼位的康帝而言……
陳旭也猜到了這些文武們心中的想法，這是人之常情的事，他們現在確實是需要兵力防守北境不假，但若因此被康帝猜疑“意圖謀反”，那就有點犯不上了。
說到底即便現在城關失守，滿城文武戰死關前，那也頂多是死自己一個而已，何況還能得到個為國盡忠的名聲，朝廷的撫恤自然也不會少，但若是意圖謀反……
城關保不保得住暫且不說，隻怕全家都會連坐受誅，那麽相比之下，未經請旨私自調兵這事，就顯得極度不可為了。
陳旭輕咳了一聲，向滿帳文武們拱起了手“列為將軍，戰況危急之時，為將者就當善於應變，抓住任何一絲可能的戰機。如今江山有倒懸之危、百姓有塗炭之苦，吾輩既然身負皇命戍守邊關，就當為天下黎民摒除戰亂，豈可因一己私利而置百姓生死於不顧？若是這樣，你我眾將又如何對得起這浩**的皇恩和百姓之盼？我既然臨危受命，便是三軍統帥，各位隻管奉命而行便是，日後若是有什麽差池，到了陛下麵前，我陳旭，自當一力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