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持續了一個假期的鬧劇終於收了場。

元宵節一過,溫遠就跟著溫行之一起回了T市。走之前跟兩家各談了一次話,溫昶禮和喬雨芬這邊已經沒有什麽反對意見,溫恪那裏依舊沒有個準話,隻說讓溫遠畢業了再說。溫行之心裏明鏡似的,老爺子這已經算是答應了。

既然心裏有了數,溫行之也就不著急了,安心地等溫遠畢業。

溫遠這邊,因為心裏頭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所以大學最後一年過的格外自在。學習、工作、吃喝玩樂,外加談戀愛。要說有什麽波瀾,那就是陳瑤了。某天在電視上又看見了她,依舊是那般光鮮亮麗,光彩照人。然而溫遠已經對她沒有感覺了,既然她已經選定了這條道路,她也唯有祝好。當然事後她也暗搓搓地問了溫行之什麽感想,結果……換來一頓懲罰。咳咳,在**。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一眨眼一年半就這樣過去了,到了六月初,又是一年一度的畢業季。往年溫遠都是看客,今年終於輪到她們當主角了。為了演好這場戲,她忙的幾近焦頭爛額。

畢業典禮是T大經管學院每年的必備大戲之一。學院裏開設有MBA課程,曆屆從這裏回爐重造的企業老總不計其數,每年經管學院都會邀請一些來參加畢業典禮,並從畢業生中按成績排名選取前四分之一來進行現場答辯,答辯組老師就是由這些老總和特邀專家組成,有看重的可以現場簽訂就業合同。這一舉動頗受全院師生的好評,也引來T大其他學院畢業生的注意力,掙破頭皮就想獲得一張經管學院畢業典禮的入場券。

原本畢業典禮對溫遠來說就相當於走個過場。畢業這件事對溫遠的影響並不大,唯一讓她感到的遺憾一點就是不能再和周垚和春喜兩個人擠在一張**看電影了,好在兩人畢業後都留在T市,見麵還相對容易一些,這樣一來溫遠更坦然了。

許是老天故意跟她作對,臨畢業典禮舉行的前一周院領導找到她,讓她參加典禮上的現場答辯。按理說溫遠是擠不進前四分之一的。但她大四的時候曾跟隨GP做過一個項目,T大經管學院就是通過此項目跟GP建立了聯係,所以也就對她格外重視,院長點名讓她參加現場答辯會。

溫遠推拒了幾次都無果,在宿舍裏也忍不住抱怨:“那麽多人怎麽就選中我了?”

周垚笑:“誰讓你那麽有能耐,多少人在GP做個實習生都困難,你倒好,直接進了項目組。想不引起學校注意都難。”

溫遠沮喪極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見習,沒做多少活,就是想賺個實習學分。”

春喜哼一聲:“你這話可千萬別出去說,小心那些沒簽到工作的揍你泄憤。”

得不到好友的同情,又實在是推不掉,溫遠忍不住哀歎。

周垚又問:“對了,你們都邀請誰來參加畢業典禮了?”

“我爸媽過來了,他們說想趁此機會見見我男朋友。”春喜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手畢業證一手結婚證,妙極。”周垚拿腔拿調地打趣她,又問,“溫遠你呢?”

“她還用說嗎?肯定是溫先生。”

春喜說著,還衝她擠擠眼,不料溫遠卻沒好氣地哼一聲:“說是要來,但能不能及時趕到還是一回事。”

隻要一提到畢業兩個字,溫遠就想起曾經那不堪回首的高中畢業成人禮。每每提及,總是遺憾萬分。溫行之當然也是明白的,所以這次不僅是他自己主動提出要來參加典禮,而且提前好多天就讓賴以寧為他安排空出了兩周的行程,預備典禮後直接開啟畢業旅行。

電話裏,溫行之曾無奈地說:“相信我,這一次絕對不會搞砸你的畢業典禮。”

溫遠反駁:“你還是先從倫敦回來再說這麽肯定的話吧。”

有前科在先,溫行之也知道自己的保證並不怎麽管用。他笑了笑,說:“好了,這一次會議確實來得很急,我很快就能結束回國了,這段時間你就專心準備現場答辯吧。”

溫遠:“哼!”

