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菩薩過江是泥是金
第248章 菩薩過江是泥是金
秋姨娘慌亂之中,衝著安想蓉大喊,而安想蓉,卻好似是充耳不聞。
她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是如何去救你?
而且,若是她做了什麽來,誰能保證下一個秋姨娘,就不會是她?
她可是害怕有一個這般的下場。
那老嬤嬤便是笑了笑,估摸著是覺得安想蓉很順眼,便是叮囑了那些車夫兩下,可是莫要給二少奶奶什麽難堪去。
這番話是當著安想蓉的麵兒說的,估摸著這老貨也是想在安想蓉的麵前狠狠地揚眉吐氣一把,縱然是個二少奶奶又有什麽用?現在不也是靠著她一個區區的小丫鬟跟著走動?
柳條恨得牙都癢癢了,此時天色才是大亮,好容易隨著安想蓉上了車,卻是知道,這是要回安府了。
一想到這裏,柳條便是腳下一軟,整個人都是撲了下去。
正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的安想蓉一驚,便是轉頭瞧著柳條,卻是瞧見柳條淚流滿麵。
這麽長時間的壓力,柳條都是沒看出來有個什麽難過的,卻是突然這般淚流來,叫人可是受不了,安想蓉卻是沒有說話,隻是隨著她安靜的淚流了一會。
柳條過了半響,才是沉悶這聲音說道:“二少奶奶,咱們這就是被趕回了婆家了麽?難道,難道二少爺的葬禮,都是不叫你參加的麽?”
安想蓉便是苦笑:“有個什麽葬禮來?那二少爺坐下了著辦事情,你還等著他的葬禮呢?估摸著就是一口薄棺材,也不知道扔到哪裏去喂狗了。”
柳條一驚:“竟然是連血脈親情也不管不顧了嗎?”
“又是哪有那麽多的親情可言?若是咱們現在走了,還算是識相,若是繼續等到哪裏,說不定,比那秋姨娘還是可憐了去。”
“怎得會是比秋姨娘還是要難堪?”柳條喃喃自語,確實有幾分難以置信:“姑娘怎樣說,也是個二少奶奶來,縱然不怎麽受寵,但是,但是他們竟然是連臉麵都不要了嗎?”
“哪裏還有什麽臉麵!”安想蓉一陣冷笑:“入了那夫家,怕是今後的一條性命都是夫家的了,估摸著咱們前腳去了,怕是後腳就再也進不去這李家了,就是莫要用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了,左右也是個不可能的。”
頓了頓,安想蓉又是笑道:“便是不要叫我二少奶奶了,還是喚我大姑娘吧。”
柳條就是渾身發抖。
她想到了,如果她們回了安家,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局麵,姑娘當初可是風風光光的嫁出去的,現在卻是這般落魄的姿態來,那些人若是要給姑娘臉色看,怕是姑娘都是要硬生生的受著。
畢竟是從外麵回來的人!
而且還是這般落魄。
大抵是想到了柳條所想,安想蓉輕輕的歎了口氣,揉了揉她的頭發:“不要想這麽多了,左右就是一場夢而已,回了屋子,好好的睡了一覺,便是什麽都是忘了的,記不住這麽多的,記不住這麽多。”
柳條的眼淚就是落下來,卻是順著安想蓉說:“姑娘說得對,左右都是一場夢的,而且,還是沒有出個最終的結果來呢,說不定,說不定——”
柳條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沒有說出來那接下來的幾個字。
因為他也覺得哪一個結果有些太過於不可能了。
安想蓉卻是呆愣愣的坐在馬車裏,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人生如夢,大起大落,她還是不曾再者人生的路途上看了個清楚,就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丟來丟去,現在,又是將她又丟回了最終的起點,隻是她確實更加狼狽不堪了。
或者說,是個什麽身份都沒有的,回了安家,就憑著安家那般勢力,能不能叫自己進得去們,都是兩說的事情。
估摸著這些個事兒,已經傳到了安家的耳朵裏了,要說安家,別的事什麽都沒有,但是探聽消息卻是一絕兒。
特別是這樣巴結著李家的大腿,這樣大的事情,又怎麽回係掛不住?
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但是左右安想蓉也是不怎麽掛著什麽期待的,安家那樣的貨色,她也沒打算有什麽期待了去。
同是天涯淪落人。
馬車轉得很快,安想蓉和秋菊便是下了馬車,也不知道那車夫是個什麽心思,竟然是將他們丟到了大門口去了。
本來,安想蓉這樣的情況,隻能是走側門的。
可是丟到了大門口,就是叫眾人都瞧見了。
那守門的家丁明顯是知道了什麽,一個人依舊看門,另一個卻是飛快的跑了進去。
安想蓉和秋菊卻是一步一步的走過去,步伐很慢,那家丁急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確實片刻工夫,那家丁又是急匆匆地跑回來,卻是直奔這安想蓉而來。
“大姑娘——”
那家丁喘了兩口氣,卻是有些為難的說到:“方才老祖宗說了一嘴,說是姑娘回門子不能從大門走,為難您,從小門進去。”
小門?
