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下，山上
時光荏苒，數月時間過去。
一日淩晨，剛為菜園澆完水的小良丟掉水桶，揉了揉酸痛的腰，回到了浮光洞。
坐在蒲團上的那一刻，小良頓覺四周皆靜，沒有一點人聲。
長耳最近在修補萍頂山浮光洞的金剛結界，無暇理會小良，而小良除了打理菜園子也無事可做。
小良來到涼亭中，靠在欄杆上，隨意翻看著那些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書卷，覺得索然無味。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良才靠在欄杆上沉沉睡去。
滿壁浮光中，小良一聲驚叫，猛地坐起。
方才他夢見自己下山而去，在小鎮上吃糖葫蘆，師父在旁邊飲茶，一老一少快活自在。
可是眨眼之間，長耳忽然七竅流血，目中神光盡喪，恐怖之極。
小良瞬間驚醒，睡意全無。
他在欄杆上靠了好一會兒，又捧起冰涼的池水洗了一把臉，這才逐漸平靜下來。
當小良低下頭，隻見池底倒映出他的影子，雙鬢早已濕透。
金剛結界朦朧一片，星星點點的月光投影而來，斜斜的照在水池當中，水麵蒸騰起蒙蒙霧靄，如同一層厚厚的冰雪。
小良沒了睡意，他走向金剛結界，光波閃爍，便穿了過去。
此時正值淩晨，四野寂靜，山林無聲。
密林中、草垛裏，時時有細微的蟲鳴聲傳來，其音低切……
小良回首望向高聳入雲的萍頂山，一輪明月高掛西側，皎潔明亮。
“這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小良低低地抱怨了一句，歎了口氣。
他剛要轉頭去菜園，忽然一枚玉石從衣袖中掉了出來。
小良趕緊俯身撿起，擦去表麵的灰塵之後，一枚晶瑩剔透的玉鑰匙出現在他手中。
月華之下，淡淡清輝籠罩，隻見鑰匙之中隱約有一道流光竄動，一股無形的波動隨之擴散開來。
這鑰匙仿佛有靈性一般，無論如何放置，其鎖柄始終指向萍頂山山頂方向。
小良擺弄了半天，對這小巧精致的鑰匙不免多了幾分喜愛。
隻是這是師父之物，不能隨意亂放，還是交還給師父吧。
但是在交還之前，還得看看這鑰匙有何玄妙之處才好。
小良一念至此，當下回浮光洞背上烏頭白劍，迎著殘存的月光便往山頂走去。
這一次，小良上山的速度極快，不過半個時辰，他便登上了萍頂山山頂。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頂略微冰涼的新鮮空氣，透過東方隱隱約約的晨光望去，但見漫山霜葉如火，連綿不絕，山風掃林間，紅葉起伏，如若波濤滾滾，無比壯觀。
此時已是清晨時分，薄薄的霧氣飄**在山間，若輕紗繞腰，萍頂山謂之萍頂二字，便是取意於此，雲萍之頂的山巒！
晨曦縷縷，灑向通往山巔小徑之上，兩旁枝葉掛著晶瑩露珠，時而滴落一滴，融入泥土當中。
小良左看右看，取出玉鑰匙，就要往天上指去。
“啪嗒！”
忽地一聲脆響，小良感覺後腦勺傳來一陣疼痛。
可他回頭一看，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
而他再回過頭時，自己手中的玉鑰匙又消失不見了。
小良心頭一驚，趕緊望向四周，但見附近空無一人，不由得心生慌亂。
少頃，小良回味過來了，難不成是師父發現了？
他眨巴著雙眸，趕緊道，“師父，徒兒錯了，徒兒不該拿著鑰匙亂跑。”
果然，雲中有話音傳來。
“你這孩子，這玉鑰匙關係甚大，不得妄動！”
隻是這話音略顯虛弱，頗有些有氣無力的感覺。
小良與長耳朝夕相處十餘載，自然深知長耳此刻不太對勁，趕忙問道，“師父，你怎麽了？舊傷又犯了嗎？”
“咳咳，無妨。為師修補結界，耗費了一些法力，不打緊。”
“真的？”
小良將信將疑，似乎並不太相信長耳。
雲層中，長耳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笑道。
“小家夥，這麽盼望著為師有事？”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小良連連擺手，他雖然屢次三番想偷跑下山，但並沒有欺師滅祖這般膽量。
雲中，長耳道，“好了，待稍後日出時分，你下山來，為師傳授你丹藥一道。”
“好，總算不用種菜了！”
小良心生喜悅，種了數月的菜，小良早已經膩煩了，如今每日望著那片菜園子，巴不得以禦火術徹底焚之才好。
隻可惜他心有餘而力不足，禦火術至今沒見長進。
倒是連月來跋山挑水，令小良的竄縱術有了不小的進步，也算是堪堪入門了。
至於長耳口中的丹藥之術，小良倒是很感興趣。
畢竟如若自己學會了煉丹之術，興許就能夠替師父徹底治好舊傷了，這樣一來師父便再也不必咳血了。
隻可惜，小良的心是好的，但是治好長耳的傷，又何談容易？畢竟他身上的傷，由來已久……
山頂陽光和熙，小良靠在一棵古鬆下，眯著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晨光。
這時候，一聲聲雞鳴打斷了他的愜意，他也注意到了聲音的來源，是山腳下的村落。
山林間，朝霞燦燦，仿若碎金般灑落。
山下的村落不是很大，約摸隻有十幾戶人家，房屋皆為泥磚砌成，屋頂為茅草鋪蓋，少數人家才用磚瓦蓋頂。
點點炊煙隨著朝陽升起，不一會兒，一些孩子抱著陶碗從自家走出來，湊到一起。
小良目不轉睛地盯著山下看，哪怕遠隔十幾裏，他似乎都能依稀看到那些孩子吃得很香甜。
山下，村旁的田野一片麥黃果碩之景，大人們或挑擔出門，或搗衣溪邊，三五稚童奔來跑去，在田間地頭亂竄著。
山上，小良靠在老樹邊上，一雙眸子中仿佛將那小小的村子給裝了進去，眼中帶著點點星光。
過了許久，小良才呢喃道，
“真好啊……”
這一刻，小良甚至有了一躍而下的衝動。
這時，萬年寺方向有聲音響起。
“小良，過來！為師教你丹藥之術。”
也正是這時，小良才想起了長耳方才所言，要傳授他丹藥之術。
有了！
小良眼眸轉動，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應道，
“嗯，徒兒這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