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愛為何不放手?

一個寒假的時光,經曆了不少,但我依然很想見到袁老師。

想他在講台上專注講課的時候偶爾抬起頭衝我微微一笑,想他在家裏為我炒鹹菜肉末的背影,想和他手牽手在田地裏聊天的時光。

甚至是......

“袁弘暉,你去給我拿份腦花,對了,還要幾串毛肚。”順著聲音看過去,袁老師和一個女人坐在店外的桌子上。女的打扮很漂亮,頭發高高的盤在頭頂,一套職業西裝裏麵搭配低胸毛衣,特嫌棄的拿著紙巾在擦桌子:“你非得來這破地方,你看這桌子髒的,說不定吃完回去就得拉肚子。”

袁老師滿臉哀怨的站起來,“少說幾句吧你,以前你天天吃,也沒見你拉。”說完,站起身朝我旁邊的菜架走來。

“那也是以前,吃糙的吃喜歡了,現在可不同,胃金貴著呢。”女人尖著手指不停的擦桌子,恨不得把上麵那層黑的用刀給刮掉。

我連忙湊上前想要和袁老師打招呼,可他就像是沒有看到我的似的,轉身背對著我隻顧拿菜。我在他身後站了幾秒,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煙草味,心就抑製不住的狂跳。

女人真漂亮,身材又那麽好,而自己和她毫無可比性,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悻悻的跑了出去,心裏堵得發慌,又覺得是不是上學期買的文胸小了,勒得慌。

店裏的文胸都很漂亮,各式各樣的都有。我憋紅了臉問有沒有那種,可以讓那兒看起來大點的。店員笑嗬嗬的說當然有啊,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一款,說裏麵還有一層泡沫墊。

我都不敢細看,接過來付完錢就飛快的跑回宿舍,換上後照了照鏡子。

正在我擠得起勁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我想可能是同學來了,隨手披了件外套就去開了門,結果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臉疲倦的袁老師。他把手撐在門框上,頭垂靠在手臂上,問我:“其他同學都返校了嗎?”

“沒......就我自己。”看袁老師不大對勁,我連忙伸手去扶他進來。

等把他扶進來坐在我的鋼絲**時,才看到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的前麵。低頭一看,剛才慌亂中披的外套沒有扣,新買的粉紅色帶蕾絲的文胸一覽無餘。

袁老師忽然伸手抱住我 “亦喬......”

我就像是被點擊一樣,全身顫動了下,愣站在原地被袁老師抱著一動也不敢動。

許久,袁老師才鬆開了我,幫我整理著外套:“新買的?”

當他習慣性的抓起我的手的時候,我那種超強的想要反抗的情緒又上來了。尤其是這個暑假,我不僅再次看到了媽媽低身下氣的求蘇千裏,還經曆了文哥在車上對我的暴行。

恐懼,再次上升到了和袁老師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條件反射的把手抽回來,轉身背對著袁老師,心裏有一萬個對不起,覺得自己做了對不起他的事。袁老師的手機在他的褲兜裏一遍遍的響,他躺不住了,起身說他要回去。

袁老師前腳離開,我就想起昨天晚上拿了工資後,在夜市上給他買的鑰匙扣沒送他,連忙穿上衣服追了下去,在宿舍門外的操場上才追上了他。

當我把準備好的鑰匙扣遞給他時,他愣了下,手搭在我肩膀上說謝謝。

忽然,陸遙衝到袁老師麵前一耳光就扇了過去,“袁弘暉,你的臉皮被狗啃了?”

袁老師和我都被嚇了一大跳,我明顯感覺到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抖了下,慌張的放下來捂住臉解釋:“陸遙,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陸遙揪住袁老師的耳朵,拽著往她麵前厲聲指責道:“當初離婚的時侯我們是怎麽說的?假戲真做是吧?而且明天才開學,學生都還沒有返校,你告訴我來檢查宿舍就算了,結果跑女生宿舍一呆就是三個鍾頭,你要不要臉?”

袁老師順著陸遙揪住的方向退了兩步,有些理虧的說:“安亦喬家裏遇到了困難,我幫她解決處理多談了一會兒,你怎麽能想得那麽肮髒呢?”

