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執著
朏朏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好好地逛著街,為什麽突然就要回去了?
手裏被九儒塞了一個羊肉包子,朏朏就被哄上了馬車:
“不是要回去準備吃餃子嗎?這就去吧,反正已經買得差不多了,
回去晚了天黑得早路不好走。”
上了車後,之前被玄鳥救回來的墨羽默默地看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朏朏的錯覺,
總覺得這隻鳥看著自己的目光透著那麽一股子心虛氣短。
不多時玄鳥飛了回來,小聲的跟九儒說著什麽晦氣,陌生人。
朏朏沒有理會,她把注意力放在了這隻烏鴉身上,在朏朏的目光下,
這隻鳥越發的緊張,連毛都炸胖了一圈,於是朏朏出手了。
車外,玄鳥隻聽見呱一聲慘叫,趕緊鑽進車裏查看,
就看見朏朏手裏拿著一根烏鴉的尾羽,放在手裏認真打量。
九儒懶洋洋地看了車裏的情景,笑了一聲沒有理會便繼續趕車。
在他看來不過是抓掉了一根尾羽罷了,不是什麽大事。
這邊玄鳥可是心疼壞了,將曾曾曾曾孫向身後一護就要跟朏朏理論一下。
怎奈朏朏一個清冷的眼神盯過來,玄鳥也慫了,認命地將被揪掉尾羽,
像隻禿尾巴雞的小孫孫帶到了馬車外麵。
“唉,救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估計是朏朏今天心情不好。”
玄鳥敷衍地安慰了一下小孫孫就自顧自的飛走了,眼不見為淨
一路謹小慎微的回到了月穀,墨羽趕緊飛出了馬車找到最高的那棵樹,飛到裏麵不出來了。
九儒將買來的食材安放好後,帶著朏朏沿著湖邊慢慢逛著,
隨口問道:“為什麽要把墨羽的尾羽抓掉?朏朏不喜歡它嗎?”
“嗯,說不上喜不喜歡,隻是它看著我的眼神不像一隻鳥,
而且透著一股心虛。我看著就不太順眼。”
“朏朏,想跟我聊聊觀南嗎?”九儒突然話鋒一轉問了出來
他盯著朏朏的表情,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朏朏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痛苦或者懷念,隻是有些意外:
“觀南啊,樂風不太記得很多細節了,包括這個人的樣貌,言談。
他在樂風腦海裏就像是一個禁忌的符號,一直在那裏,
但卻沒有任何細節可以印證他的存在,好像是樂風有意地將鮮活的觀南遺忘,
隻留下一個符號,提醒自己曾經的愚蠢。”
“至於他是怎麽樣的人,我說不出來,更不知道樂風對他的真實情感,
也許今後再遇到樂風時,你可以問問。”
“那我呢?朏朏,在你眼裏我是怎樣的人?”九儒追問道
“那九儒,你是在問樂風,還是我?”朏朏的反問讓九儒有些驚訝
“你和樂風一個人的兩種麵貌,既獨立又統一。這樣回答,朏朏可以理解嗎?”
“那,九儒對我來說,是點醒我的恩人,是我想追隨的人。
九儒對樂風來說,是一個不確定的人。我這樣說,九儒可以明白嗎?”
朏朏回答得很坦**,九儒卻聽到自己的心再次漏跳了一拍:“我明白了。”
“朏朏,過年了,有什麽想吃的嗎?”兩人逛到了一片叢林裏,
棗紅馬正在裏麵悠閑地吃草,看到他們兩人隨即踢踏著走了過來
“我想吃餃子,還想吃九儒做的烤魚。再給紅棗準備一份上好的麥草,
加點黃豆還有今天買的胡蘿卜、蘋果。”
朏朏一見到紅棗就歡喜地張羅起來
“好,我這就去準備。朏朏,等離開狄索,有機會我們可以去看賽馬。很難得的壯觀景象。”
九儒看朏朏對馬匹是真的喜歡,於是想起了蒙古族的賽馬,到時可以去看看。
“嗯,我都喜歡!”說完這話,朏朏難得地有些躊躇,九儒看出來了朏朏的糾結,於是主動問道:
“怎麽了,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朏朏抬起頭,看著九儒一如既往清俊的麵貌,
獨獨在麵對自己時才會多出一些看不懂的溫柔寬和,於是鼓起勇氣問道:
“你可以直接帶著玄鳥去尋回戰鼓,這樣你就可以攢夠功德離開寺廟了,
為什麽要先來這裏找到我呢?有我拖累你,會耽誤你的計劃吧。”
“朏朏,無論是你亦或是樂風,從來都不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的全部計劃,是我最珍貴的人,
也是我願意成為人的唯一理由。而攢功德不是隻有做好事才能成就的,
我們走過的每一步路,渡過的每一條河都是修行,都是功德。
朏朏這樣的好年華,為什麽不多出去走走。
你要知道作為人的意義,那是看到了生活最本初的樣子,然後依然不後悔自己的付出。”
“可是人偶沒有心的。無法回應你的所有付出。”
“最好的年華啊,卻沒了心,那正好跟我相配!我心眼多,分你一個!”
“如果你最後發現我不值得,怎麽辦?”
“到那一天,我就在原地等著朏朏來找我,若你來了,一切就是值得的!”
九儒的對答如流讓朏朏沉默了很久,似乎不能明白九儒的執著從何而來,良久她還是追問道:
“師傅不該救我的,我死了優曇戰鼓就會毀掉,師傅不是為它而來的嗎?”
“你死了,優曇戰鼓隻會失控,陰兵盡出屠盡萬物!毀掉它從來就無法真的解決問題,
隻有守護才能獲得一線生機。朏朏,你就是我的拚盡一生想守護的人。”
“朏朏呢?有想守護的人嗎?”九儒看著無聲的朏朏輕聲問著,
安靜的森林,偶有風吹過,棗紅馬安靜地在吃草,朏朏望著前方,良久沒有回答
就在九儒以為她不會回答時,朏朏輕忽的聲音響起:
“我拚盡一生想守護的人啊,他們已經忘記我了。”
這一刻,九儒並不確定,這個回答,是樂風的還是朏朏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朏朏喚回了紅棗,牽著它和九儒並肩走回了木屋,
走到湖邊時,九儒輕聲問道: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紅棗的時候,我問你的問題嗎?
如果有一天樂風或者朏朏可以回答出來這個問題,這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朏朏記得,當時九儒問的問題是:朏朏會替樂風感到不值嗎?
而現在,她依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