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得罪人物

除了學校,市裏的每個地方對我都很陌生,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工作。

跑了幾家餐廳,不是工資太低掙不回來我的費用,就是嫌我年紀太小不用我。

最後,我在路過“金豪”KTC,看到裏麵招聘服務員日薪能有100時,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在金豪,我得每天晚上8點站在門口排班,冒著寒風不停低頭笑到臉都僵了。

還記得我推開門的時候緊張得手腳都在抖,然而推門進去還沒看清楚,裏麵就傳來一聲粗狂的中年男聲,“回去穿套清純點的衣服。”

那個男人叫文哥,是我在金豪認識的第一個客人。

等我換好衣服回到包間,文哥躺在沙發上對我揮手示意我過去坐他身邊。他的旁邊還坐著一男一女,女的很漂亮,長長的波浪形卷發,圓臉大眼,有些神似歐美的明星。

後來經理重新安排了服務員來倒酒點歌,我就始終坐在文哥的身邊。

文哥問我會不會喝酒,我說不會,問我會不會唱歌,我也說不會,然後他就樂了,問我會什麽。我低頭小聲的說自己還是學生,在這兒是兼職做服務員的,所以什麽都不會。

文哥攬住我的肩用力的捏了兩下,說喝酒是在這兒上班的基本功。然後把金豪有的紅酒洋酒啤酒都點了,依次往我麵前倒了一杯,說讓我把麵前的酒都喝完,就什麽都會了。

我求饒地看著文哥,他半眯著眼睛一副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

坐在男人旁邊的卷發美女站了起來:“文哥,人小姑娘今天剛來上班,別這麽多酒把人家嚇得明天不敢來了。要不這酒我先幫她喝了,等會兒我再教她,保證把她教會如何?”

文哥終於笑了,“那行啊,不過你喝,得開個三中全會。”

“沒問題。”美女打了個響指,一個漂亮的轉身,把我麵前所有的酒倒進了空的容器瓶裏,還使勁的晃了晃,然後仰頭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因為美女適時出手,我總算沒有被灌那麽多酒,我感激的看著她,說了聲謝謝。

美女跟我說她叫辛月,讓我以後不要在客人麵前說自己不會,客人要我喝酒就喝,要幹啥就幹啥。要不然人就願意拿我怕事的樣子來取樂,糾纏個沒完沒了。男人天性就是喜歡挑戰,比如這個文哥,就總喜歡把純情妹子變成他想要的模樣。

“可是辛月姐,經理不是說我隻負責倒酒點歌嗎?”

“在這種地方幹什麽你都得認,來這兒的大爺你一個都得罪不起。”

文哥後來要我喝酒,我就學辛月的樣子端起酒杯就喝,樂得文哥直誇辛月姐**有方。

一杯杯下來到最後也喝了不少,雖然沒醉但思維明顯比比剛開始放得開。

11點多,文哥和男人準備要離開了,男人把服務費塞進他的褲子裏,讓我和辛月自己去取,抓到多少算多少。辛月姐很順利的摸出來4張,然後男人說該我了。

文哥和男人,還有辛月姐都同時看著我。

“謝謝,我的工資是在你們酒水裏麵提成,就不用再拿了吧。”

我剛說完,辛月姐快速用剛才的方法拿出來2張,遞給我說:“來,姐幫你拿的。”

文哥卻不答應了,非要說辛月姐整晚上都幫我,這錢得我親自拿。

我實在覺得這樣的方式太過傷自尊,就:“我不要,誰愛拿誰拿。”

包間裏的音樂已經停了,我說話的聲音還有些大,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我會這樣不識抬舉。

“脾氣還挺大?那可不行,這錢今天晚上你還非拿不可。”文哥好像跟我杠上了。

我甩甩手,扭頭就要衝出包間。男人衝上前一把將我抓住往回拉,然後我就被仍到了地上,兩個人站在我身邊,辛月姐也不敢吭聲了。

“不就仗著有倆臭錢嗎,就這樣不把我們當人看,你們也是有子女的人,你們敢對你們的孩子做這樣的事嗎?要是他們被人這樣欺淩,你們還笑得出來嗎?”

