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療傷
這時聽到九儒在喊清妍和玄鳥回來吃飯。朏朏走下床來，直接走出去找九儒：
“九儒，你的傷，我來給你換藥吧。”
九儒回頭看見朏朏醒了，剛想說話就發現人偶娃娃又光著腳跑出來了，這樣的時節就算是月穀氣溫適宜也容易生病。
“過來。”九儒回身張開雙臂示意朏朏過來，人偶娃娃不明所以依舊聽話地走了過去，
剛剛靠近就被九儒抱起來放到了椅子上。
“又沒穿鞋子，說了這樣會生病。”九儒從內室拿回了鞋子親手為朏朏穿戴整齊
“你的傷，我來給你換藥。”朏朏還沒忘記這件事，不親眼看見總是不放心的
“好，你好好吃飯，吃完了給我換藥。”
這時玄鳥和清妍總算是打理幹淨了，幾個人這才開始端坐桌前動起筷子。
飯後，已近黃昏，清妍和玄鳥再次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說是趕著看螢火蟲在湖麵聚集的美景。朏朏則同九儒一同去換藥。
九儒坐在廳堂的椅子上，屋子裏點燃了篝火，角落懸掛著燭火，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朏朏看著九儒褪下外衫直至內衣，並沒有閃躲活著害羞的情緒，
本想逗逗她的九儒反倒覺得有些尷尬，於是回身對朏朏說道：
“朏朏，男子換衣時你一個未出嫁的女郎是要回避的。”
“哦，為什麽？”
“因為，男女有大防，這樣盯著一個男子的身子看有礙你的閨譽。”
九儒講不下去了，因為朏朏看上去完全不在乎，反而問道
“九儒，我這樣看著你會有礙你的閨譽麽？還是，你在害羞？”
“唉，不會，來替我上藥吧，朏朏想怎樣都好，我的朏朏不需要管這些，是我著相了。”
九儒寵溺的笑著對朏朏保證到
朏朏於是走上前來認真的探查九儒的傷口，昨天樂風留下的傷口依然猙獰，
雖然不再流血卻隱隱有紅腫的跡象，朏朏連忙用老方丈留下的藥劑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上，
朏朏塗得很認真，卻不帶任何旖旎神情，仿佛這是一件要特別嚴肅對待的事情，不能出任何差池。
很快上完了藥，朏朏有些抱歉地說道：“恢複得不錯，不過這樣深的傷口可能要留下疤痕了。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怕傷疤，這可是樂風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可以一直陪著我的那種。”
“不過，你有句話倒是提醒我了。”沒等九儒繼續說下去，朏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既然男女有大防，那九儒以後就不要總是進出我的閨房了，這樣不好。對不對？”
用剛剛學到的話語反攻對手，這很有朏朏的特色，九儒被問得啞口無言，良久隻得點頭答應。
既上完了藥，又解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困惑，朏朏覺得這一次很圓滿，於是難得的，
人偶娃娃腳步輕鬆地離開了廳堂。
留下九儒一個人在廳堂裏難得地發呆。
月穀的夜晚，總會有一群螢火蟲聚集在湖麵翩翩起舞，玄鳥和清妍就是被這樣的景色吸引過來的，
滿天的星辰好似全部傾倒在湖裏，螢火蟲貼著湖麵躍動飛舞，讓整座月穀都靈動起來，
清妍看得著迷了，口中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兩個字：“清姿。”
“什麽？”站在清妍手掌中的玄鳥驚了一下，追問道
“清姿、清姿。”
清妍再無其它的話語，隻是反複的念叨著清姿的名字，玄鳥明白了，她是想清姿了。
“唉，有機會的，會讓清姿跟你團聚的。”
清妍沒再說話，一人一鳥靜靜地看著這難得的美景。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這種難得的修養讓眾人幾乎忘記了時間，
隻覺得很快的，一個月轉瞬即逝，因為又到了月圓之夜，朏朏再一次獻祭開始。
早在朏朏變得遲緩易疲倦的時候，九儒就知道圓月將至，
而清妍因為上一次樂風獻祭帶來的陰影，早早的就拉著玄鳥躲到屋子裏不出來了。
月上中天，月穀裏依然螢火點點兀自美麗。這一次的獻祭沒有喚醒樂風，
朏朏自己趴臥在院子裏的軟塌上，忍受著被刮骨抽筋的疼痛。
九儒從屋子裏走出來，默默地走到朏朏身邊，像抱起一隻小動物般，將朏朏安置在自己的膝頭，
朏朏難過地用腦袋頂了頂九儒的手臂，接著一頭紮入他的懷裏安靜下來。
九儒輕輕地撫慰著朏朏的背脊，每次獻祭，她都喜歡這樣趴在自己懷裏，
九儒知道，朏朏其實是害怕她的樣子會嚇到自己。
漸漸地優曇婆羅花的枝葉爬滿了朏朏的右側身體，獻祭開始了。
月穀中安靜的環境映讓枝葉吸血擺動的聲顯得尤為明顯，而朏朏依然倔強地不肯流淚。
“朏朏為什麽不哭，獻祭血肉豈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九儒有些心疼，她的人偶娃娃可以不用這樣堅強。
“不想哭，如果這是變成人必須要經受的，那我就可以忍受，不需要哭。”
朏朏軟糯的聲音含糊的響起，失去右臉的血肉，讓朏朏的話音變得模糊不清。
“朏朏很想變成人嗎？”
“嗯，九儒已經是人了，所以不明白我有多迫切。”
“不是，我之前不想當人，因為遇見了喜歡的靈魂，我才決定變回人的。”
“那你很幸運啊，不需要經受獻祭之苦，不需要失去什麽，想變回人就可以變回來。”
“這世間的一切早已經暗地裏標明了價值，沒有誰是永遠的氣運者，朏朏怎麽知道我不是一路吃苦走過來的？”
“那九儒，你的代價是什麽？”
“不老不死，永世不得入輪回。”
“朏朏，我和你一樣，都是被時間詛咒的人，我們的時間是靜止的。”
“永生不死，難道不是一種恩賜嗎？”
“當然不是，因為人太善變了。當你擁有了永生時，活著本身就變成了煉獄。
我那時很少以人身入世，更喜歡做一隻野獸，憑著本能活著，身體腐朽了，就在找尋下一個。
就這樣遊**在人間幾個世紀，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個喜歡的靈魂，
那是一個小女郎，那麽明媚陽光，哪怕深陷絕境依然心向善念，
她用自己的血拯救了瀕死的我，那時，我十分後悔沒有一個人身，
這樣才能自然的跟她打招呼：原來你也在這裏啊，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