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不放

看著那個一身便裝笑容溫和的男人,宴陽忽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等她閉一閉眼,睜開眼再看時,那個人確實是衛明慎。 看著他,宴陽傻住了。

衛明慎也看到了宴陽,一時間,眼中閃過意外。緊接著,是欣喜。這種複雜的情緒來的太過突然,他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站在了那裏。

身邊的人都意識到了他的停頓,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宴陽和小薇。

“怎麽有兩個姑娘在這邊啊,不是說不讓人過來麽?”一個人說。

“前麵應該是水庫風景區吧,按理說應該走到了。”

“那就是了,那是過來玩兒的?”

“小姑娘,你們在這邊幹什麽呢?”說話的是曹光應。他是一行人的中心,聽了後麵的人議論,不由問道。

宴陽隔了幾秒才回過神,答:“我們是來這邊玩兒的。”

曹光應哦一聲:“那你們應該不是這裏的人了?”

“是的,我們是燕城過來的。”

曹光應點點頭,指著身後說:“那裏麵危險,你們兩個沒人陪同千萬不要進去。”

“我們知道。我們就是在這兒歇一歇,一會兒就回水庫那邊去了。”

宴陽說著,避開衛明慎的注視,拉著小薇就想走。忽然,陪同曹光應一行的一個本地人,指著她們問了句:“姑娘,你們就是燕大那邊過來的調研組吧,羅平羅教授的學生?”

羅平,就是小薇導師的名字。一聽到這句話,兩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是的,我們是羅教授的學生。”回答的是小薇,“前幾天一直在調研,今天休息,聽說這邊風景不錯,就過來看看。”

那人笑了,指著她們對曹光應說:“曹書記,這就是我跟你提的來這邊做調研的。我下邊有人專門負責跟她們對接,說羅教授是有名的專家教授,一直想要來咱們這邊看看了。”

曹光應被他說的也來了興趣,看宴陽她們一眼,目光轉向衛明慎:“明慎,你從燕城來的,又經常跟高校打交道,知不知道這個羅平?”

衛明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宴陽身上。正值八月,女孩兒穿的十分清爽,看起來很是學生氣。唯獨那雙現下透著迷茫的眼睛,在眼角處勾勒出一點魅來,那是她最漂亮的地方,是他的索命鎖。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那是他最常吮吻的地方。

“不太清楚。”移開目光,衛明慎微微一笑,說,“以前都是跟軍工院校打交道的多,燕大倒是很少去。”除了,要見她的時候。

“我倒是把這忘了。”曹光應本來就是隨口一問,聞言又笑眯眯地看向宴陽和小薇,“小同學,你們來這邊是做什麽研究的?”

“主要是研究政策移民的心理適應和福利保障問題。”

宴陽簡短的答,曹光應聽了,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這個問題很好,很有建設性。看來我得找你們羅老師聊聊了,取取經!”

曹光應說著笑了,周圍的人也跟著附和。

宴陽和小薇仍是有些拘謹的站在原地。各種眾人,宴陽將目光落在衛明慎身上,他也與她對望,輕輕一笑。

宴陽沒有笑。視線交纏片刻,她挪開了目光。

兩人回去,將有領導來這邊微服私訪的事告訴了眾人。眾人考慮過後,決定吃過飯就撤。

回程的路上,因為吃的不算多,宴陽沒有暈車。但她還是強迫自己睡了一覺,因為隻要醒著,就會想起衛明慎,想起他給她的那個笑容。

他對她一向如此,溫柔,毫無任何高高在上的姿態。哪怕是在性事上,除了第一次太過興奮以外,他都很少強迫她接受她不願意的。他總是以她為主,讓她舒服,讓她開心。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把她收服了。

她還記得那次在四合院,她給他那個“獎勵”時,他的震驚。也許他是真的想不到,她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可宴陽知道,她是願意的,她願意為他奉獻一切!

宴陽感覺自己心醉了,仿佛被烈酒灼燒,連帶著眼角也跟著滾燙,仿佛有眼淚即將流下。

回到酒店以後,宴陽在房間裏睡了整整一個下午。醒來時,已經快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宴陽毫無胃口,準備打個電話跟小薇說晚上不吃了,可很快小薇回來,帶給她一個消息,說是今晚省政府的領導要請他們吃飯。

“那個曹光應,我查了,居然是這裏的省委書記!天哪,今天跟我們對話的那個中年男人,居然是省委書記!”

宴陽毫不感到意外,畢竟——他是跟衛明慎一起出現的。隻是——衛明慎為什麽會來這裏?難道又有什麽秘密軍工項目?

“羅老師說,大家都要去麽?”沉默了片刻,宴陽問。

“對啊,尤其是咱倆。羅老師說了,曹書記點名要咱們一定出席!你說,這是為什麽呀?”小薇又興奮又苦惱。

宴陽無言。

沒想到,這麽快又要見到他了。

酒宴,設在當地一家特色菜館。地方不大,但勝在幹淨,做的菜有味兒。

宴陽一行到的時候,領導們還沒來。等了差不多有五分鍾,就聽見有腳步聲從走廊傳來,不一會兒,有人推門而入,走在最前麵的就是曹光應。

一看到領導們進來,一屋子的老師學生就立刻站了起來,頗有些拘謹的樣子。

曹光應笑了,很平易近人道:“都坐都坐,今天我們是來做學生的,哪裏有讓老師敬學生的道理?”