晚上的酒上了頭,讓我完全無視現在處於什麽境況,哭著什麽話都敢說。

我覺得這種感覺簡直太好了,想說什麽隻管開口,什麽後果統統跟我沒關係。

“文哥,她喝醉了,讓我扶她回去吧。”辛月姐蹲下身,想要把我扶起來。

文哥他們最終還是沒有和一個酒瘋子繼續糾纏,然後辛月姐把我攙扶起來,問我住哪兒她送我回去。學校11點就要關宿舍門,我肯定沒辦法回去,就說我要去網吧上網。

之後的事情我記不得了,第二天醒來辛月姐跟我說,昨天晚上我哭鬧到大半夜,吐了好幾次才睡著。然後還給錢,說是昨天替我拿的。

我說辛月姐,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這錢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收。

辛月姐一邊笑我傻一邊跟我說,像做我們這個的主要就靠額外收服務費,要是光靠每天那點酒水提成,還不如找個正經班上。還說文哥這人是金豪出了名的,出手大方但是有用不完的手段和花樣。不過這半年來都是找阿西,昨天要我陪讓她很吃驚。

最後提醒我:“亦喬,你這算是把文哥得罪了,以後再看到他來,盡可能的繞開走吧。”

沒想到我第一天就得罪了這樣的客人,我苦笑著說我會小心的。

不知道為什麽,晚上我去站台旁邊的服務員就擠兌我,讓我站到大門最外麵去。誰都知道最外麵風大,瀘市零下的天氣穿著短裙在那兒站一晚上,腳都要凍僵。

剛站過去不久,經理來找我說,讓我去換了衣服到688包間等,文哥晚點會過來。

在一片仇恨的目光中回到更衣室,心想該不會是昨天惹了文哥,今天他就要來找我麻煩了吧?但不去顯然不行,萬一他連同昨天的事告了經理,恐怕我連這份工作都不保。

正想著,鏡子裏出現了個畫著濃妝一頭劉海直發的美女,站在我身後抽著煙目光凶狠的盯著我看,看到我實在不好意思了,才問她是不是有事?

美女微笑著拉起我的手,趁我沒注意用力將煙頭按在我的手臂上。

頓時,一股燒焦的肉味彌漫開來。

“我叫阿西,念在你是新來的不知道規矩,這算是個小教訓。”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跟我阿西搶人的,尤其是你這樣的服務員。如果再有下次,恐怕就不是這一個煙頭那麽簡單了!”

阿西靠在衣櫃邊,抖著腳惡狠狠的警告我。

我疼得眼淚一下流了出來,“可是,我沒惹過你啊。”

“裝無辜是麽?”阿西伸手抓起我的頭發,拍打著我的臉說:“跟你明著說,文哥的包間你最好少去。否則,這次是手臂,下次就該是臉了。”

我到包間的時候,手上被燙的地方已經起水泡了,透明的黃燦燦的。

膽戰心驚的推開包間門,阿西正坐在文哥身邊,看到我進來一臉的不悅,不過礙於文哥在場也沒發作。文哥招呼我坐到他身邊去,我瞥了一眼旁邊的阿西,有些不敢坐。

文哥伸手把我抓過去,坐在他另外一邊。

我一直擔心文哥對昨天晚上的事情耿耿於懷,在旁邊坐立不安的看他們倆人表演。不過還好,很長時間文哥都沒有提到,就讓我端上酒杯去包間裏敬一圈酒。

敬到最後的時候,有個人拉住我說看我挺熟。

旁邊有人打趣他說,讓他別瞎搭訕。

那人不依不饒的說肯定見過我,然後想了半天問我是不是跟人在網吧門口單挑過。

他這麽說我就露怯了,很明顯上次他就在圍在蘇晨晨周圍的人之一,說不定還是和蘇晨晨一夥的,連忙說不是他可能認錯了。

“不可能認錯的,你這副好學生模樣跟人單挑,我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那人看了一眼文哥,幹脆把我拉到他身邊坐下,說:“你叫什麽名字?是市南大學的學生嗎?”

