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秋季狩獵風起雲湧
第276章 秋季狩獵風起雲湧
“明天便是尋了個由頭，送她出宮吧。”
說著，素手一抬，便是從一邊的暗匣裏掏出來了一包早就包裹好的銀兩：“便是給她送過去，來路本宮也收拾好了，叫她越快越好吧。”
這就像是要攆人的架勢。
晴兒到底還是有些見識的，懂四殿下是什麽意思。
柳大人惹了這麽大的麻煩，繼續留在這裏，隻會叫她吃盡苦頭，還不如早些送出去。
而且，從宮裏將一個人送出去，也是要費很大的麻煩的，死人倒是隨便出，可是活人，卻是要經過細細的盤查，怕是四殿下也費了不少的力氣。
這般想著，晴兒就有些感歎。
世人皆言皇宮內院親情單薄，但是想是四殿下這般體恤奴才的，可是叫人心暖。
“奴婢知曉。”
晴兒便是收拾了那包裹下去，用手一掂量，就知道裏頭是紋銀白兩。
紋銀百兩，在一個普通的農莊，足夠人活得衣食無憂，若是置辦田地之類的，弄得好的話，還能當成一方財主。
對誰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安置一個奴婢，竟然要費這麽大的力氣。
晴兒心中念叨，步伐卻是走得快了些，越走越快，果真就在院落裏瞧見了柳大人。
幾日修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柳大人正在小心的挪動自己的身子骨，估摸著明後天便是能痊愈了。
“你來了。”柳條倒是笑得柔和，她早便是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而四殿下不好做的事情，這小宮女一直都是代勞，這段時日，可是將自己伺候的體貼。
若是沒有她，可是沒有這段時日修養的這般好。
“柳姐姐。”
眼瞧見柳條這一副笑意盎然的姿態來，晴兒竟是覺得難以張口，遲疑了一番，卻又覺得不能耽擱，才是迂回的提著話茬。
“方才四殿下隨著奴婢說，姐姐現在身子骨可是弱者，若是一門心思的在宮裏呆著，反而會被那些宵小傷了根骨去。”
柳條此時正手持著一個花灑，去將院落裏的花兒靜靜的澆灌，聽到這話的時候，顯示愣了一下，隨機慢慢地放下了花灑。
“是四殿下的意思麽？”
秋風撫起，秋季早就要凋零的花兒便是扛不住這秋，緩慢的飄落。
“殿下也是為了柳姐姐好。”
晴兒不去看柳條的臉，隻是抓著手中的包裹，放到了桌子上：“姐姐也是死裏逃生，這也是四殿下的意思。”
頓了頓，晴兒又不自覺的補充道：“說不定日後，四殿下與姐姐還有緣分。”
這話說得輕巧，可是天下之大，你我如同一厘米粟，又哪裏真的瞧得見人來？
柳條卻是久久未語。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呢。
秋風有些涼，似乎身上又有些寒意，主子的意思是好的，跟了主子這麽多年，柳條也明白，她除了一刻赤膽忠心之外，也沒有什麽可提出來的。
反倒是不斷的麻煩。
麻煩，麻煩。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晴兒從柳條那裏回來，整個人都有些頹廢，卻又是覺得倦怠，隻是自己找了時候，好生的休息了一番。
卻瞧見四殿下的屋子裏點著燭火。
便是瞧了瞧天色，已經是日暮西斜了，這個時候，四殿下不應當是早早的就休息了麽？
心裏覺得古怪，晴兒卻是沒有想太多，提了燈籠就往出走，打算去四殿下哪裏瞧瞧。
大概是因為四殿下天生的一副好脾氣吧，晴兒也是比較隨和，一些個規矩，四殿下也從來不怎麽講。
“吱嘎——”
門緩慢地推開，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子溫暖的氣息。
在秋季裏暖的叫人離不開。
可是屋子裏沒有人。
晴兒就好似後脊梁都冒上來一股子冷。
這屋子裏怎麽沒有人？
四殿下去哪兒了？
晴兒慌忙轉身，四下看了看，隻有在秋季依舊不死心的一些少數的蟲鳴，卻是透著幾分寂寥。
四下無人，四殿下喜靜，宮女太監們從來都是在外宅住著，除非是四殿下召喚，否則都是挑這四殿下看不到的時候，才來收拾伺候的。
眼下夜深人靜，他們更是不敢過來打擾。
卻是突然開始擔憂四殿下，晴兒繞著院子不斷地走，四殿下頗為受寵，院落也很大，錯中複雜，又是因為這是前段時間新換的宅子，多少有些不熟悉，晴兒走了很多個彎路。
此時卻已經是日薄西山，月亮已經多了幾分味道來，倒是籠罩的四周寂靜，腳步咯上去都有些慌亂，晴兒有些莫名其妙的畏懼。