越是臨近畢業事情越多。

準備現場答辯提綱、彩排、謝師宴等都擠做了堆,等溫遠好不容易忙完之後已經到了畢業典禮的前一天了,溫行之依然還沒有回到T市。未防她著急,在迪拜轉機的時候他曾打過電話來,說典禮開始之前一定會到。但是溫遠還是有些擔心,不光是時間來不及,而是怕他趕得這麽緊容易出事。就這樣輾轉反側了一夜,第二天起床一照鏡子,一對熊貓眼嚇得她趕緊化個淡妝來補救。一切準備就緒趕到經管學院大禮堂時,距離典禮開始隻剩下十分鍾了。

她和周垚春喜匆匆地從禮堂中央穿過去後台換學士服,忽然聽見有人在後麵喊了她一聲,溫遠回頭去看,發現溫行之正坐在禮堂西側的一個角落裏向她招了招手。此時此刻她總算是放下心來,還想說些什麽,一看時間來不及了,便慌裏慌張地跑遠了。留溫行之一個人坐在那裏,神情淡定地挑了挑眉,眼睛裏閃著分外清和明亮的光。

在後台又是一通忙亂,好不容易所有人都穿好了學士服,便開始了第一項:排隊上台臨畢業證和學位證。溫遠專門走在了前麵,早早地領了證通過兩側的小道溜到了溫行之所在的西側。

溫行之好笑地看著她跑得滿臉是汗的樣子,遞給她一瓶水:“好了,我既然來了,就跑不掉。”

溫遠臉色微紅地瞪他一眼,喝了幾口水,塞給溫行之一個DV:“等一下周垚和春喜會參加現場答辯,你就負責錄下來。”

溫行之玩味地哦了一聲:“那你呢?”

溫遠撇撇嘴:“我不出醜就萬幸了,哪裏還好意思錄。”

溫行之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放心,你會表現的很好。”

她攬住他的脖子,毫不避諱他人的側目,問:“你就這麽相信我?”

“我是相信我自己。”

溫遠刮刮臉頰,羞了他兩下,又在原地陪了他一會兒才悄悄地回到後台待命,等著主持人叫她上場。

在此之前她朝夕相處四年的同學一個個都走上台竭盡全力地向台下那些老總展示自己的才華,以求畢業後能謀得一個好職位。溫遠看著他們,在送上祝福的同時也終於明白了四個字:人各有誌。在她看來,能有一個高薪工作自然是好,可若真找不到也無所謂。因為,她想得到的,都已經牢牢地握在手中了。

周垚曾說,她之所以能這麽淡然,是因為已經有一個人奮鬥好了一切,並且連他本人一起送到了她的麵前,她不需要有任何後顧之憂。她的誌向雖不在當個闊太太,倒也樂於承認這一點。若是哪天她真的累了打道回府,他也會願意養她的吧?

想到這裏溫遠微微一笑,而後就聽見主持人叫到了她的名字。溫遠立刻肅一肅容,上了台,剛接過主持人遞過來的話筒,就看見原本坐在後邊的溫行之站了起身,步伐沉穩地向這邊走了過來。他是下了飛機回家洗漱完換了件衣服就直接過來的,簡單穿了件淺色襯衣,黑色西裝搭在臂彎,雖是一夜未睡,可渾身卻煥發著一種異樣的神采。

溫遠睜大眼睛看著他,猶是反應不過來,而坐在前排的院領導們卻一下子全站了起來,紛紛給他讓座。和藹的老院長笑眯眯地握住他的手:“早知道溫總監大駕光臨,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應該躲到幕後才對。”

溫行之淡笑如常:“老院長客氣了,我是晚輩,這次過來也是看個熱鬧。”

說笑間,工作人員已經安排出來了一個位置。溫行之淡定入座,瞧了溫遠一眼,隻覺得她此刻呆愣的樣子格外討喜。他看了眼老院長,後者立馬示意台上的主持人繼續。

溫遠被主持人叫回了神,臉色微紅地閉上嘴,低下頭鎮定一番,開始念自己準備的演講稿。之後,便開始現場提問的環節。

對溫遠曾經在GP從事的項目感興趣的不少,於是話筒從一個老總傳到了另一個老總手裏,問題很多,溫遠努力忽略掉溫行之的注視,從容應對著。

回答完最後一個問題,看著答辯組老師們頗為滿意,頻頻點頭的樣子,溫遠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就在此時,一直安靜聆聽地溫行之忽然拿過麵前的話筒,站了起身。這一舉動引起了全場人的注意力,溫遠咬唇瞪著他示意他坐下,哪有特邀總監站起來提問的道理?

