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發現(二)

他們看到我的目光,不由得低下頭去,顯然是一無所獲。

我雖然心頭十分著急,但是也不能去指責他們辦事不力。

“該死的嫌疑人!怎麽這麽狡猾!”

我在心裏咒罵道。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命令大家按照之前分配的任務行動,便要走出辦公室。

“等等!”

就在這個時候,楊凡開口叫住了我。

“楊法醫,你有什麽說的?”我開口問道。

“我懷疑,凶手是個左撇子。”

嗯?大家都愣住了,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楊凡拿出一張照片,這是屍體的傷口照片。

“你們看,死者身上的九處刀傷,傷口走向是從右向左的。”

“這又能說明什麽問題呢?”

“我們來做一個試驗。”

他拿過來一塊豬皮,和一把凶器樣式差不多的刀。

“我們一般人都慣用右手,所以右手持刀,那麽這樣造成的傷口就應該是這樣的。”

說著,他便朝著豬皮劃了過去。

果然,豬皮上麵的傷口,左邊略窄一點,而右邊則稍微寬了一絲。

“左持所造成的傷害是這樣的。”

又一道傷口在豬皮上呈現了出來。

果然,和死者身上的刀口軌跡是類似的。

“一般來說,我們做事的時候都會習慣用自己用著舒服的手來做,包括拎東西,又或者是……拿刀。”

楊凡說道。

“那楊法醫,如果凶手故意用左手來掩飾自己呢?”

楊凡則搖搖頭,說道:

“我覺得不太可能。你們看這兩道傷口,雖然創口都十分整齊,但是在我們法醫的眼中,它們的受力是不一樣的。”

“第一道傷口,創麵平滑,受力均勻,是因為我擅長使用右手,所以對於力量把控十分穩定。”

“第二道傷口,創麵曲線略有變化,是因為我左手持刀,所以力量控製不穩,出現了曲線。”

“死者身上的刀傷曲線平整,絕對不是偽裝過的。所以,這個凶手是個左撇子!”

說完,他便坐在那裏,不再言語。

我們都愣在那裏,反複回味他的話。

左撇子……

這個線索,對於我們現在的偵查是一個很好的突破方向。

“那個……小唐,你和技術科的同事再好好看一下附近的監控視頻,分析一下,那個黑衣人是不是左撇子。小裳,你繼續盯金佛這條線索。”

我頓了頓,看向楊凡,說道:“楊法醫,我想請你和我再去一趟現場。”

這次,楊凡沒有拒絕。

很快,我們拎著勘查箱便來到了山河園小區。

此時,房間裏的血跡有些已經幹涸,有的還有些許濕意。

我和楊凡分別檢查著客廳和裏屋。

可是,客廳中除了一些雜亂的血腳印,和被翻動過的跡象,並沒有什麽線索。

走進房間,我看到楊凡正對著床比劃著什麽。

我也沒有出聲打擾。

既然楊凡這樣反常,那麽一定是他發現了什麽。

過了一會兒,楊凡停下了動作。

我連忙開口問道:

“楊法醫,你發現了什麽?”

他點點頭,說道:

“凶手確實是個左撇子。你看,牆上的噴濺型血跡左高右低,呈扇形分布。這是因為凶手是左手行凶,出血瞬間,左側的壓力更大,所以左側才會更高。”

我點點頭,又問道:“還有嗎?”

“我能感覺到,凶手很憤怒。一般來說,死後戮屍,都是因為凶手和死者有著宿怨,即便是殺了死者也無法消除心中的憤怒,所以才會在死後反複用刀戳死者的身體,以達到發泄的目的。”

“可以給他做個心理側寫嗎?”

“等等,讓我想一想。”

我也不逼迫他。

案子雖然很急,但是有些事情也不是急就能夠解決的。

對於嫌疑人的刻畫,在偵辦的過程中十分重要,一旦一個特點沒有畫準,就有可能讓嫌疑人逍遙法外。

我悄悄地退出了房間,轉身來到另一間屋子。

這裏是保姆平時休息的地方。

根據我們的調查,王誌經常出差,這間房子也就經常沒有人打理。所以他就雇了一個保姆,也就是報案人張秀蘭。

平時呢,張秀蘭會隻在這裏,打掃房子,或者王誌不出差的時候照顧他的日常起居。

我在枕頭上發現了一根帶有毛囊的毛發。

“這是張秀蘭的嗎?她經常住在這裏,有她的毛發倒也不算奇怪。”

我心裏這樣想著。

不過,我還是掏出了證物袋,將這根毛發裝了起來。

我怎麽也沒想到,這一根看起來跟案件沒有什麽關係的毛發,將會是我們破解謎題的鑰匙。

從張秀蘭的屋子裏出來,恰好看到楊凡已經在收拾勘探箱。

我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麽,和他一起回到了局裏。

淩晨一點,距離我們接到報案已經十個小時了。

我們坐在辦公室裏,召開了第四次案情分析會。

大家照舊匯報了一下這幾個小時的戰果,但很顯然,並沒有什麽收獲。

所有人連續奮戰十來個小時,都疲憊不堪,林裳的臉色更是十分難看。

我很心疼他們,但是也沒有辦法,隻能讓他們再辛苦一下,等案子結了,再給他們好好放個假休息一下。

辦公室裏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掛滿了愁容。

案子一籌莫展,我也隻能將目光看向了楊凡,希望他能夠給我們帶來驚喜。

“楊法醫,現在有沒有把握給嫌疑人做一個側寫?”

他想了想,點點頭。

所有人聽到這話,立刻精神了起來,一個個支棱起耳朵,仔細聽起來,生怕漏掉一點細節。

“嫌疑人,女,四十五歲到四十八歲之間,身高155到160厘米之間,文化程度不高,從事服務類行業。”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可能是左撇子,與死者認識,有仇怨或者感情糾葛。”

說完,他便不再言語,自顧自地整理起資料來。

他的這番推論,並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

“楊法醫,你這側寫準確嗎?根據我們的調查,沒有人與死者有仇怨,死者早在十五年前就離婚了,並沒有情婦。”

小裳的性格是直來直往的,所以剛聽完楊凡的推論,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楊凡淡淡地說道:“我已經給你們提供嫌疑人側寫,信不信那是你們的問題,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