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曖昧

我走到二人的眼前,發現女人的眼睛早已經哭腫得像兩隻大桃子,死者的父親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但從他的眼神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種抹不去的悲傷。

辦案這麽多年,這樣的情景已經不知道見過多少次,可每一次見到受害者的家屬,仍舊會感到心中一陣刺痛。

“兩位,節哀。”我輕聲對他們說道。

聽到我的聲音,兩位老人的眼淚頓時如同開閘的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

“同誌,你們可一定要把殺害我女兒的凶手給抓住啊!”

死者母親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腿彎一軟,就要跪在地上。

幸好,我早有這個準備,沒等她的動作做出來,我就扶住了她。

“您放心吧,這是我們的職責,絕對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不過我們也需要你們家屬的配合,否則我們也沒有辦法。”

死者的父親悄悄背過身去,將眼角的淚水抹去,對我說道:

“您問,我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您的。”

我點點頭,讓林裳帶他們去會客室。

在會客桌前坐定,林裳已經給兩位老人端來了兩杯溫水,而後坐在我旁邊。

她朝我微微點點頭,我便開始了詢問。

“兩位老人家,你們知道卓嬌與誰有仇怨嗎?”

死者母親哽咽著,根本說不出話來,死者的父親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對我們說道:

“哎,這丫頭有什麽也從來不對我們說。她的事兒,我們從來也不管。想必你們也知道了,她做的這個工作……哎,讓我們老兩口在親戚朋友麵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我眉頭微微皺起:“您二位有多久沒有和卓嬌聯係了?她失蹤這麽長時間怎麽也不知道呢?”

“她和我們老兩口的關係很不好,總覺得我們什麽都管著她,不讓她去追求理想。所以一個人搬了出去,經常一兩個月都不會聯係我們。”

“一開始,我和她媽也擔心,畢竟不管怎麽樣,都是親生的。可是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三四年,我們倆也就慢慢習慣了。”

“上次她給我們打電話,還是五月份。那曾想……竟然成為了我們一家三口最後的聯係……”

說到這裏,死者的父親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人這一輩子,無非是希望自己百年之後會有個人把自己埋進墳裏,有個人能夠給自己扛靈打幡,哭上那麽幾聲罷了。

對於他們這些年過半百的老人來說,有什麽事情是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為傷心的事情呢?

見到這個情景,我知道這次談話已經沒法進行下去了,隻能安慰幾句,讓人送回去了。

回到辦公室,檢驗科的同事拿著檢測報告走了進來。

“徐姐,怎麽樣?”

“在這兒呢,你自己看吧。”

檢驗科的徐大姐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把手中的報告交給我,就離開了。

我也不甚在意,她那邊還有不少的事情。

打開報告,上麵赫然寫著:

該毛發確認為男性**!

我的臉上露出了喜色,這說明,我們之前的推斷是正確的!

不過很可惜,經過DNA的比對,我們並沒有發現這根毛發的主人。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過前科。

這下,我這邊好不容易燃起來的火焰,又被澆了個大半。

沒辦法,隻能從頭排查了。

下午五點半,出外勤的同事們都回來了。

人命關天,我們也沒有心情去休息,馬上就召開了新一輪的案情分析會。

“小唐,那輛黑色越野找到沒有?”

唐亮搖搖頭,表示了無痕跡。

我不由得有些懊惱:

“這麽大一個東西,還能丟了不成?小唐,你繼續追查,就算把山河市掘地三尺,也得把它和那個駕駛它的人給我找出來!”

“是!”

“死者的社會關係那邊查的怎麽樣?”

我轉過頭,看向林裳。

林裳拿出一疊資料,開口說道:

“經過調查,和死者有曖昧關係的人有四個,都是死者做模特的畫室的學生或者老師。”

“餘力,二十九歲,晚明畫室的老師,也是畫室的老板。他和死者在三個月前是男女朋友,後來說性格合不來,所以分手了。”

我看了看畫麵中的男人。

這個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十分紳士。

“他在案發期間在什麽地方?”

“據他自己說,他是在臨省參加培訓。我問過他們畫室的學生,確有此事。”

我摩挲著下巴,開口問道:

“臨省那邊你問過了嗎?”

她點點頭,道:

“我已經去過電話了,不過那邊也需要查一下才能確定。”

“嗯,下一個。”

“這個人叫章天銘,二十四歲,是卓嬌現在名義上的男朋友。案發這段時間一直在畫室當中。與他同寢室的學生可以作證。”

“這個,叫錢明傑,二十八歲,是另外一個叫畫有道的畫室的專職男模特,據他們畫室的學生說,曾看到過他與死者成雙入對出入過。現在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我皺眉問道。

林裳點點頭道:“沒錯,上個月15號的時候就已經請假走了,沒人知道他的行蹤。”

“上個月15號就走了?死者的死亡時間差不多也就是在那之後了。”

我隱隱感覺這個錢明傑有問題,甚至懷疑,那個駕車的人就是他。

隻不過現在人也找不到,也沒有關鍵性證據能夠證明他和卓被害有關係。

“行吧,繼續。”

“這個,封堯,三十二歲,是畫有道的老師。據說曾與錢明傑因為死者打過架。不過他的嫌疑不大,因為我已經調查過了,案發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金陵市,前兩天才回來。我查驗過他的票據,沒有什麽問題,而且那邊他居住的酒店也已經確認過。”

“這四個人的經濟條件怎麽樣?”

“餘力小有資產,但除去畫室的運營成本,並不足以支持死者做心髒手術以及她的奢侈花銷。我問過,他送給死者最貴的禮物也隻有幾千塊錢的包。”

“章天銘是富二代,但家教比較嚴,零花錢受家裏的掌控。”

“錢明傑和封堯兩個人都算是普通的工薪階層,沒有太多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