曹光應的謙虛態度,很博羅平的好感,她笑了笑,也就不再相讓。

宴陽等眾人都落座後,才用餘光去尋衛明慎,結果很意外,他居然不在。心裏頭正疑惑,包間門從外麵打開了,衛明慎走了進來。

看見他,最驚訝的人居然是曹光應:“不是說不舒服,在房間休息麽?”

“沒什麽,老毛病。聽說今晚宴請羅平教授,我就過來了。”

衛明慎說著,視線一轉,仿佛在尋找位置。

其實打他一進來,曹光應身邊的一個中年人就起來了,時刻準備著給他讓座。然而衛明慎壓根兒沒往那邊看,手一拉宴陽旁邊空出來的椅子,就在那裏坐了下來。

這一舉動,讓在場不少人,包括宴陽,都愣住了。

“明慎,過來坐這邊吧!”中年人指著椅子道。

“不了,我不太能吹空調,坐這兒最好。”

衛明慎理由相當充分,大家瞬間就接受了他現在坐的位置——畢竟,這裏離空調最遠。唯獨宴陽,一直僵著身子,好久沒有動彈。

人到齊之後,一道道菜都跟著端上了桌,皆是色香味俱全。然而宴陽卻有些食不下咽,好久沒有舉箸夾菜。

“宴陽,你怎麽不吃呀?”小薇看她一直不動,低聲問道。

“我不餓。”宴陽低聲回道,仿佛是怕誰聽見一般。

“不餓也得吃些呀,這邊的菜沒有那麽油的,你吃一些好消化的,一會兒我陪著你走回去,好不?”

小薇跟哄孩子一樣哄著她,宴陽有些失笑,正欲開口的時候,忽聽身旁一道男聲問:“暈車了?”

宴陽:“……”

沒想到他會突然跟她搭話,宴陽受驚般看了他一樣。小薇這邊也有些驚訝。隔著宴陽,偷偷瞄向衛明慎。

衛明慎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那麽大,稍稍一頓,他說:“我猜的,一般人暈車了就愛沒胃口。”

宴陽:“……”

宴陽沒說話,默默轉過了頭。倒是小薇,見宴陽這樣,怕惹怒領導,替她解釋道:“您說的沒錯,今天上午去水庫的時候宴陽暈車了,所以一整天都沒胃口。”

衛明慎微笑頷首,似有謝她答話的意思。目光再落在宴陽身上,多了幾分疼惜:“還是吃一些,空著更難受了。”

宴陽:“……知道了。”

有了這個小插曲,宴陽不敢再不吃飯了。

可某個人,生怕她吃不飽似的,公然用公筷給她夾菜,還一夾都是好幾次。宴陽頻頻向他使眼色,都被他無視了。

宴陽很憤怒,不知道他在搞什麽。小薇和其他圍觀的人則是驚掉了眼球——怎麽回事,這個人,認識宴陽?

“衛先生,您跟小宴,之前就認識麽?”羅平作為宴陽的臨時導師,不得不出來說句話,“看起來,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何止是熟,簡直可以說是曖昧了!

先是坐在她旁邊,接著又一直給她夾菜!這絕不是對一個才見麵不久的人的態度,哪怕用紳士風度也沒法解釋!太過了!

當然,羅平也多了個心眼:畢竟,宴陽是一個如此吸引人的姑娘。衛明慎要真是對她有好感才給她一直夾菜也說得過去。隻是,會不會太心急了些?他們這些人還在呢!

衛明慎明白她的話中之意,不顧宴陽的眼色,答道:“確實認識很久了。”

眾人:“……”

眾人尚在意外兩人的關係,衛明慎已經轉移了視線,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在宴陽的盤子裏:“我記得你愛吃這個。”

宴陽:“……”

宴陽現在已經不用去看眾人的神色了,因為她都能猜得到他們在想什麽。

“你想幹什麽?”

宴陽聲音微顫道。

“我想你吃飯。”

衛明慎答。

不,並非如此!

宴陽在心裏否定他的話!

他這樣不顧一切地照顧著她,仿佛以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的樣子,讓宴陽覺得心顫。她是做錯了什麽,需要他這樣的提醒他曾經對自己的好?

是,就在來之前的前一秒,她還在貪戀他曾經所給她的一切。可這不是他如此“欺負”她的理由!明知他們不可能了,還這樣對她,是想讓她死嗎?

宴陽忽然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她霍然起身,拿著包跑了出去。

“陽陽!”

小薇叫著她的名字,就要追出去,結果被衛明慎攔住了。

“我去。”他說。

宴陽從酒店裏出來,才感覺到自己的魯莽。

然而她確實真的感到窒息,所以不得不逃開。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這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是什麽了,那就是來自真愛的懲罰。這真的是最令人絕望的一件事。

宴陽深吸一口氣,走下台階就要招車,手剛伸出去,被人一把攥住了。

她驚訝地回頭,發現是衛明慎。

“你鬆手!”

她不掩憤怒地衝他喊道。

衛明慎不明所動,眼眸深沉地看著她。

兩人僵持了許久,宴陽忽然哭了。

“衛明慎,你放過我好嗎?我真的真的馬上就要忘記你了,我保證絕不會再出在你麵前。求你別再用這種方式懲罰我了好嗎?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

宴陽哭的很狼狽,可以說是形象全無。衛明慎卻全然不覺得滑稽,並且跟著紅了眼眶。這是他第二次,因這個姑娘流露出這樣的情緒來。

“宴陽,如果真的讓你忘記了我,那麽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何意義?”

他抬起女孩兒的下巴,泛紅的眼睛裏,刻著深入肺腑的眷戀和愛慕。

“宴陽,我會離婚。”他說,“我們光明正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