“你在做什麽？”
一道女聲微微落下，驚得前頭的人慌亂的叫了一聲。
“怎的是你？”瞧見了來人，安想蓉都是微微詫異：“這天兒都是涼的，你怎得就自己跑出來了？也不道是風驚了身子。”
晴兒倒是才反應過來：“四殿下是去了哪裏了？奴婢方才尋不到四殿下，便是出來找一找。”
說出來之後，又是覺得有些難堪，自己一個丫鬟的身份，卻是屢次這般管著主子的事兒，也便是四殿下脾氣好了，若是換了個人來，早把她大卸八塊丟出去了。
“天幹物燥，還是早些回去吧。”
麵紗之下的臉龐看不清楚情緒，晴兒也不敢多言，隻是一路跟在安想蓉的身後，卻是覺得身後像是有人在看著她一般。
有些不安，晴兒三番兩次地回頭看，卻是什麽都看不到，反而是沒有注意腳下，摔了個踉蹌。
“若是還這般毛手毛腳，怕是要踩了裙擺去。”
安想蓉便是笑她，晴兒不敢再犯，隻是小心的走。
安想蓉卻是不著痕跡地回頭看了一眼，在那遠處，似乎又一個人，越走越遠了。
越走越遠。
心裏有些壓抑，安想蓉確實說不出話來，她出不去，隻得是那人進來，可是那人進來，卻又從來不提及一句未來。
隻是念著兒女情長。
她哪裏有那麽多兒女情長可以念？
“四殿下——”
待到入了院子，晴兒才是張口：“奴婢今兒聽說過段時間，聖上要去秋季狩獵了，聽聞這一次失去南山南的那一邊的皇家圍獵呢。”
皇家圍獵。
這就隻限於是皇家得了，隻有皇親國戚才能去，像是上一次的踏青一樣跟著去的郡主之類的人都不行，隻有直係才可以。
晴兒是頗為期待的。
她以往都是沒有見識過這些的，若是四殿下跟著去了，她也能跟著沾沾光。
好歹能讓那些平素裏什麽都見不到的宮女們羨慕一番。
“秋季狩獵嗎？”
步伐並沒有停止，卻是細細思索：“可是都跟著去？”
“一般受寵的妃子，都是會跟著去的。”
晴兒轉了轉，卻又說到：“隻是大臣是卻是去不得的，不過會有將軍伴行，時間也不長，一來一回，也便是將近兩三個月。”
將近兩三個月。
時間足夠了！
她正是準備著手策劃一下，沒想到竟然就來了這麽一個天大的機會，隻要抓住這一次機會，狸貓換太子也不是問題。
月光有些涼。
秋風涼的更過分，皇宮內外還沉浸在大勝凱旋歸來的情緒裏，卻是聽見了一個叫人驚詫的消息。
四公主殿下悲天憫人，吊念為了國家而獻身的將士，親自去南山寺為所有將士吃齋念佛半年。
半年時光，長伴青燈古佛。
一般的閨中女子可是做不出來這事兒，就算是堂堂的天之驕女，也需要幾分勇氣。
難得的是，還是掛上了一個為將士祈福的名義，一時之間百姓大拗，失去了兒子，失去了父親，卻又隻能強打起笑臉來笑著慶祝勝利的百姓們，卻是早都扛不住了。
正是一個好時機。
安想蓉本還有些擔心，但是卻是因為秋季狩獵將至的原因，聖上似乎龍顏大悅，對這些事情也很寬鬆。
換句話說，這聖上對於四殿下，似乎一直都很寵愛。
隻不過，安想蓉到底還是覺得疏離贏過一切。
她在心底裏，接受安家，大於這座冠冕堂皇的皇城。
天氣有些發涼，南山寺的路途也不近。
卻是好容易，有一個正當的理由離開這座牢籠。
她覺得心亂的很，不知道自己這一意孤行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竹影偏西。
南山寺的尼姑主持是個年過半百的，但是保養極好，笑起來的時候很端莊，瞧見安想蓉的時候，沒有太多的卑躬屈膝，卻也表達了十足的尊敬。
到底是能在南山寺做這麽久的人，尼姑隻減少了七情六欲，卻又多了一些俗世，雖說是看破紅塵，但是名利纏身的時候，誰有顧得上這麽多？
南山寺的尼姑快到了讓位的時候了，而跟在這尼姑後頭的，也是兩個歲數二十左右的尼姑，生的都是不錯，看起來卻有失六根清淨的模樣。
“四殿下，這邊請。”
身材纖細的名喚慧根，聽名字就知道，是個靈慧的人，帶著安想蓉七扭八拐的走了好久，最後竟然是待到了一個很偏僻，甚至有些窘迫的屋子。
“這就是我們公主住的地方？”
提著包裹的晴兒便是驚叫：“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我們公主的嗎！”
慧根手中捏著佛珠，卻是笑得柔和：“世人皆平等，我等所在之地，皆如是。”
果然，四處一看，這裏的房子都是一個模樣，甚至有的破破爛爛的，比這棟房子都不如。
晴兒一時語塞，更是覺得難受，委屈的不行，在宮裏，就是一個茅房都是要裝飾的好看的很，就不說什麽房子不房子了。
“便是這裏了。”安想蓉確實對著那尼姑行了一個佛家之禮，那慧根還禮，卻又是引著兩人向裏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