“哼,袁弘暉,我看你幫她處理家裏的問題是假,生理問題才是真的吧?”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辭職喜歡當老師,我還真以為你是個清高的知識分子,像你這樣有免費的學生,換誰也不想要辭職去上海啊。”

見陸遙越說越過分,袁老師終於收起了好脾氣,抓住她的手往學校外麵拽,“陸遙,你別鬧了行不行,這是學校,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過份嗎?”

“是是是,是我過份。但是袁弘暉我告訴你,今天晚上我還就過份了你要怎麽著?”陸遙掙紮抽離袁老師的手,撲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衣領,怒氣衝衝的質罵:“安亦喬是吧?看你老老實實的樣子,你媽生你養你這麽大,沒有告訴過師者如父?”

“陸遙,你有什麽衝我來。”袁老師追過來緊緊的抱住陸遙,把她使勁兒的往前拽。

陸遙根本不順從袁老師,在他懷裏掙紮要朝著我撲來。袁老師完全阻止不了,幾番下來就有些拉不住她,隻得一個勁兒的衝我喊:“亦喬,你先回宿舍。”

我早就被嚇得不知所措,聽袁老師喊,我才連忙轉身往宿舍方向跑去。沒跑出幾步,又就被陸遙抓住用力往回一拽,我就倒在了地上。

陸遙蹲在我身邊,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了我身上,一邊往我身上捶打一邊喊:“讓你小小年紀不學好,讓你出來勾引老師。”

袁老師在後麵拽著拉著,怎麽看,怎麽就像是一場沒辦法收尾的鬧劇。

我沒有任何辦法,隻得絕望的躺在地上,任由陸遙的拳頭打在我的身上,然後期待著袁老師能快些把她帶走。

那時,我信奉愛情至上,恨極了眼前這個女人。

她已經和袁老師離婚了啊,孤身跑去上海一年半年不回來一次,難得回來卻還要追著我不放。而袁老師親口告訴過我他已經不愛她了,那麽既然都不愛了,為什麽不放手?

慶幸的是操場上沒有什麽學生,偶爾有幾個看到這邊是老師在鬧,也都不敢圍攏過來。所以陸遙不管把我揍得有多麽的淒慘,也隻有袁老師看在眼裏。

終於,袁老師怒了,抓起陸遙的頭發讓她放開我,然後重重甩了個巴掌過去:“陸遙你鬧夠了沒有!我們已經離婚了,早都已經離婚了,明天就公布吧!”

陸遙愣住了,捂著被扇的臉半天沒能說出話來,然後我就看到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帶著哭腔抽泣著有些絕望的看著袁老師:“嗬嗬,很好,非常好,你為了你的女學生打我。”

“你什麽都不要,哼,你也不想想,當時我們一起讀師範的時候,是誰窮得學費都交不起飯都吃不起?你忘了你是誰的關係才讓你進了這所重點中學?還守著這份死工資不想辭職,怕來上海給我當了小白臉,你難道不是從認識我開始,就在給我當小白臉了?”

“陸遙你閉嘴!”袁老師氣得有些失去了理智,再一巴掌給陸遙扇了過去。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這場鬧劇已經過去,匆匆跑回到宿舍關上門,窩在被窩裏放聲大哭起來。我害怕,特別的害怕,怕陸遙明天去找學校的領導說這件事,害的我上不成學,害得袁老師當不成老師。

第二天報名,袁老師果然沒有來學校,是讓教英語的章老師為我們報的名。

跟我們說的是袁老師要去北京進修一段時間,他的班主任職位暫時由章老師代,他的課也由4班的老師先上。

我的心裏徹底落空,難道袁老師真的就要這樣跟陸遙去上海了嗎?難道他說他不愛陸遙他愛我,等我大學畢業就和我在一起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學校新換了一批講台,比以前的要長不少,擺上之後我就沒有辦法再坐在旁邊了。

新班主任章老師並不知道我和莫枕還有蘇晨晨之間的事,按照上學期座位的名單,讓我又坐回去和莫枕一桌。還當著全班的麵兒提醒我說:“安亦喬,上學期你考第一名,沒事多輔導下莫枕,爭取讓體育生的文化成績也往前靠靠。”