然而溫行之卻是渾不在意,他看著溫遠,問:“溫遠同學,如果我說我想組織一個項目組,並且可以為你提供一個職位,那麽你願意來GP工作麽?”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金融係想要去GP工作的人數不勝數,所以不少人都用或是欣羨或是嫉妒的眼神看著溫遠。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卻非常不留情麵地拒絕了GP亞太總監。溫遠說:“不好意思溫先生,我已經和一家公司簽訂了就業協議了。”

溫遠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的,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不願意去GP工作的原因了,並且從未強求。現在怎麽忽然提起這個?

眾人都非常詫異地看著她,而溫行之溫總監絲毫沒有被拒絕的難堪,他甚至是笑了笑,如微風般和煦,一雙眼睛竟有一種直抵人心的透亮。

“那麽我換個問題。”他說著,黑亮的眼睛直視著她,似是在**:“如果我想要組建一個家庭,而且這裏麵有你一個位置,你還會拒絕嗎?”

最後六個字說的極為緩慢,全場安靜了十幾秒,瞬間爆發了一陣驚呼。溫遠幾乎被來自四麵八方的聲音淹沒了,她捂著彤紅的臉,有些不敢相信地站在原地。他是如此的高調,她幾乎無法使自己肯定他這是在——求婚?

她站在台上,愣愣地看著溫行之。而他卻在上千人的注視下走到她的麵前,手裏拿著的是一個錦盒,裏麵放的是他特意飛到意大利為她選的鑽戒。扶穩盒子,他抬起頭看著她,在漸漸安靜下來的大禮堂裏聽他問道:“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不會答應我?”

全場的人都在迫不及待地替她做出回答,他們高聲喊著:“答應他!答應他!”

這樣高度一致的熱情讓溫遠意外極了,她抬頭看著站在遠處拿著DV衝她比劃著V字手勢的春喜和周垚,看著笑眯眯站在一旁的學院領導們,看著那些曾經在背地裏議論過她的同班同學,最後,再看向溫行之。她忽然明白他如此高調的原因何在,有多少人曾非議他們這段感情,他就想讓多少人知道:他在愛著她,而且會一直愛她。

他難得這樣幼稚,溫遠本該是覺得好笑的,可卻突然眼眶發澀得厲害。眼淚幾乎要流出來了,於是她連忙俯身抱住他的脖頸,將腦袋埋進了他的肩窩以防被他人看見。

此時此刻溫遠已經感覺不到被他擋在身後的歡呼聲了,隻聽到他說:“溫遠,你再不答應我,我的臉可要丟大發了。”

溫遠仍是未動,聲音悶悶地問他:“我什麽時候說過不結婚是因為不滿意你的求婚了?”

“這倒沒有。”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不過我想,若我不再求一次婚,肯定是娶不到你的。”

“那老爺子那裏呢?不用知會一聲?”

“先斬後奏,就這麽辦。”

溫遠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將手遞給了他。溫行之牢牢地抓住並將她的五指伸齊,而後慢慢地將戒指套了進來。

躲在他的懷中,眼眶微紅的溫遠半蹲著抬頭看看戒指又看看他,眼睛明亮清澈:“你這次,算不算又搞砸了我的畢業典禮?”

溫行之微微一笑,俯下身吻住她的唇:“那就用我的餘生來補償吧。”

——完——

番外之以吻封緘

深秋。

連綿幾場細雨之後,天氣終於放晴。午後陽光正好,空氣中少了些蕭瑟,多了團暖意。

在樓下餐廳吃罷午飯,溫行之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掛掉電話之後,他沉吟了片刻,起身下了樓。從車庫裏取了車,迅速地將車開回了離家最近的兒童醫院。找好停車位後,他快步進了醫院大廳。

醫院裏從來都是人滿為患,溫行之越過嘈雜的人群,剛剛走到輸液室的門口,就聽見了從裏麵傳來的響亮哭聲。微一蹙眉,他推門而入。

此時屋裏的人還不算多,除了大夫和一位母親正在抱著自己的孩子打點滴之外,就隻有溫遠和溫小芽母女倆人了。他進門時,大夫和溫遠皆背對著他,隻有坐在**哭著正歡的女兒溫小芽看見了他,通紅著小臉,向他伸出了胳膊,好不可憐地喊著:“爸爸!爸爸!”