“我們還是喝酒吧。”我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實在不想和他糾纏說這個。

“上次那女的是做得過份了點,明明是單挑最後欺負你沒人變成了群毆。”男人嬉笑著端起酒杯:“我叫阿颯,平時就你們那一塊,你們學校那些混得開的兄弟都是跟我的,以後要再有那種事情,你就來光明網吧找我,我幫你出頭。”

和他說了謝謝又應他的要求敬了他兩杯酒,然後文哥就在那邊喊我過去了。

阿西看我過來,馬上端了杯洋酒坐到文哥身邊,說來玩個高山流水,讓文哥張嘴。

文哥張開嘴說好,就看見阿西拿著酒杯貼近文哥輕輕倒著,杯子裏的酒源源不斷倒入了文哥的嘴裏。等都倒完,阿西幹脆整個人都送了上去,問文哥好喝嗎?

我在旁邊看得又羞又怕,就更像個榆木疙瘩。

阿西忽然對我說:“哎,你也來個唄。”

“我?來個什麽?”

倒是阿西這麽一提議讓文哥來了興致,還主動給我拿了杯酒。

昨天晚上的風波還沒有過去,如果我現在抗拒的話,文哥肯定會新帳老帳一起算。猶豫了一會兒極不情願地坐了過去,緊閉著眼睛就像是要奔赴刑場。

就在酒要倒進文哥嘴裏的時候,阿西忽然從我身後猛推了一把,我整個重心全部倒在了文哥身上。玻璃酒杯剛好磕到他的牙齒,我都能聽到很大的一聲響。

文哥捂著嘴把我推開,我抬頭看到他的嘴角已經開始流血了。

阿西慌張的拿著紙巾替文哥擦,同時嗬斥我:“怎麽回事你?”

這下把文哥磕痛了,他含糊不清的吼我,“滾。”

我委屈的愣在旁邊,根本都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味的跟文哥說對不起。

阿西看我還不走,在旁邊附和說:“文哥喊你滾,耳朵聾了是麽?”

看著阿西怨恨的眼光,我委屈的逃出了包間。也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阿西,她這樣再三的來爭對我,文哥找要我作陪也不是我的問題,再說,我根本不想陪他。

手上被擦傷的地方破了皮,我去洗手間用冷水衝了下,準備回休息室。

剛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阿颯站在門口衝我笑著說:“阿西被趕走了,他讓你回去。”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阿颯又說:“剛才我看到阿西推了你,在你走後我就跟文哥說了。”

“謝謝你。”

“嗨,沒事。”阿颯有點不自在的撓撓頭,“我這人就見不得美女被欺負,上次都想出手幫你了,不過那女的身邊有我兄弟,沒好意思。你現在跟我回包間去吧,文哥心情不好。”

跟著阿颯回了包間,文哥收起了剛才阿西在包間時的笑臉,板著臉在喝悶酒。阿颯把我引過去,跟文哥說我回來了,文哥馬上站起身來抓住我,跟其他人說他要先走。

被文哥一路拽著去了停車場,要我上他的車。

我扭捏著要他放開我的手,說文哥我不能跟你走。

“妮子,你這是跟哥哥玩欲擒故縱呢?阿西第一次比你還矯情,你再看她現在。”文哥很不屑的強行把我推上了他的車,然後開車駛離了金豪。

車子越開越快,我心裏就慌了,喊了好幾次文哥停車我要下去,他都沒有任何反應,還不時的提了車速開得飛快。

那種未知的恐懼讓我忘了一切,有點失去理智的抓住文哥的方向盤,“你停車啊,我說了我不跟你走啊!”

