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爭執
看到這種情況，我當時是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呢，案子就急，需要家屬的配合。
可是現在家屬情緒激動，我們也沒有辦法繼續問下去，隻能先讓他回去。
臨走前，我告訴他，要是想起來什麽，就聯係我們。
小夥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顫抖著答應了下來。
時間到了下午六點半，我再次召集所有人，匯總調查結果。
“小唐，死者社會關係那邊調查有沒有什麽結果？”
小唐搖搖頭，說道：“死者雖然還不到五十歲，但是社會關係並不複雜。”
他調出調查記錄，投放在大屏上，介紹道：
“死者名下有一家運營狀況良好的公司，並沒有經濟糾紛，在圈內是有名的老好人。據他的員工們說，死者為人和善，從不拖欠工資，很受員工擁戴，也沒有聽說與誰有仇怨。”
我點點頭，看向林裳：“你那邊怎麽樣？”
林裳苦惱的說道：“我走訪了死者小區的住戶，他們說死者平時深居簡出，很少與他們碰麵，但是碰麵的時候都會很熱情的和大家打招呼，這也印證了唐亮那邊的結果。”
“另外，案發前後，因為是中午，大部分人都在家吃午飯，外麵基本上沒有什麽人，所以也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物出現。”
“小區的監控看了嗎？我記得有個監控探頭剛好在他家附近。”
“也看過了，沒有什麽可疑的。”
我說道：“我下午的時候又回了一趟現場，結合楊法醫的屍檢報告，我覺得這是一起有預謀的仇殺！凶手殺人之後，偽裝了現場。”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位同事走進來，告訴我們死者兒子又過來了。
我連忙走過去，問道：“小夥子，你是有什麽線索提供給我們嗎？”
他點點頭，說道：“剛才，我清點了一下家裏的財物，發現家裏的一尊金佛不見了。”
聽到他的話，我們頓時喜出望外。
這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如果真的是入室搶劫殺人，那麽嫌疑人一定想辦法銷贓！
“小夥子，你的這條信息對我們破案很有幫助，謝謝你！你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想到什麽，隨時聯係我。”
送走小夥子，我們的偵破也有了新的方向！
據死者的兒子所說，這尊金佛足有半斤重，不論是入室搶劫，還是因仇殺人，這個東西一定都要被處理掉。
半斤重的黃金啊！
不過，這雖然是一條線索，但是也有個很大的問題擺在我們的麵前：
上峰給我們的破案時間隻有短短的二十四小時，可是再笨的嫌疑人，估計都不敢剛作完案就銷贓！
但眼下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隻能先朝著這條線索先找找看，碰碰運氣。
“哎，頭疼！”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感覺腦袋被壓路機碾了一遍。
回到辦公室，我強打精神，將任務分配下去：
“小唐，你再查一遍監控，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處。記住，一幀一幀去看，決不能讓任何疑點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是！”
“林裳，你火速調取全市各大金店的進銷記錄，看看今天有沒有人受到過死者家的金佛。”
“是！”
大家都急匆匆地去做自己的工作，我則又跑到法醫中心，我總覺得楊凡能夠看出點什麽。
“有事兒？”
楊凡頭也不抬地問道。
我請咳兩聲，笑著問道：
“楊法醫，對於這個案子你怎麽看？”
他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語氣也有點衝：
“我說了很多遍了，案件分析，是你們刑警的事情，和我們法醫沒關係！”
我雖然是個好脾氣，但是聽了他的話，也不由得火起。
“楊法醫，你的專業性無從質疑，但是你的人，我看不起！你是法醫，同樣的你也是警務工作者！”
“我們的職責，是為受害者發聲，是將行凶者抓捕歸案，是保障社會安定！不論是刑警，還是民警，又或是你們法醫，身上都背負著這樣的職責！”
他的動作明顯遲緩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恢複如常。
我心頭的火，越燒越旺，一把把他從工位上拽了起來，拉著他到解剖台前。
我指著上麵躺著的王誌，怒聲說道：
“你看看他！他被凶手捅成了篩子，現在安安靜靜地躺在你的解剖**，等待著你，等待著我給他伸冤呢！你師兄常說，法醫是一門讓屍體說話，替死者伸冤的職業。”
“可是現在，他將他的冤屈告訴了你，你卻無動於衷。他的冤屈入了你的耳朵，你卻三緘其口，你叫什麽法醫！”
“古時候，有句話叫‘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你這種沒有警察職業精神的人，與那些不為百姓做主的官有什麽區別？”
我越來越激動，甚至抓著他的領口，不停地質問他。
法醫中心裏麵的動靜，引起了局裏其他辦案的同事們的注意。
他們圍在法醫中心門口，互相交頭接耳，但是沒有人敢走進來勸架。
他們中有在這裏工作幾年的老同誌，都知道我從來不在局裏發脾氣。
楊凡的神情有些動容，原本那靜如死水的眸子也有了些許神采。
我強按著他的頭，讓他看到死者的表情，還有那一身的刀傷。
楊凡的頭，離死者隻有不到二十公分，刺鼻的血腥味撲進他的鼻子當中。
外邊圍觀的同誌們，看到我的情緒如此激動，連忙衝了過來，想要拉開我倆。
“田隊，田隊，別激動！”
“你消消氣！”
“來喝口水吧！這樣也是對死者的不尊重。”
……
大家七嘴八舌地勸慰著我，楊凡則被扔在一邊沒有人理會。
他坐在地上，不知道想些什麽。
我從同事們的束縛當中掙脫開來，紅著眼睛對楊凡說道：
“楊法醫，你很有才情。但是你要是無法融入到我們辦案的環境當中，我也隻好向局長申請，讓他想辦法把你調回省裏，再給我們派一個新法醫。”
“山河城的警察局，是為老百姓做主的地方，不是某個人擺架子的地方！”
說罷，我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同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表情都很複雜。
雖然楊凡隻來到我們局裏不到一天的時間，但是所有人都對他這個臭脾氣有些無法忍受。
外麵的毛毛雨變得大了些，衝刷在漸漸黃掉的葉片上，為夜晚的山河市，帶來一絲清新的空氣。
已經是七點半了。
可是我們的案子還是毫無頭緒。
林裳已經調查過各大金銀首飾商店，以及小作坊，都沒有發現那尊金佛。
另一邊的唐亮，也在不停地翻看著小區裏的監控錄像，可仍舊一無所獲。
我站在天台上，看著燈火通明的山河市，不由得感到十分煩躁，忍不住點燃了一顆煙。
這是我的習慣，身上總會帶著一包煙，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就會抽上一顆。
“咳咳……”
煩躁之下的我，一口氣沒換，就抽了大半顆，煙霧嗆的我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田隊，你……”
我的身後傳來了林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