他連忙走上前把女兒抱了起來,皺眉問了句怎麽回事,才發現溫遠的眼眶也正泛紅。最後,還是和藹的大夫含笑告知了他實情:“剛給小朋友做了皮試,這會兒疼的正哭呢。”

前幾日溫小芽總是斷斷續續地發燒,來到醫院一檢查說是血液裏白血球偏高,體內有炎症,要輸液才行。然而小朋友怕疼,說什麽都不肯,溫遠哄了好半天她才讓護士紮了一陣。這下可不得了了,歪著嘴巴躲在牆角一直哭到現在。溫遠本來就心疼孩子,再一看她哭成這樣,眼淚就跟著掉了下來。

溫行之失笑著擦掉女兒臉蛋上的淚珠,又揉了揉她的小手,哄了好一會兒她才停止了啜泣。他見狀便叫來了護士,讓她給女兒紮針輸液。整個過程,小朋友都睜大眼睛看著爸爸,隻在針紮進血管裏的那一刻扁了扁嘴,似是要哭,結果溫行之親了親她的臉頰,把她的眼淚又給親了回去。待到終於輸上了液,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溫遠一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直到溫行之拍著女兒的小身體將她哄睡之後,才挨著他坐下。一看見女兒手腕上被紮的發青的那一塊,她鼻子就不由自主地酸了。

溫行之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芽芽都不哭了,你怎麽能連女兒都不如?”

溫遠沒說話,靜靜地坐在一旁注視著女兒,直到整瓶藥輸完。

回去的路上,小朋友已經醒了過來。臉蛋紅潤了些許,可還是有些無精打采。於是溫行之一路上都在聽溫遠哄著女兒看她一眼,無奈小朋友就是對她愛答不理的。

溫行之不由得笑:“好了,哪有你這樣哄孩子的。”

溫遠有些泄氣地看著他:“怎麽剛剛你一哄就好了?”

溫行之挑挑眉:“可能是我比較有經驗。”對上她睜大的眼睛,他似笑非笑著說,“二十幾年前,我可哄過比芽芽更難伺候的小朋友。”

溫遠在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

沒過多久,車子停在一個小停車場,溫行之抱著女兒先下了車,溫遠收拾好東西下來一看,愣住了:“你怎麽把車開到公園門口了?”

溫行之動作輕巧地給芽芽小朋友扣上了衣服上的帽子,而後說:“你小時候生了病最願意去的地方就是公園遊樂場,不知道小家夥是否跟你一樣。”

溫遠看著他率先走開的背影,不禁彎了彎嘴角。

果然如溫行之所料,小朋友是喜歡公園遊樂場的。

一開始還不想動,沒多久就不願意讓溫行之抱了,抻著小胳膊要上滑梯。溫行之借著身高優勢,一抬手就把芽芽放到了滑梯入口。溫遠就蹲在滑梯出口,看著芽芽向她衝來,連忙用溫行之脫下的外套將她包住,母女兩人笑著扭作一團。

“爸爸!滑梯!”

小朋友向溫行之伸出胳膊,示意還要再來一次,於是他就抱著小朋友,玩了一次又一次,直到額頭都出了汗。小朋友興致高昂,還要去玩別的,於是溫遠就帶著她跟另外一對母女把遊樂場裏小朋友能玩的玩了個遍。

溫行之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看著這一大一小的身影,嘴角無意識地牽出一絲笑意。仿若回到二十多年前,他陪著年僅三四歲的溫遠在B市的公園玩樂,隻為逗病中的她展顏一笑。那時的他或許會覺得很無聊,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能有這樣的回憶,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溫行之!”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思緒,他回神,看著溫遠牽著溫小芽向他走來。女兒竭力邁著的小短腿讓溫行之淡淡笑了下,慢慢地走上前,將手中尚且溫著的奶瓶遞了過去。溫遠接過,蹲下身喂芽芽喝水。

小朋友玩了一身汗,此刻也渴了,兩隻小手抱著奶瓶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半。溫遠開心極了,親了她一大口。

溫行之彎腰擦了擦芽芽額頭上的汗,對溫遠說:“我怎麽覺得,你比芽芽玩的還要開心,嗯?”