車子猛地搖晃了幾下,文哥踩了急刹,很生氣的抓住我的手把我推開,順手甩了一巴掌在我頭上:“你想死啊。”

“就是想死,與其被你帶走,還不如死了算了。”我賭氣的還嘴。

文哥怒了,把車挪到路邊停下來,扯過我的頭發就往他麵前拽,我拚命搖頭不停喊,文哥就跟沒聽到似得,不管不顧的一邊把我拽著,罵道:“死強死強的,不信製服不了你!”

拽得很疼,我眼淚一下就彪出來了。隻覺得眼前這個人比蘇千裏還要恐怖,而這輛車就是惡魔住的地獄,我一分鍾也不想要待下去,隻想逃,馬上逃。

我不停在反抗,文哥有些氣急敗壞,打開車門想要繞過車頭來副駕駛。

眼看他走到車頭的位置,這也是我最佳的逃跑機會,於是快速的打開車門撒腿就跑。文哥反應上來伸手來抓我,我急的沒看清楚麵前的台階,一個踉蹌就撲到在地。

抬頭看到旁邊正好是個宵夜大排檔,莫枕和幾個男生就坐在我麵前那桌在喝啤酒。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顧的爬起來奔向莫枕抓住他。

可等我抓住他的手,旁邊的男生就嘲笑他說,“枕頭,看不出來你還認識這種啊。”

莫枕的手遲疑了兩下,最終還是把我甩開了來,顧著麵子問我:“你誰啊?”

畢竟是在大街上,隻要莫枕把我留下來,想來文哥不至於在這兒把我拉扯,所以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使勁的衝他使眼色,希望他能看到站在後麵迫於這兒有人沒敢上前來的文哥,用嘴型說著:“莫枕,救我。”

莫枕抬頭看了一眼文哥和停在路邊的車,臉上露出了尷尬。

“人家都追上門來了,就讓坐下來喝兩杯吧,反正不用花錢。”背對著文哥,坐在莫枕對麵的男生,帶著調戲的口吻說。

終於,莫枕冷冷的開了口:“坐下吧。”

我連忙感激的衝他點頭,雙手合十就差感激得向他跪下了。

遠處的文哥站了一會,大概是看我們這桌都是小孩,就喊了句:“小屁孩別管那麽多閑事,讓她過來!”

我想那時的文哥肯定也是喝多了,按照後來我對他的了解,他定然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挑釁這麽多學生的。可事實上他真的就喊了,而且連續喊了幾次要我過去。

莫枕先是尷尬,後來臉色就變得陣陣鐵青,抓起酒瓶用力往桌上一磕,瓶底就掉在了地上。裂口的地方參差不齊的全是尖尖,他就那樣拿著瓶頸,攥著拳頭就朝文哥走了過去。

我連忙轉身想要追過去,又怕文哥趁機把我再拉上車,隻得離他們還有些距離的位置停下來,哀求著喊莫枕回來,不要去惹他。

桌上其他的人看莫枕有了動作,紛紛拿起板凳或者酒瓶跟了過去。

縱然文哥是單槍匹馬,他麵對這麽一群稚氣未脫的學生依然沒有半點怯場,隻是冷臉說了句:“知道我誰麽?”

莫枕衝過去,抓住他的衣領:“我你是誰,不滾照揍不誤!”

“莫枕,別動手啊,文哥你走吧。”我隻能遠遠的幹喊。

男人之間的爭鬥不可能為了我一句話而停下來,文哥反手抓住莫枕拿著酒瓶的手叫囂:“小兔崽子,哪個學校的?”

莫枕拿著酒瓶對準文哥胸前的位置,惡狠狠的喊:“你管我哪個學校,就問你一句,滾不滾?”

眼看酒瓶尖的部位已經對準了文哥的要害,他終於放開了手朝著車上走,邊走邊回頭威脅:“好,今天晚上你們人多厲害,牛逼是吧!都他媽的給我等著。”

文哥終於走了,慶幸莫枕也沒動手,我嚇得癱坐回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