安想蓉是正二八勁的嫁出去的大姑娘,卻是叫她從小門走。
不過這般屈辱,安想蓉卻是一開始便是猜測到了,也沒有在意,便是隨著柳條從後門走。
那家丁便是鬆了一口氣,幸好,大姑娘一直都是個乖順的,也沒有個多少脾氣來,否則若是鬧起來,定當是難堪的很。
他們這群家丁也是扛不住這般為難的。
安家還是原先那一副模樣,看起來像是以前一個姿態來,卻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院子裏的丫鬟們偶爾走過,看到安想蓉都是驚訝一下,便是見禮,可是一雙雙眼眸都是禁不住的瞧著安想蓉的,絲毫沒有禮數可言。
柳條怒而訓斥,外頭的人沒了規矩,可是裏頭的人卻也是這般欺負大姑娘,可是卻也沒有個多少用出去。
安想蓉便是拉著她,還是莫要這般囂張才是,院子裏的丫鬟們,想來是聽說過什麽了,本來就是一群捧高踩低的東西,不必理會。
卻是安想蓉前腳才是進了自己的別院,後腳便是有人請了來。
是老爺來請。
老爺?
安家大老爺都是多久沒有主動來尋安想蓉了?這一次卻是這般邀請,感覺不會是什麽好事情,而且,在外頭的時候,整個安家都表現出了一種格外的疏離,叫人心裏難受得緊。
安想蓉卻是姿態翩翩的收拾好了自己,一轉身,便是跟著哪丫鬟出去。
那丫鬟隻是說大老爺有請,剩下的卻是什麽都不說的,安想蓉也是懶得問,一路跟了過去,就入了大老爺的書房外頭。
卻是在書房外頭等了好久。
來來往往的丫鬟和婆子們瞧見安想蓉都是個什麽臉色,有的行禮,有的卻是直接就走過去,甚至有一些囂張的丫鬟,橫著眼睛便是走過去。
世間百態,猶如此而。
一場夢境,恍如浮生。
身旁的人都是走過,時間像是被拉長,她就像是佇立在此的一尊雕塑,旁邊的人如同一條條洪流,荒蕪而又迅速的流過。
不知道等了多久,那書房裏頭的人才是出來,是那瓜皮帽小廝,笑眯眯的湊到安想蓉的身邊來,禮數周全,甚是尊敬:“大姑奶奶,老爺在裏頭等著你呢。”
說著木變石一路迎著安想蓉,將安想蓉帶進去。
後頭的柳條是進不去的,卻是放心了些許,這小廝這般熱情,應當也是因為大老爺的態度吧?大老爺應當還是在意這舔犢之情的,畢竟以前,大老爺都是那般喜歡大姑娘。
夏日的風有些發悶,書房半開著一扇窗戶,煙熏飄在四周,被微風吹散,嗅到人的鼻子裏,有些發麻。
大老爺的心理發堵,一錘頭,卻是看到自己麵前恭敬的見禮的安想蓉。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大姑娘一直都是他最看好的,而且,還嫁了他最在意的官宦之家,但是沒想到,卻也是第一個回來的。
當真是丟了人了。
“大丫頭——”
過了半響,大老爺才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來,一雙眼眸都帶著幾分冷漠來:“你可是知錯?”
下頭的女子依舊是出嫁之前的模樣,隻是多出來幾分嫵媚來,瞧著和她的娘親有幾分相似,卻正是看到她抬頭,眼眸都跟著黯淡:“想蓉不知。”
大老爺有一瞬間的於心不忍。
但是,轉瞬之間就想了個分明,現在安想蓉被那李家送回來,安家為了表明態度,最好還是跟安想蓉扯開幾分關係為好,省得惹了李家的人不高興。
“未嫁從父,出嫁從夫,三從四德自小便是有人教你,可是你嫁過去不過一月有餘,竟是生生的拖累了你的夫君,你有何可言?”
字字句句,往若洪鍾,砸在安想蓉的耳朵裏,叫人頭暈發麻的很。
安想蓉仿佛一瞬間都不會說話了,她自小便是知道大老爺不是什麽心疼她的,但是也沒想到,安家大老爺竟然還能說出來這樣一番話來。
在這種時候,安家擺出來這種態度,就是將她往絕路上逼。
果真就是安家。
前世的時候,她被冤枉通奸,若是安家出來說一句話,那這個女兒,就能包下,拓跋家是沒有膽量將安想蓉給浸入江水的。
但是安家沒有,甚至,她千方百計地求回了安家去,安家就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而現在,又是到了這般時候。
“父親說的不錯,都是女兒的錯。”
安想蓉卻是直起了身子來,也沒有瞧出來什麽畢恭屈膝的模樣,一雙眼眸直直的瞧著大老爺:“女兒當初便是應當上吊自縊,省得嫁了過去,這般給父親丟人!”
安家大老爺大抵是從來都沒有瞧見過安想蓉這般模樣,驚了一下,卻是勃然大怒:“胡說八道個什麽,這便是你的孝道嗎!”