莫枕不屑的哼了聲,似乎在說誰要我去輔導他啊。

下午沒有課,照例是買資料和遠處來的學生收拾寢室,因為我沒什麽要收拾的,買完資料看到莫枕正在球場上打球,就幹脆坐在了旁邊觀戰。

球場周圍一群女人都在幫莫枕加油鼓氣,可他好像早就習以為常的樣子,照例在球場上馳騁。而他不管是運球還是隔空投籃的動作,動作都是那麽連貫和帥氣。

上半場打完,莫枕熱得脫了球衣隻穿個汗衫走出球場,徑直走到宋妍的身邊。宋妍見狀,馬上起身又是幫她擦汗又是幫他遞水,兩人有說有笑的在哪兒聊天。

拋開那天晚上宋妍找我不說,她真的是個非常養眼的美女,和莫枕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我一點兒都不羨慕,有的都是祝福,隻是恍惚間想起袁老師。

我和他,什麽時候才能這樣出現在公眾的視線?

“人家莫枕是佩姐的男朋友,你看個什麽勁兒的。”蘇晨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買了資料坐在了我的身邊。看著下麵的莫枕和宋妍,陰陽怪氣的說。

上午我其實也很意外,我把位置換回了莫枕身邊,蘇晨晨竟然沒有馬上對我表示憤恨和不滿,老師一說她就把東西收拾去了後排。

現在看來,她是知道自己惹不過宋妍,自願放棄了莫枕。

我往旁邊挪了下,沒打算理她。

結果她不依不饒的又靠近我,說:“安亦喬,聽說你過完年就回城上班來了?就你這樣能幹什麽工作啊?該不會是跟我們街上那些去東莞的女的一樣,賣肉去了吧?哈哈哈哈,不過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天生也不是什麽好貨,換掉那些那土不拉幾的衣服,倒也是有幾分姿色的,老男人會喜歡。”

蘇晨晨的聲音並不低,前後坐著看球的同學,有好幾個都朝我的方向在看。

我臉紅地埋下頭,“蘇晨晨,你又瞎說什麽啊。”

蘇晨晨大笑了起來,感覺像是成功把我惹到羞恥就很有成就感似的,說:“安亦喬,聽說每年下學期,學校就要舉辦一場散文比賽,所以我打算讓你幫我,並且保證拿到名次。”

這事袁老師上學期就和我說過,並且說明了比賽的重要性,每年學校的前三名都要選去參加全省的比賽。他說如果用心寫的話,進入決賽前三沒太大的問題。

所以袁老師一直在鼓勵我,要抓住這個機會。

為了不讓蘇晨晨把那天的事說出來,我隻得答應幫她,但拿不拿得到名次不敢保證。

蘇晨晨說不行,要是拿不到名次,她會來找我算賬。

如出一轍的話她每次都這樣說,其實我心裏也明白,哪怕是我幫她拿了名字,她早晚也會把這事說出去的。而我隻是覺得昨天剛被陸遙鬧過,如果在這個時候蘇晨晨再說這件事,怕傳開來就會有人猜到袁老師身上去。

那幾天我努力的構思,想要盡可能的把兩篇散文的風格寫得不一樣。等寫出來後,交了一篇感覺還不錯的給蘇晨晨,讓她照著抄了和我分開交上去。

可哪怕是這樣,還是出了岔子。

等我們倆都散文都交了後,章老師在課堂上點了我和蘇晨晨的名,問我蘇晨晨的作文是不是我代寫的?我當場否認,說不是。

章老師拿出我和蘇晨晨以前的作文來對比,說文筆一看就不是蘇晨晨的,所以這事要嚴肅處理,取消我們倆人這年參加比賽的資格。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大概就是我和蘇晨晨這樣吧。

隻是蘇晨晨並不相信這是老師看出來的,咬住說是我故意想要這樣整她。下課後跑到我位置上,跟我大吵了一架。當然,基本上都是她在罵,什麽難聽的字眼都被罵了出來。

尤其是把那天晚上的事,大聲的宣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