“不可以?”她仰頭,抱著芽芽,兩人的臉擠到了一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偏巧芽芽還跟著她一起傻樂,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下。

他微哂,彈了彈母女倆的腦門。某一大一小並不在意,喝完水就直奔蹺蹺板,坐穩了不忘回頭向那個不緊不慢向她們走來的男人揮揮手。溫行之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們,心底分外安然。

玩到差不多快要天黑,小朋友才不情不願地跟爸爸媽媽回了家。晚飯的時候一掃這幾日來的食欲不振,喝了一大碗拌了肉泥的粥,飯後又跟溫遠玩了好一會兒。

溫行之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處理公事,偶爾抬頭看她們一眼,會發現溫遠正抱著書柔聲地給芽芽講睡前故事。小朋友睜著黑亮的大眼睛,看到有趣的插畫時會指給溫遠看,兩人不知說著了什麽,很快就能笑作一團。

又過了不知多久,身邊逐漸安靜了下來。他偏頭一看,發現芽芽已經躺在溫遠的懷裏睡著了,一隻小手抓著溫遠的一根手指頭,睡得格外香甜。

溫行之揉揉眉間,說:“把芽芽抱回房間睡,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再等會兒。”溫遠抱著她,慢慢地搖晃著,眼中是一片柔和。

溫行之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正欲開口的時候,溫遠忽然轉過頭,問:“我小時候睡著了,是不是跟芽芽一樣乖?”

溫行之頓了下,眯了眯眼,姿態閑適地靠回沙發:“想聽實話?”

“當然。”

溫行之笑了笑,手指無意識地在她圓潤的肩頭摩挲著,聲音低沉地說道:“我說了,你比芽芽難伺候,你小時候的睡相可沒她這麽好。”

溫遠有些不相信,可沒有證據無法反駁,隻好小聲問:“那你說,小時候的我哪點最好?”

“哪點都不好。”

溫遠無地自容地快要惱羞成怒了:“既然我哪點都不好,你當初又是怎麽看上我的?”

溫行之笑得更漂亮了:“或許是因為我不好意思將你這麽一個大麻煩轉手他人,於是隻好自己收下了。”

溫遠生氣地想咬他一口,找了半天沒下嘴的地方,隻好怒道:“今晚你去睡書房!”

說罷,抱著女兒起身去了臥室,看也不看他。

溫先生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倒也不生氣,眼眸中仍舊閃著柔和的清光。

其實溫行之也納悶這個問題,但思來想去得不出答案便隻好作罷。感情的事從來都是這樣,在察覺到愛情到來之前,那些細小的,微妙的感覺一定在內心深處某處蟄伏著,尋找著機會破土而出。就好像那年冬天,在雀嶺山。

那時溫遠喝醉了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吻了他一下。那一刻,他驀然有了種很奇異的感覺,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心動。

想到這裏溫行之分外懷念那種感覺,於是站起身,向臥室走去。

臥室裏,芽芽已經躺在她的小**睡著了,溫遠也閉著眼睛,打盹都不忘輕拍女兒的小身子。溫行之放輕了腳步,掖了掖女兒的被子,俯身凝視了會兒她可愛恬靜的睡顏,而後將一旁的溫遠打橫抱起。

半睡半醒的溫遠被嚇了一跳,看清是他後才鬆了一口氣,小聲地嗔怪道:“你幹什麽?”

“陪我睡覺。”

“我可不睡書房。”

“那就去浴室?”

溫遠還想說些什麽,可惜某人早她一步,低頭,以吻封緘。

於是再也聽不見一點聲音,所有的話語皆在耳鬢廝磨的纏綿中化作三寸溫柔,融化在了唇齒之間。如同這個夜晚一般,寂靜,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